說來也怪,李宏和李賢雖然都生於危難之中,在嬰兒期反應出的性格卻完全不同。宏溫順乖巧,喜歡安靜的聽人講故事,而且深懷衆生平等的心態,連花都不願折。
唐影總覺得是李淳風爲爲他所輸的真氣,側面影響了他像李淳風一樣溫柔。
李淳風不置可否,反似帶醋意的說“皇上的溫柔也不相伯仲”,樂得唐影又在他懷裡撒嬌好久纔算作罷。
反觀李賢,還是個嬰兒就顯出自己活潑好動的一面,對每個抱他的人都會報以咯咯歡笑,但若是不高興了小脾氣也是說來就來的。唐影不禁懷疑是她白火的作用,導致這孩子性格火辣。
因爲愈演愈烈的太宗顯靈傳說,李治更爲喜歡李賢,說從他稚嫩的小臉上總能找到太宗的影子,搞得武媚哭笑不得。
然而武媚這個做孃的,反應卻非比尋常。她抱了新生兒沒有兩天,便將他丟給姐姐賀蘭夫人,每天只有皇帝來看的時候才抱一抱。同時她差遣宮人進出宮圍更加頻繁。
李淳風與唐影幽會的時候,曾提起朝堂幾位新派大臣都借李賢出生的奇聞而對武媚倍加推崇。她自然知道這是武媚正忙於收買人心。
歷史記載武媚今年便可順利稱後,可她不敢與李淳風討論此事。雖然,他早已推出這個發展可能,但不代表心中能接受。所以她只能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武媚做《內訓》一篇,用以管理後宮,初顯她母儀天下的能力。
不久後,流言又在長安城悄然升起,說王皇后無嗣完全是因爲主使妖怪夜行遊女偷取孩子的報應,而且連安定公主的死也被翻了出來。
分不清流言是宮內傳出,還是再傳回宮內。反正武媚深受其擾,整日愁眉不展。她一不高興,李治政事沒人幫,也不敢自己偷吃,只能竭力哄她高興。
一切唐影都看在眼裡,她隱約覺得武媚要有什麼行動,可又說不準。
五月初夏,她陪武媚睡的某一夜,終於忍不住問道:“謠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傳聞那麼有板有眼,連妖怪的學名都一絲不差,不像是發自於民間。
沒想到武媚對她那麼信任,想都沒想就回答:“是!”
唐影瞋目結舌,“你,爲什麼?”雖然她早就知道武媚不是軟弱的人,但主動陷害這種事似乎還是第一次。
武媚風淡雲輕的說道:“這麼做是爲了讓皇后有所行動。”唐影問:“如果她沒有行動呢?”
“那便說明她已經承認了我的地位,從此不會再與我爭了。”武媚悠哉的說着,“若是這樣,便放她一條生路。”
“如果她反抗了呢?豈不又是一場戰爭?”唐影有些激動。武媚摸到她的手緊緊攥住,“影,這場戰爭遲早都要到來。”
她的眼睛在黑夜裡閃着亮光,“我忍了這麼多年。該有所行動了!憑什麼她們就可以主動向我下殺手?我生弘兒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你忘了麼?我忍了,我認了。結果到如今我生賢兒她們還是變本加厲!影兒,你說,我憑什麼不能以牙還牙?你不是說我會當皇后的嗎?”
唐影不覺一震,她當時爲了延續武媚性命而透露的天機,竟化爲其執念要攪起腥風血雨,叫她如何不自責?
可歷史就是如此發展的,她作爲一個意外,除了順應以外,怎能妄圖修改?就像蝴蝶效應,如果歷史不這樣發展,還不知未來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造成更大的災難!
想着,她不禁激動起來,袁天罡要保衛的是李唐王朝,而她則是爲了保證她所知的歷史的原貌。且不說是不是因爲她的穿越,歷史才變成現在的樣子。至少,她對二十一世紀是滿意的。
不管歷史如何歪曲武則天的形象,唐影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王皇后不是省油的燈,蕭淑妃更是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所以於情於理,她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支持武媚。
下定決心後,唐影反握住武媚的手說:“不管怎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但是媚娘,我希望你慈悲爲懷,不要趕盡殺絕。”
武媚沉默半刻,認真作答:“我答應你。但影兒,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如果她們不放過我。我寧願斬草除根一勞永逸!”她此時的口吻與唐影初見她時已經有了天差地別,她再也不是被困在荊棘中的小鳥,而是一飛沖天的鳳凰。
她唐影將站在武媚旁邊,看着中國唯一一位女帝的歷史一點點的展開。
整個五月,太極宮沐浴在風和日麗的氛圍中。李治與賀蘭夫人感情篤深,對武媚更是依賴愈甚。至於唐影,各種好吃好穿好玩的,一點都不比妃嬪的少。她諸事順遂,唯獨少了李淳風的陪伴,有些落寞。
李淳風在西山可是一點不得閒,自他發覺《白澤圖》上的長生秘法可以解決對唐影愛慾的矛盾之後,便潛心修煉起來。
然而,世間本無雙全法、很快他便發現了新的問題。
若說他原來修煉之道是“存精固元”,即讓身體維持現狀延緩衰老之外。那麼白澤圖上記載的方法則是與現在正好相反的!
不破不立,死而後生。
這就意味着每修煉一次白澤圖秘法他便會衰老一些,直到老死才能徹底完成秘法所要求的脫胎換骨。
他,不敢冒這個險。他不是怕死,活在世上五十多年,他已覺得足夠。可他怕老,每當想起唐影對他身體的迷戀,他便不敢再修煉下去。
糾結來糾結去,他不自覺的又想要躲開唐影。
唐影從頭到尾都不瞭解李淳風的憂慮是什麼,只是察覺自己被冷落了。
到了六月,她思來想去,覺得應該出宮去與李淳風共度一段日子,就當是短暫的度假了。可老天偏偏像是跟她對着幹似的,在這節骨眼,上演了永徽六年太極宮裡,最爲轟動的一件大事。
歷史上明確記載,“永徽六年六月王皇后與其母柳氏在宮中大行“厭勝”之事。不管是武媚的“神機妙算”也好,王皇后的沉不住氣也罷。後宮乃至大唐的歷史,在這個炎熱的夏季被無情的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