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衙門
這個時辰，逛街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李食記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李綺娘對呂英兒說道：“你不要跟着一起去了，若是自己在鋪子裡害怕，就鎖上門到張五嫂的鋪子裡去。”
其實李綺娘也不想讓顏雪懷跟着一起去，她覺得衙門那地方，不適合讓孩子過去。可她拗不過顏雪懷，好在呂英兒是個聽話的。
看熱鬧的大多都是附近開鋪子的，這會兒街上有了逛街的人了，大家便一轟而散，回去做生意了。
但還是有人自發地跟在李綺娘她們身後，去衙門看熱鬧。
張五嫂也跟着一起去了，里正爺也姓張，和張五嫂家沾着親，算是張五嫂的叔伯公公。
張五嫂的理由很充足，大伯上了年紀，身邊總要有人跟着，摔倒了也要有人扶起來吧。
無論是以前的平城，還是現在的新京，大大小小的衙門全都離會昌街不遠。
平城縣衙只隔着一條街，衆人來到縣衙門前，就看到鳴冤鼓前站着一個衙役。
顏雪懷要去敲鼓，李綺娘攔住她：“讓我來。”
李綺娘、顏昭石和顏雪懷被帶進府衙。顏雪懷以爲要等上很久，沒想到他們剛進來，就看到匆匆走來的師爺。
可是平城府不但接了狀子，而且還要馬上開審，顏昭石心裡有點發慌，這事若是傳揚出去，無論李綺娘能不能告贏，他也會成爲笑柄，以後的詩會文會，他都要被人恥笑。
李綺娘一怔，她還是頭一次在新京告狀，以前只聽說有功名的人見官可以不跪，難道就連敲鳴冤鼓也不行嗎？
李綺娘點頭：“是小婦人要告狀，還請兩位衙役大哥給個方便。”
一言不發便收了李綺孃的狀子，看了一眼，眉頭蹙起：“你要和離？”
李綺娘再次走過去要擊鼓，兩名衙役上下打量着她，問道：“你要告狀？”
話說自從有了五城司，平城府已經有個把月沒有開堂了。
好在平城府離得也不遠，衆人便又去了平城府。
“你要告誰？”衙役往那一羣人身上瞟，一眼就看到穿得最人模狗樣的顏二老爺。
“你們在這裡等着，不要亂跑。”
這還真沒有，除非是庶民敲的是大理寺的鳴冤鼓，會先挨板子再審案，否則，別說是告個舉人，就是狀告王公大臣也行，當然，前提是你要先有本事把狀紙遞上公堂。
一名衙役飛奔着進去報信，另一名衙役笑容滿面陪着李綺娘等人進去。
這下子連顏昭石都吃驚了，平城府的效率這麼高嗎？平城知府他很閒嗎？
顏昭石在路上已經想好了，像這種要和離的狀子，衙門裡多半是不會收的，即使收了，也要先壓下，十有八、九會退返到族裡，讓族裡自行解決後再到衙門備案。
李綺娘剛剛走到鳴冤鼓前，那名衙役便問道：“你要告的人有功名嗎？”
當妻子的要告丈夫，那是要判刑的。
衙役連忙解釋：“是這麼回事，我們知縣大人已經幾天沒上衙了，這會兒是縣丞主事，縣丞說他官微言輕，無論原告還是被告，但凡是有功名在身的，他都審不了，還請諸位移步平城府。”
和離了就不是夫妻，不是夫妻那就能告狀了。
衆人明白了，知縣不在，縣丞不管事。
衙役一看這兩個人，五城司的，認識。
師爺見過的人多了，聽到李綺娘這樣說，他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什麼告不告的，當妻子的，有什麼資格提和離？即使是過不到一處了，也要是男人來休妻。
平城府門前的鳴冤鼓前，站着兩名衙役。
張五嫂也說：“這事兒你可不能插手，讓你娘去敲鼓。”
“姐，衙門審案要打板子嗎？”
這下子就連跟着一起來的五城司的人也不高興了，別人不清楚，他們卻知道這平城縣衙的人，一個比一個拎不清，沒想到連衙役也看人下菜碟。
李綺娘嘆了口氣，極不情願地說道：“小婦人要告我的丈夫。”
“打板子要脫褲子嗎？”
董萬千和董小白也來了，兩人興奮地就像自己打官司一樣。
兩名衙役互視一眼，眉開眼笑，腿都站酸了，這人終於來了。
“要是那人沒洗澡怎麼辦？”
其實以前在舊京時，五城司與府衙也是同時存在的，但是分工合作，各司其職，並不像現在的新京這般混亂。
顏昭石覺得平城府的師爺像是有毛病，還有上趕着讓人告狀的？
他正要開口，李綺娘已經搶在他前面說和：“先和離，再告狀。”
李綺娘點頭：“小女子要和離。”
李綺娘從未見過態度這麼友好的衙役，新京就是新京，就連衙役也和舊京的不一樣。
衙役眼睛一亮：“舉人啊，那你還是去平城府吧。”
看那兩名衙役，簡直就像是大酒樓門口的迎賓小二。
師爺拿着狀子便進去了，片刻之後，一個衙役走了過來：“你們到前面去，知府大人要升堂了。”
五城司的兩個人沒有跟着一起進去，他們把人送到衙門就完成任務了，不過，這平城府是怎麼回事？莫非是太久沒有告狀的了，所以便格外熱情？
她木着臉，道：“是個舉人。”
跟着看熱鬧的當然也不能進去，只能留在外面，沒關係，既然衙門接了案子，那麼過一會兒就要過堂，他們就等着看過堂吧。
顏雪懷明白她們的意思，她便退後步，讓李綺娘去敲。
師爺看了看李綺娘，又看了看顏雪懷，最後把目光落到李綺娘身上。
“怎麼的，舉人就不能告了，大魏朝哪一條律法有這個規定？”
“只是和離，不告狀？”師爺問道。
真的，她說出“我的丈夫”四個字時，都覺得噁心。
想起如玉姑娘的溫柔小意，想起詩會上的喝彩讚揚，顏昭石恨不能擡腿就走。
可這裡是府衙，除非是這案子審完了，否則他想走也走不了。
顏雪懷冷眼看着他，害死原主的不僅有那羣流民，還有顏昭石這個所謂的父親。
想到這裡，她的心更加冷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