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失瞳(下)
“你是誰？”瞳孔微微睜大，小小仔細地盯着那道突如其來的人影，沉聲發問道。
仔細查看後小小發現，人影被一身黑袍所籠罩，看不出他的年齡、樣貌……甚至是性別。
“你是……”阿斯摩多底沉的聲音從小小的身旁發出，不知道爲什麼，小小隱隱聽到阿斯摩多說話時竟然流露出了恐懼的情緒。
“剛纔我在巖壁那邊見到的人就是他。”貼着小小的耳朵低聲楠楠，陌娜的聲音略顯急促，“當時我正準備轉身回到這裡來，可我剛一轉身就差點和他站撞了個滿懷。”
“你們兩個，待在這裡不要亂動。”阿斯摩多扭頭對着小小和陌娜吩咐了一聲後，他自己便一步跨出，與那人影的距離瞬間縮短至五米。
“你是誰？”單手握巨刃，阿斯摩多對着人影發出了一個與小小剛纔相同的問題，“你是怎麼進來的？”
“礙事的傢伙呢……”一道混雜着男女音色的詭異聲音緩緩從黑袍之中傳出，只見黑袍中驟然伸出一隻蔥白的手指指着阿斯摩多。
“無關人員，離場。”
唰——
一道血紅色的激光從手指尖端蹦射而出，當阿斯摩多反應過來緩緩朝自己的身下望去時……他的胸口處，已經出現了一個手指大小的血洞。
洞口很深……至少站在他身後的小小也能清晰地看見那道傷口——他的心臟處被貫穿了！
“噗！”一口鮮血從阿斯摩多的口中噴出，緊接着就是他的其他六竅紛紛都有鮮血涌出。
“阿斯摩多！”小小紅着眼，大喊着想要衝過去，但與此同時一道金色的護罩以祭壇中間爲中心，將小小與阿斯摩多隔離了開來。
“阿斯摩多！阿斯摩多那怎麼樣了？”拼命拍打着護罩，小小瘋了似的朝不遠處的阿斯摩多大喊道。
“這……大概就是真神的力量吧。”阿斯摩多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擡起頭來木愣愣地看着黑袍人，“可神的力量在這一界可是被禁止的——你到底是誰？”
轟隆！
火光飛濺，只見在話音落下後，阿斯摩多整個人由內而外地爆裂了開來，整個人被炸成一堆碎屑。
“小小，可能不能幫你考覈了……”死前，阿斯摩多的低喃聲還在小小的耳中徘徊……
什麼？阿斯摩多死了？爲什麼，爲什麼他死了？不，等等，他遲早都是要死的……若不是眼前這人殺了他的話，那麼應該就是我殺了他。
那我現在是什麼情緒呢？恐懼、憤怒還是悲哀？
當一個自己看上去無法逾越的敵人被人一招幹掉時……只能夠證明那個人是更加無法逾越的吧？
對……就是這種感覺。
絕望，絕望的感覺！
“防護罩麼？”隨着嗒嗒嗒的腳步聲逼近，黑袍人也終於是走到了小小的跟前，與小小相隔於一牆之間。
緩緩擡起自己的右手，黑袍人用他那白皙的手掌搭在了防護罩的外層。
“不錯嘛，看來打破這個還是有些難度的。”用貓捉耗子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小小後，黑袍人朝後退了一步。
同樣是右手，在微微垂下後便對着防護罩輕揮而去。
咔擦……咔擦……
每一次一道道龜裂聲都伴隨着小小瞳孔的微微放大，當防護罩完完全全破碎的時候，小小的眼睛也猛地閃爍了一下。
噗嗤！
一塊防護罩的碎片因衝力而猛地向小小所處的方向衝去，它最尖利的地方猛地……插進了正處於呆滯狀態的小小的左眸之中！
“啊啊啊啊！”雙手捂着眼睛跪倒在了地上，劇烈的疼痛瀰漫全身，在這樣的痛苦籠罩之下，別說是站起來了，就連是張開嘴的力氣可能也沒有。
那種疼痛，真的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咬着已經出血的牙關，小小努力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不是因爲堅強，而是眼淚浸入傷口後，疼痛感就會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嘶……啊……啊啊啊啊！”小小用力地將插入眼眸中的碎片拔出後，不由得又是一番慘叫。眼睛可是身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對着那兒進行了一番操作之後，小小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慄了起來。
好痛……真的好痛。感受着從空洞的眼眶中所流出的血浸溼自己的雙手，小小蜷縮在了地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痛麼？應該吧。”黑袍人看着小小痛苦的神情，喃喃低語道。
“不過……再忍忍吧，很快就會過去了。”一步邁進祭壇內，黑袍人此時與小小的距離不足兩米。
“咳咳，你、你是誰？”一口逆血噴濺而出，小小左手捂住自己的左半邊的臉，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他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能夠那麼強。
“我麼？”黑袍人指了指自己，“呵呵，放心吧，我會讓你明白地死去的。”
“首先我先來確認一下，你是小小麼？”緩緩卻下黑袍，黑袍人的一張臉，哦不，應該說是兩張臉印入了小小的眼簾。
那是兩張截然不同的臉，以鼻樑中間爲分界線，分成了左右兩邊。左邊是一張青年男子的臉，白皙的臉頰上鑲嵌着一顆炯炯發亮的火紅色瞳孔，嘴角上揚露出了皎潔的微笑。
右邊的臉則是一名俊美女子的臉蛋，墨綠色的瞳孔猶如湖泊一般的深邃，臉上無悲無喜，木愣愣地似乎沒有絲毫表情。
兩種性格兩張臉，此時此刻，他們竟同時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而且過渡得還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天衣無縫。
“……”瞪大着眼睛，小小吃驚地望着眼前這人，嘴巴張得老大。一個人擁有兩張臉，這是他頭一次聽到見到的。
“吃驚是吧？吃驚也是正常的嘛。”同樣是那道詭異的男女混聲，黑袍人的紅綠雙眸同時打量着小小，“因爲你，所以我才成了這一副德行。”
“逆神·風·諾華德，你可以叫我諾華德。。記好了，這是我的名字。”諾華德道，“這是殺你的人的名字！”
“等等！”眼看着諾華德殺意迸發，小小連忙衝齊擺了擺手示意其停下來，“等一下！我、我，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都還沒有見過你，怎麼可能會把你弄成這樣呢？對吧，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把你弄成這樣呢？”緊緊捂住自己的左眼，小小在談吐間，血液一直緩緩地從他的嘴角流下。
“是呀，你自然是不認識我……肯定的。”諾華德點了點頭，“但是，把我弄成這樣的，是這個世界呀！”
“把我弄成這樣的，是世界的產物呀！是這個世界的巖壁、泥土、空氣和……人！”諾華德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指了指小小，“都是因爲你們……她、她纔會死了！”
“當然！還有你！”諾華德說着猛地指了指自己右邊的臉，“若是沒有你的話，她身邊的那些事情壓根就不會發生！”
也許沒人能留意道，當諾華德從開始說“這個世界”開始，他的聲音已不再是男女混聲了，而是變成了純粹的男聲！
“諾華德，這些老賬以後再算吧。”另一道女聲緩緩從那一張相同的嘴裡吐出，“現在，讓我們先乾點正事吧。”
“知道我爲什麼要殺了你麼？”諾華德說着將視線重新回到了小小的身上。
“不知道。”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雖然明知道這樣也改變不了什麼，但……身體對於死的牴觸，還是讓他那麼做了。
“吞賊，因爲惡魄吞賊。”諾華德終於是吐出了一個小小聽過的詞彙了。
“什麼？”想起了那道從地下猛地鑽出的黑色帶刺的舌頭，小小的身子就止不住地打起了寒顫。
惡魄的恐怖，真的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我把他殺了，不過他死前的一句話迫使我要殺了與之接觸過的所有人。”諾華德一邊把弄着他那暗紅色的頭髮，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他說他要‘掠奪一具人身’。”
“嗯？”小小不解，“什麼意思？”
“簡單的說嘛……就是將你這具身體本來的靈魂給挖出來……然後把吞賊的靈魂塞進你這具肉體中。”諾華德比劃着說道，“然後他就可以繼續用你的這一具身體爲非作歹了。”
“什麼？竟然能這樣？”對於奪舍肉身這種事情，小小還是第一次聽到。
“當然可以啦……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諾華德道，“所以爲了防止吞賊出現繼續作怪，就得把他所接觸過的肉體全部給泯滅掉，以確保能阻止他的轉生。”
“所以這就是你要殺我的原因麼？”聽到這裡，小小的神情中少了幾分恐懼，多了幾分淡然之色。
“沒錯。”諾華德點了點頭，“你是和他接觸時間第二長的人，而且你的性格與修爲也是很符合他奪取對象的條件。”
“所以你被他盯上的概率最大。”諾華德說着右手一揮，一把火紅色的，迸發出火焰的長矛就落入了他的手中，“於情於理，爲了這個世界的和平，我都要殺了你。”
“那麼……你能在殺我之前答應我一個請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