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第一章:風破曉
舊紀元3025年
比爾諾之界,位於整塊伊貝爾大陸最北端的一處空間,這裡屬於整個大陸極北的範圍,晝短夜長,常年處於寒冷的天氣下。這裡的人們大多數靠在鎮子旁的冰海里捕魚爲生。
同時,這也是一塊極少數是完全由人類聚集的空間。
天空中的陰雲緩慢的漂浮着,似乎又會帶來一場風雪。一雙綠色的眸子,正注視着不遠處鐵籠內的景象。
一名額頭上有數道刀疤的中年人,正怒視着眼前一名黑髮黑眸、不到十歲,衣着單薄的小女孩。小女孩的體形很消瘦,臉色蠟黃,及腰的長髮簾遮住了整個臉,使得人們看不清她的容貌,全身瑟瑟發抖,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透過黑髮恐懼的看着中年人。
啪——,只聽一聲清脆嘹亮的耳光聲,中年人一巴掌將小女孩兒打倒在地,冷冷道:“說!”
女孩兒瑟瑟發抖,過了好半響後才支支吾吾的從嘴裡吐出幾個字:“我……我是最……卑……賤的僕人,我、我存在的意義……就是……就是爲了取悅我的主人。”
“這就對了。”中年人的聲音緩和了一些,“記住,只要你來到了這裡,就要聽我的話,我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明白了嗎!”
看着女孩兒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中年人才鎖上了鐵門,滿意的離開了。
那名女孩就是先前喊風破曉“姐姐”的那個女孩。
而就在關着女孩的那個牢籠內,剛纔一起聽故事的孩子也統統關在了那裡——除了那個立下豪言壯志的男孩外。
(看看你乾的好事,這下子又有一個年輕貌美的**會受到那些變態狂的殘害了。聽說最近有些異族迷信吸**的血可以實力大漲之類的鬼話)。
四周無人,不過有一道驅之不去的聲音在風破曉的腦海中徘徊。久久未散。
“閉嘴!”風破曉冷喝道。同時,大滴大滴的汗液從額頭上滑落至白皙脖頸,浸溼了白色紗裙的領口處。
(桀桀……看看你這狼狽樣。你本來就是“惡”,還偏偏想行些“善”來歧途彌補你所犯下的“惡”。你真覺得神會因爲你釋放了那個男孩就會饒恕你的罪過麼?)。
“薆,都叫你閉嘴了!沒聽懂麼!”風破曉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起來,四肢不停的抽搐着,但卻在繩子與鐵鏈的束縛下贏是固定着不動,只能微微的顫抖着。
(咯咯……好吧好吧,我就不說了。最後給你個善意的小提醒,這是最後一波電刑了。可要堅持住,不能在這個時候暈過去哦)。
擱下這最後一句話後,那道也聲音漸漸從風破曉的腦海內消失了。
“嗚……嗚……”雖然那道煩人的聲音是消失了,但風破曉所承受的痛苦卻還在繼續。滋滋聲的電流,從電線走到馬蹄形的鐵圈上,走到貼肉的手腕上,通過腦神經,走到全身,個個細胞遭到電的炙燒,大小神經遭到電極的震暈,通過血管,走入骨髓,全身發生劇烈的變化,不由自主地隨着電流的強弱而痙攣。
肌肉好似要拉開骨骼。全身細胞都在發脹、刺痛,好似被火燒着,七竅內都要噴出火焰來。但是即便如此,風破曉依舊咬緊牙關堅持着,努力不讓自己叫喚出聲音來。
啪!
在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一個風破曉所苦苦期待的聲音終於落入了她的耳內……隨之,電流的絲絲聲終於止住了。
“姐,你這又是幹了什麼’好事‘才能得到的’獎勵‘呀?”一名與風破曉年紀相仿的黑髮黑眸男孩一邊脫下風破曉身上的束縛,一邊問道。
沒有理會男孩的話,風破曉越過眼前的鐵欄看向對面的鐵籠內。那裡,那幾名剛剛被風破曉抓回來的孩子們中用怨毒的目光看向她。
“你爲什麼要抓我們!你這個惡魔,混蛋!”剛纔被中年人打倒在地上的那個女孩率先叫罵道。
“薆,爲了活下去,我爲了要活下去。”隔着鐵欄,風破曉攤了攤手,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若是沒有把你們抓回來的話,我就要死了。我還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那蘭特呢?那個被你放走的男孩,你爲什麼不抓他?!”女孩的神色已是越顯瘋狂,她扭曲着臉大聲叫道。
沒有理會女孩歇斯底里的吶喊聲,風破曉轉身拎起她剛纔坐着的電椅以及一旁的發電機後,推開了鐵門向着走廊的一個方向走去。
……
玫瑰落下的一瞬間,
留下的香氣讓我不禁追溯從前,
打開記憶的圖片,
花開的季節背叛曾經上演,
……
風破曉哼着歌兒穿過走廊。她並不害怕,她是在這裡長大的。她身上穿着的是已經被汗液浸溼的白色紗裙,這是在她今年十六歲生日時她的“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在這樣暗無天日的環境下,一件衣服已經算是一件奢侈品了。所以她對這條裙子也是顯得格外珍重。
牆壁上的白色噴漆片片剝落,每隔幾十米纔有一盞白光燈照明,這些老燈泡噝噝啦啦作響,像鬼火般一跳一閃,每盞燈只能照亮走廊的一小段,兩盞燈之間伸手不見五指,就這麼黑白交替去向遠處。
在走廊的左右兩側都是小房間,一共七十二間,鐵欄上用白漆刷着數字,從一號到七十二號,每間小屋裡都住着一到兩名個孩子,一共有一百零一個孩子。
不久,她便停下了腳步。 再往前走就到頭了,那裡有一扇孤零零的鐵門,上面用紅漆寫着巨大的“主”。
主人房
這層共有七十三個小房間,但排序只到風破曉的七十二號房,多出的一間就是主人房。 那裡就是風破曉所謂的“父母”所居住的房間。
叩叩叩……
風破曉輕車熟路地敲響了鐵門,在得到房間主人的許可後,她便擰開門把推門而入。
門沒鎖,風破曉很輕易的就進入了房間內。屋內很黑,牆上掛滿了像刑具一樣的東西。
牆壁上掛着一盞昏暗的汽燈,沒有風,火焰卻在自己搖晃。
那名抽打女孩的中年人此時正舒坦地依靠在椅子上。兩隻腳架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左手拿着桌上的一支鋼筆在無規律的敲打,右手則拿着一臺輪盤式座機正通着電話。
見到風破曉的進入,中年人略微朝着她揚了揚眉毛算是打過招呼後,便繼續專心致志地通着他的電話:
“是是是……這個月的份量已經足夠了。過幾天后就運往總部……什麼?總部派人過來?好好好……”
沒有理會中年人的對話,風破曉在放好電椅和發電機後便轉身準備離開房間。
“風破曉,等等。”中年人放下電話,朝着欲要關門離開的風破曉招呼道,“你過來一下。”
“薆?”風破曉疑惑了一下,接着便停止了手頭上的動作,朝着中年人走去。
“三天後總部那裡有人要過來。你和諾華德去接待一下。”中年人以命令的口吻說道,“三天後,記住了。”
咯噔!風破曉的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中年人的這一句話……瞬間就讓風破曉本來就已經溼透了後背再次抹上了一層汗液。
“是,明白了。”風破曉面色不改的點了點頭,心裡早就已經把中年人謾罵了無數遍。
因爲她清楚的知曉……凡是去接待過總部的人的孩子……都沒有再回來過。
“行了,沒你的事了。回去吧。”把桌面上的肥皂往風破曉的懷中一丟,中年人用輕藐的語氣道,“記得在那天把你自己骯髒的身子洗乾淨。”
“好的。”違心的點了下頭後,風破曉拿着肥皂離開了房間。
咚、咚、咚……
這是風破曉沉重的腳步聲,看着來時的路,牆壁上忽明忽暗的白熾燈。風破曉的心裡……又有一股想死的念頭涌現出來。
她第幾次想到了,也許可以去死?
(桀桀……又要不行了麼?又想死了麼?唉,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冰冷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出現。在風破曉的視線中彷彿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就站在不遠處……全身被包裹在黑暗中,只留下臉上的一道欠欠的微笑。那笑容中,有些許戲謔,有些許不屑,還有些許……憐憫。
(還想活下去麼?如果還想活下去的話……就你現在的狀態。還辦不到)。
“那麼……那麼應該怎麼辦?”在外人眼裡,風破曉只是一個人站在那裡楠楠自語罷了。可在她自己的眼中,就在她身前的不遠處,一個黑色的人影就筆直地站立在那裡,朝她緩緩開口道。
(想活下去,你就需要兩樣東西)。
眼前的黑影右手前伸,在風破曉眼前的虛空中一握。接着將攥成拳頭的右手緩緩遞到了風破曉的鼻尖前,好像要把拳頭裡的東西遞給她似的。
“需……需要什麼?”風破曉的身體止不住顫抖了起來,手中的肥皂也在不經意間跌落在了地上。
活着的誘惑……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桀桀……真不明白你現在爲什麼會害怕死亡。明明就已經是一個只會聽從命令的傀儡了,卻還對生死這麼惦記)。
黑影指了指風破曉尚未發育完全的左胸,乾笑了幾聲。
(是因爲你那僅存的“善我”在救贖你的靈魂麼?)。
“什麼叫‘善我’?”風破曉不解。
(聽着,丫頭。你要是想活下去,只需要把“爲什麼活下去”和要“要怎麼活下去”這兩個問題搞懂就可以了)。
沒有回答風破曉的問題,黑影在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後便化爲一縷黑煙……慢慢的淡出在了風破曉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