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慕夜白這輩子當中最丟人的時刻。
他在超市裡溜達一圈,做賊似得朝女性用品區靠近。
秦霜說護舒寶蘇菲都可以,但是爲什麼這上面叫護舒寶和蘇菲的衛生棉這麼多?
差不多的包裝,卻每款都不一樣。
那他到底要買什麼。
向來速戰速決的慕夜白,竟也第一次犯了難,感覺無從下手,不知從何選起。
再加上他長得出衆,從進來開始,就有不少女人的目光流連在他身上,這會兒他徘徊在這貨架前,已經引起了不少女人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慕夜白眉心一擰,在心底把秦霜罵到臭頭。
秦霜虛弱坐在車內,覺得很冷,身上蓋着慕夜白的外套,狠狠打了兩個噴嚏。
隨後,旁邊的車門打開,一個塑料袋劈頭蓋臉朝她丟了過來,秦霜一看,花花綠綠的衛生棉——
“你幹嘛買那麼多?”她看着慕夜白,震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你說的牌子,就有這麼多。”
“……”秦霜無言以對,慕夜白冷酷着臉,開車走了。
不過秦霜很快又發現,這並不是回她家的路線:“你帶我去哪裡。”
“閉嘴!”還處於盛怒當中的慕夜白,語氣相當不善。
秦霜抿着嘴,也沒有多餘力氣與他爭辯,貼着車窗閉目養神。
半路上,慕夜白接了個電話,雖然他沒有開免提,但是車內的空間就那麼大,而且那麼安靜,所以那邊人說話聲音,秦霜還是聽得清楚。
那是一道非常溫柔的中年女聲,光聽聲音,也能想象出她的人,應該是無比的高貴溫柔,而且聽那熟稔的語氣,應該是慕夜白的母親,她說:“夜白,晚上回來吃飯吧。”
“有事嗎?”慕夜白問,語氣卻顯得淡漠。
“也沒什麼事,就是家裡來了幾個客人,想讓你一起回來吃個飯。”
“客人,什麼客人。”
“就是你錢伯伯和錢阿姨……”
“那你們吃就行了。”
秦霜看慕夜白說話的樣子,起初是羨慕,繼而就有些生氣,他怎麼能那麼說話呢,他不知道她多麼渴望還能聽到母親一聲親切的嘮叨與囑咐嗎?他擁有,卻顯得那麼隨意。
“這怎麼行呢,你知道悅悅她——”
悅悅?秦霜雖然身體不好,可是耳朵還是很厲害的,從慕夜白母親嘴裡說出來的是一個女孩的名字,還眼巴巴的讓慕夜白回去吃飯,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這種事情我自己會安排好的,您不用費心,我還有事,先掛了。”
但是慕夜白,還是不留情面的拒絕了,直接掛了電話。
秦霜輕呼出一口氣,想來,那個悅悅是他母親要給給介紹的對象吧。
“你……”
“閉嘴。”
好吧,這一路上,秦霜都不敢再吭聲,慕夜白將她帶回了別墅,她的眉頭擰緊:“來這裡幹什麼啊。”
慕夜白不答反問:“你不需要上洗手間嗎?”
哦,對,還有這麼重要的事情。
秦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抱着那堆衛生棉,朝洗手間走去。
幸好今天穿的是黑色裙子,屁股後面不至於太明顯,可是裡面的褲子,已經淪陷了,慘不忍睹。
她白着臉,正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的時候,洗手間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她立刻警覺:“什麼事情。”
隨後,從門縫裡丟了個盒子進來,正好落在秦霜的腳邊,竟然是一盒新的內褲——
秦霜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震驚。
可現在她是如此的需要,顧不得思考其他,她趕緊換上了。
問題是,她的衣服和染血的裙子,要怎麼辦呢。
一籌莫展之際,洗手間的門再一次被敲開。
秦霜站在手抓着洗手檯,相當的戒備。
慕夜白頎長挺拔身影出現在門口,手上拿着一套乾淨的衣服,是男士的襯衣和褲子。
只是這衣服對秦霜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襯衣鬆鬆垮垮穿在她身上,堪堪蓋住她的臀,袖子捲了好幾套,才露出她纖細的胳膊,而那褲子,根本就套不住,直往下掉。
秦霜將衣服塞入褲子裡,雙手揪着褲頭,幸好她剛剛換下的裙子上有個黑色的腰帶,趕緊拿了過來,紮在褲子上,這才防止褲子落下去。
又整了整襯衣,這纔出門去。
慕夜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循聲,擡頭。
秦霜站在他面前,感覺相當的彆扭和不安,他不說話,也沒有動作,但那寂靜幽深的目光像是能透過那層薄薄的衣料,將你看透,讓秦霜渾身不自在,好想伸手環抱住自己。
而白皙的側臉,也不自覺的染上了一層胭脂般的薄暈,貝齒輕咬着粉脣,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像是無處安放一般,東看西看,就是不肯落在慕夜白伸手。
高挽的髮髻,又幾縷調皮的垂落下來,顯得蓬鬆又隨意,露出了大段修長的脖頸,在配上男式襯衫,卻充滿了誘人的韻味。
那寬鬆的領口,露出她大半個圓潤的香肩,慕夜白站了起來,朝她靠近,她抱着雙臂,肩膀一縮,鎖骨越發的精緻迷人,整件襯衣彷彿又從她的肩頭脫落似得,奪人眼球。
“那個——”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悉數噴在自己的額頭上面,秦霜顯得很是慌亂,後退了一步,“你家裡有肥皂或者洗衣液嗎?借我用下。”
慕夜白盯着她好一會兒,看的秦霜麪皮滾燙起來,他才轉身,到儲物間,拿了一袋洗衣液出來。
秦霜鬆了一口氣,急忙用手扇了下臉孔,接過他手上的洗衣液,就匆忙跑入了洗手間內。
一邊洗衣服,一邊看鏡中的自己一眼,秦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剛纔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麻痹了,慕夜白這人,太具有危險性。
一不小心,她就會失守。
她偷偷附耳在門邊,聽到慕夜白在外面打電話,好像說到了畫廊,解約,她馬上多了個心眼,悄悄打開門,繼續聽了一會兒,就豁然拉開大門跑了出去,:“你憑什麼給我辭職啊,把手機給我!”
慕夜白這混蛋,竟然擅自做主,要替她辭了畫廊工作,秦霜不滿,但是慕夜白已經對那邊說:“違約金的事情,我會找律師去談,就這樣。”然後掛了電話。
秦霜氣結,雙手叉腰瞪着他:“慕夜白,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憑什麼辭了我的工作!”胸口燃燒着一把怒火,秦霜的美眸都要噴火了。
慕夜白冷哼一聲:“憑什麼,慕太太,你說我憑什麼!”
“我——”秦霜如鯁在喉,看着慕夜白,俏臉生怒,“我們還沒結婚呢,你就管這麼多,那我不要嫁給你了,說好了互不干涉的,你顯然是越權了,你——我不要嫁給你了!”秦霜氣的不行,感覺身下一股股的血往外冒,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話說到最後,也沒什麼力度了。
“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慕夜白的聲音,不辯喜怒,但秦霜剛一張嘴,卻感覺到深重的壓力,硬是一個字都擠不出來了,可如果就這樣認輸,她就真的只能被吃的死死的,以後就沒有翻身之日了。
“我……我說……你太霸道了,我不要嫁給你了……”
“不嫁?”慕夜白聲音淡如水,輕如煙,“這麼說,你爸爸的公司你也不要了?你們家的房子你也不要了?”
“你……”他手裡捏着她的七寸,輕輕一觸,秦霜便生不如死,就算不死,那也得蛻幾層皮,“慕夜白,你卑鄙!”
“卑鄙?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得到什麼,必須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難道不是嗎?”
“可是我們之前也說好了的,彼此互不干涉!”
“恩,不過我現在決定,可以互相干涉。”
“……你不覺得這太兒戲了嗎?”
“等明天領了證,就不反悔了。”
“我明天絕不會跟你去領證,後天也不會去,你死心吧!”秦霜抱胸,恨恨別開頭。
“你再說一遍。”
“我……”肩膀一縮,秦霜口氣強硬,“我說我明天不會跟你去領證後天也不會跟你去,因爲,這兩天是週末……”說完,她的聲音就縮了回去。
秦霜啊秦霜,你真是太沒種了,人家稍微語氣強硬一些,你就完全不敢反抗,真是太沒骨氣了,活該你被吃的死死的!
慕夜白聞言,突然輕咳了一聲,看秦霜那垂頭喪氣低眉順目的模樣,心情稍微好了些:“那就週一去。”
“可是你這樣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你看我也沒管你跟人家相親吧,別否認,你媽媽晚上叫你回去吃飯是要你相親吧,我這麼大度,對不對。”你也應該大度一點啊。
“我不需要你大度啊,要不,你打個電話給你未來的婆婆,跟她好好溝通一下?”
“……”秦霜聞言,連退三步,一臉驚駭,“你發燒了?!”
“我很正常。”
“那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難道你準備避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