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木森忙碌的樣子,霎時間有種踏實的羞愧感涌上我的心頭,既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照顧,又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負他。明知道他的身體有不方便之處,卻還是把他當成“正常勞力”使喚。
“好了,你把門鎖好,我明早大約六點鐘回來。”
我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三字在走廊中迴盪着,卻不見了他的蹤影。
我這人有時心眼小有時心眼又大條的要命,身處完全陌生的環境中竟立馬就睡着了,最後還是被林木森的敲門聲叫醒的。
客廳的茶几上放着一人分量的早餐,起初以爲是林木森買給我的,還想和他客套幾句,結果他卻說了一句:“趕緊回去吧,天馬上亮了。”
我不自在地撓撓頭,便走了出去,回到店裡後才發現前面的收銀桌上已經放好足夠兩人分量的早餐,豆漿、小米粥、雞蛋、油條、包子,看來他應該是不清楚我的喜好便每樣都買了些。
這樣多的分量我實在吃不完,等我媽來送飯時讓她連帶着剩下的飯與送來的飯都帶了回去,她直嚷嚷:“這孩子,真浪費糧食,大早上的就買這麼多。”
“請問是宋柔荑小姐嗎?”兩位工裝打扮的男士走了進來。
“我是,請問你們是?”
“是一位姓林的男士叫我們過來裝攝像頭與自動報警裝置的。”
我心中一喜,原來他都記得,我都忘記這門子事了。
敲敲打打一段時間後,兩個攝像頭與自動報警裝置安好了,店內一個店外一個,估計會安全很多。
但是也花費了我兩千塊的大洋,林木森並沒有對我上演霸道總裁那一幕,幫我點到爲止不會殷勤地把賬結清。
稀散的客人和入不敷出地各項花費會讓我很快陷入窘境中,再不想出些招客進門的法子我真的要關店門了,之後也會演變成第二個俏俏,參加各種考試,還有不如她的一點就是會再和各種男人相親。
晚上快關店門之時林木森再來我店裡也是在意料之內的,既然是他找的人來幹活肯定會檢查一下工程質量。
與上次何慧在時他又站在店門外做了同樣一件事情,拿着滾筒粘毛器來來回回前後左右的在身上細粘了好幾遍後,才走進店裡。
我笑意盈盈地瞧着他,最後把他瞧得心慌蹙眉問我:“你笑什麼?”
“你拿粘毛器幹嘛?”
他略微尷尬地輕咳一聲:“天氣幹,怕衣服上沾灰塵起靜電。”
我更加樂起來,平時沉默寡言的一個人說起謊來倒是面不改色,從容鎮定。
“宋柔荑,你別笑了,你心挺大的呀,你這店一天下來也沒幾個買書的人吧!”他這句說到了我的痛處。
“唉!”我長嘆一口氣,“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想聽聽我的建議嗎?”他試探着問我。
我輕聳一下肩,對他做出暢所欲言的表情。
“你旁邊空着的一件房可以放兩張桌椅,爲書客提供咖啡或者其他飲料,也可以適當賣些沙拉和甜點類的簡餐。”
“你的意思是營造小資情調。”
“差不多這個意思,想些宣傳文案發在朋友圈,可以讓人認爲來你這看書喝東西是很有品味或格調的事情。”
“確實不錯,這種售賣第三空間的店在帝都鱗次櫛比,但在濱城卻極爲少見,這個方案很可行。”對於林木森的建議我覺得十分實用。
忽然又發起愁來:“我不會煮咖啡或是做其他飲料,甜品沙拉什麼的也是一點都不會的,雖說可以學但等我出師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他沉思一會:“可以找甜品店一起合作,你抽取小部分利潤,重點是招人進來讀書買書。”
“合作?我還可以找其他類型的文藝店鋪合作,我在網上查到過有的書店連十字繡蘇繡都賣的。”
“可以試一下。”他在旁鼓勵着我。
“那個,謝謝你,我請你吃飯吧!”一直以來林木森幫了我太多的忙,我都沒有好好謝過他,再不送一下人情會越積越多的。
“好,等你哪天有空了告訴我一聲。”他答應的極爲爽快。
我恬不知恥的脫口而答:“明天就有空。”
他稍稍一愣,立馬又換上雲淡風輕的態度,臨出店門時留一句:“宋柔荑,原來這纔是真的你。”
“What?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被我的不矜持給嚇到了?”我瞬間有種做賊心虛的慌亂感,趕緊把店門關好坐車回家去。
不知不覺中一個月馬上又要過去,認真清算下來我的店賠了些許錢,再不賺錢真要喝西北風去了。
我愁的一遍又一遍地按着計算器,趁着中午飯空用最快的速度去一家好評度還算不錯的甜品店,把相互合作的想法一說對方欣然同意,只是我佔純利潤的百分之三十對方佔百分之七十。
談妥甜品店的事情後又找了幾家網店,進了些偏文藝範的文具還有些許江南絲織品,這一通進貨下來我變得更加捉襟見肘,祈禱着今晚吃飯的地不要太貴,還有林木森的胃口不要太大。
在我的左等右等之下,天黑之際林木森打車帶我去了一家郊外的菜館,從一上車開始我們兩人之間就有着明顯的距離,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我坐在後座,一路兩人未說半句話,如一起拼車的陌生人一般,等到了具體位置他先下車並主動幫我開了車門,方覺得我倆是“同道中人。”
通過林木森謹慎的表情我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之所以浪費幾十塊的打車費把我帶到郊外菜館並不是因爲這有多美味的佳餚,重點是在這碰到熟人的機率性應該會少之又少。
我默默跟在他的身後,既然他想和我保持一定距離我就不會讓他爲難,提出請他吃飯的想法或許就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林木森走的很快,等服務員問他先生是不是來找朋友的,他轉頭一看身邊沒有我,見我站在五米開外的地方瞅他方覺得有些尷尬,也意識到了我的不高興。
來的是一家京菜館,燈光極暗,即使面對面坐着的兩個人直視對方是也有些模糊。
我和林木森找了一處角落位置坐着,我低頭撥弄這手中的手機屏幕,像是故意生悶氣不和林木森說話。
“對不起!”他突然說出這三個字來。
我慢慢擡頭看着他,直視着他的眼睛:“林木森,你很好,跟你走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
他起初一愣,漸漸又恢復了那副淡漠的表情,過了一會開始對着我發笑,笑的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兩個淺淺的酒窩也變得更深了些,一言不發地對着我笑,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迷人,像早上的陽光溫暖柔和充滿希望。
爲了掩蓋花癡不被發現,我故意斥他:“林木森,你很開心是不是?”
“Absolute!”他的臉上笑意滿滿,語氣輕鬆而隨意。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對於他這張笑臉我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是在哪見過。
“不認識!”他回答的果斷而堅定。
“有什麼忌口的嗎?”他把服務員拿來的菜單推給我。
“我對辣過敏,不過你可以點喜歡吃的辣菜,我不吃就可以了。”我大方說出自己的忌口,雖然我不吃辣菜但並不會要求別人也不能吃,當初和王子牧那位川小夥在一起時我們點菜就很自由,各吃各的,我吃的清清淡淡,他吃的辣香四溢,那香味讓我默默吞了不少口水。
我點完兩個清淡口的菜品後他又加了一份高湯娃娃菜。
“你也不喜歡吃辣嗎?”我興沖沖地問他,像是找到了盟友。
“還好。”他回答的很簡單。
“這的果酒還不錯,要嘗一點嗎?”他提議道。
“可以來二兩,我從未在飯館或是哪喝過酒。”我偷偷說道。
“你不會也對酒過敏吧,要不就別嚐了味道比南方的果酒差很多。”他略微擔心地說道。
“沒有過敏,爲了裝淑女。”我說這話時的表情肯定是很雞賊的。
“到底好喝不好喝?”我再次像他確定。
“還不錯。”話間,他按了一下桌角的按鈴。
“你好,我們要半斤裝的果酒。”他心情大好的對服務人員說道。
“對不起,今天客人多店裡的果酒早就賣完了。”服務員不好意思地說道,一雙眼睛在林木森臉上飄來飄去。
林木森看我一眼:“看來淑女是真的不能喝酒呢!”
我隨口“哼”一聲,又笑了起來,他就坐在那用淡淡的眼神看着我傻笑。此刻的我和林木森都覺得十分輕鬆,心底衍生這莫名地喜悅感。
飯館的暖氣開得很足,一杯開水進肚身上的暖意變成了熱意,便把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只留一件藕粉色毛衣在身上。
林木森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杯中的熱水,通過他慢慢變紅的臉皮可以推算出他一定也很熱,但是堅持不脫身上的大衣。
看來他是真的很介意那隻缺少的右臂,也真的很固執,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