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玲瓏心中一震,暗道:原來如此,難怪聽段元妃談笑時那沙啞的嗓音有些熟悉,難怪段元妃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她,眼中帶着玩味,原來她就是那個段元妃。
楊玲瓏情不自禁想起拓跋瑤,那個作爲慕容衝的一把劍活着和死去的女子,那個深深眷戀着慕容衝卻被辜負了的女子,她的死給慕容衝帶來的沒有傷心欲絕,只有一時的惋惜和心痛,只因着她的死帶來的損失。
慕容菱見她發起呆來,奇道:“玲瓏,怎麼了?”
楊玲瓏忙迴轉心神:“沒什麼,隨口問問。對了,姐姐,夫君今年行了冠禮,取了字,叫鳳凰,你知道麼?”
慕容菱笑笑:“陛下已經告知我了!還聽說有個侍妾,叫傅柳的,已經有兩三個月的身孕了?”
楊玲瓏眼神一黯,對苻堅的消息靈通程度有些膽寒,看來要提醒慕容衝萬事小心,不可露了什麼馬腳。
慕容菱見她臉色不好,只以爲她爲了侍妾有孕的事而煩惱,便柔聲安慰她:“玲瓏,聽姐姐的話,別難過。衝兒他心性飄忽,但畢竟心地善良,你若好好待那幾個侍妾,在他心中你當家主母的地位不會動搖,向來是立嫡不立長,你往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不怕旁人生多生少。”
她說得倒是在理,可楊玲瓏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事上面,只敷衍了一句:“姐姐說得是,我理會得!”
慕容菱本也不是個聒噪的人,平日裡話不多,今日和楊玲瓏說了幾句便覺得無話,忙叫侍從將小公主抱了過來。楊玲瓏這纔想起原來慕容菱已經有了孩子,忙道賀幾句,卻見慕容菱抱着孩子臉色清冷地道:“這孩子雖是公主,卻只是我身邊的一個婢女所生,非我親生。”
楊玲瓏驚訝道:“可我記得兩年前姐姐是有了身孕的,那個孩子。。。”
“沒了!”言簡意賅。
楊玲瓏心中明瞭,定是慕容菱流產無子卻地位尊崇,苻堅命那懷了龍種的婢女將孩子給了慕容菱,而那婢女,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這樣的宮闈之事古往今來不知有過多少,向來是用鮮血來粉飾太平,令人心寒,卻又無可奈何。
小公主週歲有餘,正是粉粉嫩嫩的時候,見了陌生的楊玲瓏卻也不害怕,格格地傻笑起來,惹得她忍不住將她抱進懷裡逗弄起來。
慕容菱對這孩子倒也疼愛,在旁笑呵呵地也逗起孩子:“長平,笑一笑給舅母看。。。真乖。。。”
幾人正鬧得開心,只聽一個清悅嫵媚的聲音插了進來:“姐妹們倒是會討趣,躲在這裡逗小公主呢。。。”
楊玲瓏見到張疏桐總會下意識地想躲開,雖說她總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樣,但眼中時不時流露出的精光還是讓人心生怯意。再加上兩年前那些事,楊玲瓏對她就更是躲之不及了。
張疏桐見自己的到來似乎破壞了屋內融洽的氣氛,忙笑呵呵地上前拉住慕容菱,嬌聲道:“姐姐,皇后讓你我午後陪同着去御花園賞菊呢!姐姐要不要回宮收拾一下?中山公剛纔還唸叨着要找長平玩呢,讓妹妹帶長平去我的合歡殿吧?”
慕容菱謙和地對她一笑:“正好,這丫頭鬧人的很,你快些帶走吧!我也偷會兒閒!”
衆人哈哈笑做一團,和氣融融,彷彿幾人之間從未有任何罅隙似的。這樣的氣氛讓楊玲瓏覺得心中彆扭,臉上的笑容便是訕訕的。
張疏桐飛眼瞅了楊玲瓏一眼,繼而笑吟吟地抱着長平公主走了。
楊玲瓏見慕容菱的神色又變得清冷,踟躕地問:“你們說的中山公是?”
“是賢妃的兒子,中山公苻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