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射擊。”張順倒提着協警的腳,平靜的對陳警官說道。
陳警官的右手按在槍套上,但沒敢把槍拔出來,開槍?要是真的擊斃了張順,那名協警就死定了。
“射……快射他……”曹興章的聲音像是用胃袋說出來的。他嚇壞了,不是因爲張順輕鬆自如的提着一個成年人,而是他的膽子實在太大。
很多人在看到與“誘惑”無關的穿制服者都會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更別說是警察了,作爲與老百姓關係最密切的國家機器,警察的威懾力在很多情況下甚至比軍隊還要高,敢對警察胡來的人通常都都會得到一個特殊的稱呼——亡命徒。
在曹興章眼裡張順就是個標準的亡命徒,他不得不開始爲自己的小命做打算了,如果張順不死,他很可能要面對張順的報復,因此他希望陳警官能夠開槍。
陳警官根本不理會曹興章,他雖然也沒有對付亡命徒的經驗,但至少還記得應對流程,急忙把手從槍套上拿開,雙手掌心朝向張順說道:“別衝動,別衝動!千萬要抓緊,一切都好商量。”
張順一楞,笑了起來:“看來這是把我當成劫持人質的了,弄錯了,我不過是踢了他一腳,然後救了他一命而已。”說着把那個協管提了回來,隨手扔在地上。
他的這個舉動讓陳警官楞住了,按照工作手冊上寫的,他應該安撫張順的情緒,讓張順提出釋放人質的條件,然後等待着增援的到來,可是張順就這樣把“人質”給釋放了,讓陳警官好不容易想起來的流程完全無用武之地。
“好機會,快開槍,快點打他!”曹興文急忙大叫起來。
陳警官不滿的看了曹興文一眼,張順既沒有武器、對別人的生命也沒有威脅,他現在開槍就相當於是在謀殺。
“對對對,有種的開槍,快開槍。”張順用挑釁的目光看着曹興文,慢慢舉起了雙手——現在至少有二十臺手機在拍攝,他舉手是爲了擋住自己的臉。
曹興文更害怕了,他甚至覺得在陳警官和這些協警離開之後,張順就會立即扭斷他的脖子。
收回目光,張順指着於小瑤對陳警官嚴肅的說道:“再重複一次,動她的,死,下次我可就沒心情救人了,嗯……現在咱們好像陷入了僵局,你們抓不走我,我也不想真傷了你們,要麼走,要麼開槍,你準備怎麼辦呢?”話一說完他又看向了曹興文。
陳警官在猶豫,在剛纔幾個人都沒辦法把張順撅倒時他就感覺不對勁了,一個人就算再胖再重,也不至於四、五個人都搬不動吧?況且張順的體格看起來和“胖”字一點也不沾邊。
幾名協警在一旁偷眼看着陳警官的臉色,他們已經檢查過地上那位已經嚇暈的同伴,這傢伙的身體完好無損,腰上被踢中的位置連一點淤痕都沒有。
想了一下,張順說道:“既然都不說話,不如這樣吧,咱們來打個賭,你呼叫增援,我也打個電話,幾分鐘後看結果,如果增援到了,你們可以安安穩穩的把我擡走;如果增援到不了,說明你們動不了我,你們就乾乾脆脆的走人,這樣如何?你們的人沒受傷,反倒是我的校服被你們扯壞了,總體來說我的損失要大得多。”
陳警官想了想,點着頭拿出電話開始打,張順也掏出了他的手機,撥通電話後只說了一句話:“一堆警察來學校找我麻煩,增援在路上了,讓他們撤回去吧。”說完掛上了電話,抱着手靠在圍欄上。
曹興文看到張順這麼自信,猶豫了一下也拿出了電話開始打。
“好了,大家都回去上課,上課去。”蕭主任揮舞着肥碩的雙臂開始趕人。
走廊裡擠滿了人,誰也不願意錯過這齣好戲,都好奇的向學校大門外的街道看去,無視了蕭主任的話。儘管樓上的視野更好,但張順他們都在這裡,大家都覺得留在三樓或許還能看到更多的有趣的東西。
江杏把於小瑤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就算是你父親找關係,對警察的影響力也不如曹興文他父親吧?要不……我也打幾個電話?”她已經認定張順是在向於慶求助了,話一說完就掏出了手機。
“放心吧,江老師。”於小瑤微笑着說道:“那個電話肯定不是打給老爸的,就算老爸真能找到關係也來不及了,江老師,我很好奇你準備打給誰呢?”
“我認識一些省級領導,應該會有點用的。”江杏緊緊的握着手機。
於小瑤搖了搖頭:“真的不用打了,免得你還要欠下人情,放心吧。”
江杏放心不下來,她剛纔親眼看到了陳警官的警官證和針對張順的逮捕令,上面的簽名來自於市公安局的最高領導人之一。
陳警官這時也掛上了電話,看了一眼張順,低頭沉思起來,他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
本以爲被派來逮捕張順是個簡單的任務,說不定還會因爲辦妥了這件事而得到提前晉升的機會,現在看來這個希望大概是落空了,如果張順的後臺硬度能與他的自信成正比,那麼陳警官不僅沒有晉升的機會,很可能連工作的機會都會失去,他後悔一開始對張順的態度太差、後悔同意把於小瑤抓回去、後悔爲了滿足曹興章的表現欲,沒有實行秘密逮捕。
曹興章也掛上了電話,朝陳警官點了點頭,但始終都沒有向張順看去,他的這個舉動讓協警們心中歡喜,讓同學們心中焦急,只有張順還若無其事的靠在圍欄上閉目養神,修煉了三天只休息了幾小時,他已經困得不行了。
“來了!”幾分鐘後,曹興章最先叫了起來,他眼神不錯,隔着老遠就看到了閃爍的警燈,校門外的那條街道上兩頭都有警車駛來,每邊四輛。
陳警官也終於鬆了口氣,雖然這次行動不算成功,但他站對了隊伍,從頭到尾仔細回憶了一下剛纔的事情經過,他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做得很好。
江杏的心沉到了谷底,就算她現在想打電話也來不及了,唯一還能做的就是託人幫忙照顧一下,至少讓張順被抓走後不會吃太大的苦。
警笛聲遠遠傳來,此起彼伏,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而夾雜在警笛聲裡的……是張順的打呼聲。
他睡着了,低着頭抱着手靠在圍欄上就睡着了,沒有被同學們的交談聲吵醒、沒有被警笛聲吵醒,睡得十分安詳。
幾名協警看了一眼張順,又望向了陳警官,現在是個好機會,趁張順睡着後偷襲雖然丟臉,但至少能搶個頭功,挽回一點顏面。
陳警官搖了搖頭,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張順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奇怪,但除了搬不動外,他又想不出到底奇怪在哪裡。
曹興章高興得想要跳舞,他得意的看了看江杏,看了看於小瑤,又看了看人羣中的唐蓉,可惜只有江杏的神色讓他得到了一些心理滿足,於小瑤和唐蓉都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她們是真的不在乎,就算張順真被抓走了,要出來也是很容易的事。
看到從兩頭開過來的警車匯聚在學校門口停下來,曹興章終於忍不住對着張順吼道:“哈!束手就擒吧,你跑不了了!”
張順擡了下頭,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半睜着眼睛看了看周圍,似乎這纔想起了自己的處境,轉身向學校大門口看去。
八輛警車衝着兩個方向並排停在路上,把這條路堵了起來,警笛已經關閉,但警燈仍在閃爍着,看起來很像是霓虹燈,跟在後面的車輛遠遠停了下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也不敢亂按喇叭。
“你!死!定!了!”曹興章一字一頓的大聲說道,把剛纔心中的恐懼全部釋放了出來。
張順回過身來恢復了先前的姿勢,聳了聳肩,掏出一根菸來叼在嘴上但沒有點燃,他還記得江杏說過教學樓裡不許吸菸。
“不說話了?你剛纔不是挺能說的嗎?哈哈哈……”曹興章的笑聲迴盪在走廊裡,惹得不少同學都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張順打了個哈欠,煙粘在嘴脣上竟然沒掉下來,他懶洋洋的說道:“我曾經聽過這麼一句話:永遠不要和傻-逼爭論,他們會拉低你的智商,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一走廊的人都大笑起來,王曉寒和李傲宇笑得十分誇張,比曹興章更像是電視劇裡的反派。
曹興章臉都氣紅了,不過剛纔他親眼看到五個協警都制服不了張順,自己前些天被弄傷的傷疤還沒好全,根本不敢貿然動手。
陳警官嘆了口氣,彷彿是在爲張順感到惋惜:“我的增援到了,你已經輸了,乖乖跟我們走吧,要真是讓人把你擡下去的話就太難看了。”
“輸了嗎?”張順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學校大門說道:“如果我真的輸了,爲什麼警車停下來之後,卻沒有人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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