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盛夏,炙熱的風把空氣吹出了波紋,一陣一陣,讓人不自覺的煩悶起來。街邊小賣鋪的屋檐下襬放着幾張藤椅,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年人手裡搖着蒲扇,坐在屋檐陰涼處嘮嗑。不少經過小賣鋪的孩童們在店門前停住了腳,哭着鬧着要買冰棍,家長們拗不過孩子,只好掏出褲袋子裡的零錢袋拿出一張五毛錢,孩子們接過紙幣歡歡喜喜地衝向大冰櫃。
那個時候兩毛錢就能買上一根水果味的冰棍,顏色鮮豔,紅的黃的白的綠的,放到嘴邊舔一舔,冰冰甜甜,暑氣瞬間消去大半。這時,一個扎着長馬尾的女生在不遠處站着,時不時偷偷伸出頭張望一下,然後目光便定在那些小孩手中的冰棍上。這個小女孩叫任芊潯,是石橋對面任家二兒子的閨女,她媽媽生下她不久後便收拾了家裡值錢的東西,走了。村裡的老人都曉得這是個沒媽的孩子,一把頭髮黃不溜秋,跟幹稻草沒啥兩樣,家裡又窮,吃不起那些個小零嘴,只能偷偷躲在一旁咽口水。
那個坐在最中間的老太太對着芊潯招了招手,喊到:“小潯呀,你過來。” 芊潯聞言又往邊上縮了縮,老太太繼續招手讓她過來,於是她挪動着腳一步一步朝她們走去。“你那個狠心的媽還沒回來嗎?”那個老太太問道。芊潯沒出聲,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老太太繼續開口:“那她有沒有給你打個電話什麼的。”芊潯又搖搖頭。老太太嘆了口氣說到:“這沒心肝的喲,怎麼捨得呀。”話音一轉,老人家看着芊潯問道:“你會唱那首歌嗎,就是那個‘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的歌啊,給我們唱一段吧。”旁邊的老人家們跟着起鬨到:“對啊,給我們唱一唱。”芊潯不敢吭聲,只是低着頭看着腳下偏大一點的暗顏色的鞋子,那是堂哥不穿的。“你要是給我們唱歌,我們就給你買冰棍。”聞言,小芊潯的腦袋迅速擡了起來,眼睛裡閃着光亮,似乎在說:真的嗎?
還是那個坐中間的老太太對着芊潯點點頭:“你唱了我們就給你買,買五毛錢那種的。”芊潯迅速點點頭,然後紅着臉小聲唱到: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了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裡找。那童真的嗓音是如此純淨,似乎並不知道這歌代表了什麼。聽完,老人家哈哈大笑,買了根小雪糕遞給芊潯後便讓她走開了。芊潯小心翼翼地剝開包裝紙,把雪糕放在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甜甜的,涼涼的,香香的,真好吃。芊潯蹲在圍牆一角認真的一口一口吃着雪糕。
這時候門開了,走出來一個二十七八歲光景的女人,長着一副姣好的面孔,皮膚白皙,她肩上用扁擔挑着兩個空水桶,應該是要去前面的水井打水。看到芊潯蹲着吃雪糕,便笑着開口到:“小潯啊,一個人悄悄吃什麼好吃的呢?”小芊潯把剛纔發生的事告訴了她了。看着芊潯有些欣喜的表情,女人的臉色慢慢暗了下來,一臉嚴肅地對她說:“以後,要是再有人和你說這樣的話,你不要理會,我們乖丫頭會好好開開心心長大的。”芊潯不知道爲什麼阿姨爲什麼變得不高興,只是點點頭,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