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上我嗎?好吧。”聽到於小瑤的話,張順睜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心不在焉的隨口說道。
於小瑤一楞,驚慌失措的問道:“玉樹臨風呢?人見人愛呢?魅力無人可擋呢?你……你怎麼了?”說着轉頭看向盲道人:“難道是傷到了大腦?”
一旁的賈半仙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第一天見面時我就這麼懷疑了。”看來他還在對張順二十五塊買拳譜的事耿耿於懷。
“這是心有所感,他正在思考着什麼東西。”水和尚插口道:“不用擔心,當年我參禪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有時候正常,有時候就像失了魂一樣,等悟透、想通後就好了,之後他的氣質可能會發生變化,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就不知道了。”
“氣質?”於小瑤想了想問道;“你是說像他修煉出事那天一樣嗎?後來他從那個……妖牌裡出來後,整個人都感覺不一樣了。”
水和尚點了點頭:“那次他算是靈光一閃,但沒能抓住機會好好思考一番,給錯過了,這次應該是通過戰鬥又悟到了什麼。”
“唐蓉呢?”張順突然回神,向於小瑤問道。
“在我房間裡休息着,被嚇得不輕呢!”於小瑤回答道。
“哦……”張順呆呆的看着於小瑤,雙眼焦距逐漸散開,看了好半晌又突然說道:“不對,我怎麼回來的?她不知道我住這裡。”
“是劉曉東把你帶回來的,把你放下後說明了情況就跑了。”於小瑤抿着嘴說道,一想到劉曉東化了個女人妝,把盲道人噁心得破口大罵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想笑。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不管你是不是僞裝,下次要再這樣來客棧,我揍死你!”當時盲道人是這麼說的。
“劉曉東?沒印象。”張順茫然的搖了搖頭。
於小瑤剛想提醒他一下劉曉東是誰,門外傳來了青霜的聲音:“噠噠——我回來啦!好累!”她的頭上仍蹲着夜一先生,手中抱着幾個黃色的中藥袋。
“醒了?我來檢查一下。”見到張順睜着眼睛,青霜立即就把藥袋放在接待臺上,走到了他的面前。
張順茫然的看着青霜,目光仍是沒有焦距,只會對移動的物體產生一些反應。
“咦?傻了?”青霜敲了敲張順的腦門,把他疼得皺起了眉頭。
“呃……和尚說他是心有所感,正在思考……”於小瑤連忙解釋道。
青霜失望的“哦”了一聲,轉頭看向了水和尚,水和尚對她點了點頭,說道:“先給他煎藥吧,你的事……再說吧。”
“有事?我可以幫忙嗎?”於小瑤不想看到青霜失望的樣子。
“可以啊!當然可以,我報名參觀!”盲道人立即眉開眼笑的叫了起來。
於小瑤一看盲道人這樣子,立即搖頭道:“那還是算了,張順說過——道士一樂,淚流成河,你樂成這個樣子,肯定沒好事。”
盲道人狠惡惡的看了張順一眼,似乎想要把他給瞪死。
青霜對於小瑤笑了笑,美得讓於小瑤都有些臉紅心跳,只聽青霜說道:“這件事你幫不了我的啦,不過謝謝你。”說着抱起那幾包中藥走向廚房。
於小瑤也連忙起身跟進去幫忙。
又發了幾分鐘的呆,張順忽然問道:“盧志強和田衛東呢?”
沙發被張順佔據,盲道人靠在沙發旁玩着手機說道:“田衛東看你死不了有點失望,回房間去了,盧志強聽說是在泡妞。”
“泡妞?”張順想了想:“趙玲玲嗎?他們勾搭上了?”
“勾搭也太難聽了吧?是追求。”盧志強說着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是曹操吧?每次一說就到。”張順對盧志強笑了笑:“雖然和趙玲玲只見過兩面,但能看出來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做事挺認真,好好發展,嗯……嗯……”
話沒說完,他笑容一斂,又陷入了沉思。
盧志強楞了楞,茫然的看向了盲道人,盲道人頭也不擡的說道:“被人打傻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盧志強看了看大堂裡的人,見衆人臉上都沒什麼擔心的神色,知道張順樣子雖然狼狽,但應該沒什麼危險,打了聲招呼往二樓走去,吹着口哨、玩着手機,看來正跟趙玲玲聊得正開心。
一個小時後,青霜端着一大碗黑乎乎的藥走出來,模樣和進廚房之前沒有絲毫差別,於小瑤則滿頭大汗的跟在後面,對青霜煎藥的技藝佩服無比。
坐起身接過藥,張順仰頭咕嘟咕嘟一口氣全喝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好,好喝,再來一碗,渴。”
於小瑤有些擔心,連忙爲張順倒了一杯水來,她剛纔蘸了一點中藥嚐嚐,又腥又鹹又苦,味覺正常的人都不可能覺得好喝,她又覺得張順腦子出了問題。
大概是血流得太多,張順渴得厲害,接過那杯水又一口氣喝了下去,這才摸了摸肚子,吃力的從沙發上下來,恍恍惚惚的要上樓。
於小瑤和青霜一左一右將他攙扶回房間,張順走進衛生間裡,穿着衣服開始洗澡。
衣服全被血粘在了身上,胸口那個很大的疤裡還裹着不少衣服碎片,他費了好大的力才把衣服給脫下來,淋浴間的地面則是全部被染成了紅色。
洗完澡,張順光着身子坐在牀邊繼續發呆,周圍沒有人打擾,腦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嚴格說來他並不是在思考,相反,經過剛纔在大堂中的努力,現在已經能夠什麼也不去想了,張順是在找感覺,努力的回憶着與斷情子打鬥時心中的感覺,並與重生失去之前自己在戰場上的表現相比。
“重生前我還是挺有霸氣的。”張順很快就得出了這個結論,那時候他還真是什麼都沒怕過,只要腦袋沒事,再重的傷都能立即復原,而現在變成老闆口中那個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小人物,歸根結底就是怕死而已,並不能說是性格使然。
失去異能之後,張順首先想到的題不是怕受傷,而是怕變老。當生命與“苦短”這兩個字放在一起時,沒有誰真的會怕苦、沒有誰真的願短,“留取丹心照汗青”、“腦袋掉了碗大個疤”、“還有後來人”之類的話誰都會說,甚至能說得比這些還要豪邁千百倍,但只有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還能說這些話的人才能“照汗青”。
張順沒興趣名留青史,他只想多活一久,無限的壽命一夜之間減少到數十年,就好像一個年紀很輕的人突然知道自己已經得了絕症一樣,誰都會害怕,而張順重生之後又立即當上了三保,就好像一個得了絕症的人突然聽醫生說他吃錯藥了,而真正能夠緩解病情的那種藥已經斷貨……
張順怕,他必須尋找生存的方法,在面對劉軍時他還有些渾渾噩噩,在那之後似乎是受到了盲道人的啓發,他才變成了現在的張順。
原因找到了,與斷情子激戰、在慶陽街屠殺時的心境也已經記起,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
敲門聲響起,張順仍是若有所思的走過去把門打開,把門外的唐蓉、於小瑤和青霜驚得同時叫了起來。
唐蓉的臉立即就紅得像是要滴血了,於小瑤由於是第二次看到張順的裸-體,情況比唐蓉要好得多,而一旁的青霜則是興奮的叫道:“哇,這個就是男性的身體啊!洞房!洞房!”說着就要往屋子裡闖。
於小瑤和唐蓉連忙拉着青霜跑下了樓,張順在門口站了一會,覺得身上冷了,這才關上門鑽進了被子裡。
這一夜,張順房間的燈都沒有熄滅,在某一次清醒過來之後,他直接進入了妖牌繼續“思考”。
第二天早上精神百倍的來到食堂,張順看到了臉色鐵青的於小瑤以及紅着臉不敢看她的唐蓉。
“怎麼可能!”在聽到於小瑤的控訴後,張順大叫了起來。
“唐蓉和青霜都可以作證!”於小瑤氣乎乎的說道。
“那真不是故意的,昨天醒來後的大部分事情我都記不清了。”張順有些遺憾的說道。
“我知道,所以這次我們決定饒了你,不許再有下次了。”於小瑤說着,走進廚房打來了好多肉,仍用生氣的語氣說道:“多吃點,你要補補,上學沒問題嗎?可不要勉強。”
唐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臉色在張順每次看向她之後都會更紅一些。
由於有了唐蓉的加入,今天只好打車去上學,來到學校門口,張順一下車就楞住了。
學校大門十多米外的街邊,一羣學生正圍着一個瘦高的人推搡着、鬨笑着、叫罵着,鬧了一陣,有人伸腳把中間那人絆倒在地,衆人大笑一聲,紛紛擡起腳向人這踩去。
張順皺着眉頭走過去,朗聲說道:“都適可而止,散了吧。”
一個高年級的學生擠半天沒擠進去,正一肚子火,轉過頭來不耐煩的說道:“管得着嗎?以前總被他欺負,現在風水輪流轉,該我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