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顏歆月分手之後,孟靖謙就整日呆在辦公室裡,沒日沒夜的工作,有時候工作的晚了,索性就直接睡在了公司的休息室裡。
反正就算回了家也只有他一個人,更何況那個家裡充滿了屬於顏歆月的氣息,他也不想回去觸景傷情。這樣呆在律所,用工作麻痹自己倒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只是看他這個樣子,武文靜卻一直覺得很擔心。
她知道分手對孟靖謙的打擊很大,儘管他嘴上不說,可是卻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他的失落和沉默,都昭示了他對生活已經失去了興趣。
她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自甘墮落,所以便主動去辦公室裡找他。
和之前一樣,他依然埋首在桌前,奮筆疾書的寫着材料,大概是因爲太專注了,就連武文靜走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她一個大活人這樣站在他面前,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武文靜失落之餘還覺得有些憤懣,立刻走上去伸開手掌蓋在了他正在看的材料上。
她的五個指甲上塗着大紅色的指甲油,看上去妖嬈而又嫵媚,孟靖謙這纔有些不悅的擡頭看了她一眼,觸及到她的臉時不由得一愣。
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化妝,而且化的還不錯,再加上她的眉眼本就屬於那種很有風情和韻味的,只要稍加描繪,就顯得極其有風韻,看上去十分嬌嗔。
武文靜看着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臉上,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妝沒有白化,果然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她不由得在心底竊喜,看樣子那個姓陸的說的沒錯,孟靖謙到底是喜歡溫柔嫵媚的女人,她變得女性化之後,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然而孟靖謙卻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拿開她的手,繼續着自己的工作。
他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最近是怎麼了,不僅穿起了裙子化起了妝,甚至還學會做美甲了,難道是轉性了不成?
見他無動於衷,武文靜剛想發作,卻聽他頭也不擡的說道:“你的睫毛膏落在臉上了,趕緊去補個妝吧。”
他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這讓武文靜頓時覺得顏面掃地,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牙道:“你就不能留點口德?”
孟靖謙聳了聳肩,“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你要是不願意弄,可以讓它留在你的臉上。”
他現在變得越來越無所謂了,就連說起話來也是句句帶刺,武文靜知道他現在整個人就像是一隻高度集中的刺蝟,容不得別人碰他一下,否則就會被他紮成篩子。
她抿了抿脣,忍着火氣,柔聲道:“我看你已經在這裡埋頭苦幹好幾天了,你這樣身體吃不消的,要不出去走走吧。”
孟靖謙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想去,沒興趣。”
武文靜見勢直接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撒嬌道:“走吧走吧,就當陪我去逛逛街,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沒陪我逛過街呢。”
她以前最瞧不起撒嬌的女人,總覺得裝純還發嗲,實在是讓人討厭。可如今她卻也成了這樣,雖然她這個嬌撒的並不怎麼樣。
孟靖謙擡起頭不耐的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悅的說道:“你沒看見我在忙嗎?沒空跟你去玩。”
她好歹也是個女人,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總會有些小脾氣和憧憬,可如今他卻這樣的不耐煩,甚至眼底都帶了嫌棄,這讓武文靜覺得自己很受傷。
她本就是不肯吃虧的人,孟靖謙越是拒絕她,她反而愈發的不甘心,有些刺激的說道:“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去,這個世界上除了顏歆月,你怕是哪個女人都不放在眼裡吧?”
提到顏歆月的名字,孟靖謙寫字的手果然猛的一頓,背脊也有些僵直。
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聽到她的名字了。
事實上自從他們分手之後,周圍的人便對她的名字閉口不提,都怕觸及到他的逆鱗,就連他自己也自欺欺人的選擇故意去遺忘她,以爲這樣就可以不難過。
而此時此刻,當武文靜再一次提起她的時候,
他的心還是毫無預警的痛了一下。
他低着頭,聲音冷的讓人不寒而慄,“如果你還有自知之明,就該知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不好意思,我沒有自知之明。”武文靜反脣相譏,毫不退怯的說道:“孟靖謙你夠了吧,不就是一個女人嘛?至於讓你現在變成這樣嗎?這個世界上又不是隻有顏歆月一個女人,離開她你莫非還不活了?”
或者你也可以看看身邊,就有一個人在一直等着你。
這句話她在心底暗暗說給了自己。
孟靖謙對她的話無動於衷,面無表情的說道:“這跟你沒關係,出去!我要工作!”
他說完便重新低下了頭,武文靜看着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頓時涌上來一股無名火,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文件隨手一扔,直接擋住了他的視線。
“孟靖謙我告訴你,不管你現在怎麼要死要活,自甘墮落,顏歆月她都不會再回來,她也不會再多看你一眼了!”她咬了咬牙,準備下一劑猛藥,須臾後擲地有聲的說道:“因爲她要和陸景呈結婚了!”
“你說什麼?!”孟靖謙瞳孔驟縮,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武文靜在心底苦笑,果然,這個世界上能讓他有情緒波動的人,看樣子真的只有顏歆月一個人了。
她抿了抿脣,深吸一口氣道:“我說顏歆月要和陸景呈結婚了,你自己不是聽的很清楚嗎?怎麼,不敢相信?”
不是不敢相信,是不能相信。
孟靖謙緩緩低下頭,怔怔的看着地面,心裡就像是被人突然捅了一刀一樣,連血帶肉的翻出來,讓他連呻吟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一招斃命。
她要結婚了。
她居然要結婚了。
而且還是跟陸景呈?
這怎麼可能呢?
他面如死灰的出神,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不是不知道陸景呈是什麼人,他曾經對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不僅欺騙她,還傷害了她的家人,她怎麼可能會跟他結婚?這一定是有人從中搞鬼,要不然就是消息來源出錯了!
對,一定是這樣的!
這麼一想,孟靖謙立刻抓住了武文靜的手臂,眼神又急又兇的盯着她,激動地說道:“這消息你是從哪兒聽來的?誰告訴你的?我不相信!”
武文靜被他抓的手骨都快要碎了,忍着疼皺眉道:“聽顏歆月的朋友說的,他們都已經開始發請柬了。”
她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她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並且還瞞了他這麼久。
孟靖謙慢慢的鬆開了她,眼神恍惚的看着她道:“你是說,他們已經開始發請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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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靜避開他的視線,有些心虛的說道:“是啊,就在兩週以後,你沒收到麼?”
請柬是昨天陸景呈給她送來的,她到現在都記得他當時臉上的意氣風發,就像是得到了絕世瑰寶一樣洋洋得意,滿臉的春色。笑容滿面的告訴她,他和顏歆月兩週後就要結婚了,並且邀請她去參加婚禮。
兩週後。
時間這麼倉促,武文靜當然知道原因是什麼。陸景呈怕夜長夢多,連訂婚都省了,恨不得能立刻跟她結婚纔好,就算是兩週後怕是都等的心急如焚吧。
她看着那張精緻的小紙片,皮笑肉不笑的斜了他一眼,不陰不陽的說道:“祝你幸福啊,真沒想到你這種人渣還能得到愛情,老天爺真是不開眼。”
如果放到以前,陸景呈怕是早就撲上來對他用強了,可昨天他居然什麼都沒說,反而是笑意盎然的拍了拍她的臉,“我也祝你和孟靖謙幸福!”
他說完便轉頭離開了她的家,武文靜轉身便衝進了浴室裡,放水不停地開始洗臉,就像是要洗刷掉他的印記一樣。
平心而論,在聽到他那句“祝你和孟靖謙幸福”的時候,她心裡居然沒來由的有些牴觸。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她總覺得自己好像也變成了他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和他成了一丘之貉。
這讓武文靜開始質疑自己先前的決定是否正確。
正當她走神的時候,孟靖謙卻忽然又說道:“那你收到他們的請柬了嗎?拿來給我看看。”
武文靜收回思緒,還是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了那張請柬遞到了他面前。
那是一張紅色的請柬,上面有一條金色的絲帶,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簡潔而精緻,封面上印着L&Y,代表她和陸景呈首字母的縮寫。儘管請柬設計的很簡單,可是卻也能感覺到用心之深。
看着那張巴掌大小的小卡片,孟靖謙竟然覺得有些害怕,明明只是一張小紙片,可在他眼裡卻像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打開之後裡面就會飛出來無數的洪水猛獸。
他對着那張紅色的請柬看了許久,只覺得喉頭就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胸腔裡頓時涌上了一股鬱結之氣,就連嘴裡都充滿了腥甜的血腥味。
孟靖謙咬了咬牙,良久之後才伸出手接過那張紙片,手指顫抖的拉開了上面的金色絲帶。
“恭請武文靜女士至鉑爾曼酒店,參加陸景呈先生與顏歆月女士結婚典禮……”
時間在,兩週後……
兩週後,她就要嫁人了,而且是和陸景呈。
孟靖謙原本是不肯相信的,他死死地盯住那張請柬,眼神固定在那兩個名字上,恨不得能在上面看出一個洞似的,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慢慢絕望了。
原來她是真的要結婚了,就連請柬都發了出來,也就是說,這場婚禮勢必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此刻腦子已經成了一團亂,根本想不清楚她爲什麼會突然跟他分手,也想不清楚爲什麼會這麼唐突的就選擇結婚,而且還是她曾經那麼討厭的陸景呈。
兩週時間。
她當初那麼決絕的選擇分手,口口聲聲說已經不愛他了,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資格去阻止她結婚。
看他一臉的落寞,武文靜也有些於心不忍,蹲下身溫柔的看着他說道:“你心情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他們既然邀請了我,我也要給他們買結婚禮物的啊,你跟我一起去挑好不好?”
她知道這樣做有些卑鄙也有些陰險,讓他忍受心愛的女人要和別人結婚就算了,還要去給她挑結婚禮物,這無異於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可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既然大家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自己沒辦法斷掉念想,她就來幫他斷掉。
孟靖謙已經完全失神了,雙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就像是一塊木頭一樣,任由武文靜把他從椅子上拽起來,給他穿上外套,拉着他的手將他帶了出去。
他腦子裡徹底空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過多的思緒,唯一的想法就是她要結婚了。
他們結婚的酒店是鉑爾曼,多麼諷刺,他和她最初結婚的時候,也是在那裡。而如今,同樣的地點,她身邊卻已經陪同了不一樣的人。
一直到上了武文靜的車,他都始終在出神。
見他看着窗外一臉茫然,武文靜清了清嗓子,故作隨意的說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她這麼突然的選擇和你分手,又這麼快的就和陸景呈結婚,或許是她原本就不愛你了。沒準在她心裡,她最愛的其實是陸景呈也不一定……”
孟靖謙忽然轉頭看向她,眼神狠厲的就像是殺人一樣,冷絕的說道:“你把剛剛的話給我收回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這樣的態度武文靜還是第一次看到,心裡不由得一顫,不甘心的轉過了頭。
孟靖謙沒有再說話,只是仍然看着窗外,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大聲呼喝道:“停車!快點停車!”
武文靜被他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踩下了剎車,皺着眉剛想問他出什麼事了,卻見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對面的一家婚紗店不肯移開。
她狐疑的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自己也是一驚。
婚紗店裡的不是別人,正是陸景呈和顏歆月。而顏歆月的身上,此時還穿着一件素白精美的婚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