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說算了!”宋芸兒瞪了他一眼,又道:“哥,我發現彭家的那小少爺簡直……簡直太壞了。”
楊秋池笑了笑:“一個小孩子家,再壞能壞到哪裡去。”
“什麼啊!你是不知道,”宋芸兒心想,如果我把他求他娘要討你美麗的紅綾作媳婦的事情說出來,不把你氣死纔怪呢,接着說道,“今天我去調查的時候,看見水婉淇的丫環翠環正帶着那小少爺彭家福在後院玩,你猜他玩什麼?”
“什麼?彈泥球?爬樹掏鳥窩?”
“要是那麼乖就好嘍。”宋芸兒滿臉鄙夷,“他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子玩伴,名叫水牯子,你知道嗎?”
“不知道,沒見過。”楊秋池搖了搖頭,心裡已經隱隱覺得這小少爺肯定玩得有些出格。
果然,宋芸兒哼了一聲,說道:“這小崽子居然拿了一根拴牛的繩子拴在水牯子的脖子上,讓他跪在地上學狗叫,不聽話就用腳踢,踢得那孩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子都出血了。我氣得真想一耳光扇過去。”
楊秋池聽他稱呼這小少爺彭家福是小崽子,就知道她心頭的火不是一般的大,便道:“好了,小孩子家嘛,不懂事,又是男孩子,肯定調皮一點,將來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說不定更調皮呢!”
“哼!我的兒子要是敢這樣,我早大耳刮子抽過去了!”宋芸兒氣呼呼說道。
“那可不行,我不準!”楊秋池微笑着瞧着她。
“都這樣了你還不準?你……”宋芸兒忽然發覺楊秋池的眼神怪怪的,馬上反應了過來。嗔道:“不許你笑我!”
楊秋池趕緊板起臉,咳嗽了一聲:“好,如果我們地孩子這麼調皮的話,本老爺就用大板子打他小子的小屁屁!”
宋芸兒撲哧一聲笑了。白了他一眼:“誰跟你有小孩子了……想起以後自己會和楊秋池成親,爲他生孩子,頓時臉上泛起一片紅霞,格外的嬌羞美麗。
楊秋池不由看得癡了。宋芸兒道:“噯!看什麼,不認識了?”
“是有點不認識,我地芸兒慢慢長大了,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越變越水靈了。”
“哼!”宋芸兒欣喜地瞧了他一眼,轉頭看見紅綾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瞧着他們。頓時臉更紅了,急忙說道:“行了,少說這些肉麻的。咱們繼續說剛纔的事情。”
“對對,”楊秋池點點頭,“你是不是上去給了那彭家福一腳?”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打小孩子了?”宋芸兒嗔道,“我正要過去的時侯,有個家奴帶着一箇中年婦人來了。那中年婦人一見這情景,撲了上去,摟着跪在地上的那水牯子悲聲哭泣。那小崽……那彭家福上去就踢那婦人。”
楊秋池皺了皺眉:“這孩子真是……”
“就是嘛。”宋芸兒憤憤道。“後來我才知道,這婦人是那水牯子的娘,她跪在地上,抱着水牯子,也不敢躲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個勁哀求彭家福放過那水牯子。這彭家福居然一點不動情,見這婦人不讓,就要找石頭砸這婦人。我趕緊衝了上去攔住了他。”
“那個丫環呢?她不管嗎?”
“管了,也捱了小少爺幾腳。我去拉彭家福。他要打我,我一生氣,點了他肩井穴,他半身麻痹,驚恐地望着我,這才扔下手中的石頭轉身一瘸一拐跑了,那丫環翠環也跟着追去了。”
楊秋池呵呵一笑:“你不是不打小孩的嗎?”
“哎!她要用石頭打我喲!”宋芸兒瞪眼道。
“對對,我說你打得好,這樣的小孩你不教訓他就翻了天,這叫什麼來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嘿嘿嘿。”
宋芸兒噘着嘴道:“就是嘛,我還沒見過這麼淘的孩子。那婦人向我道謝,這一交談我才知道,她是這水牯子地娘,叫魏氏,這水牯子是彭家的家奴,專門陪那小少爺玩的。這魏氏剛剛和彭老爺子討了假,來接她兒子去過仙女節地。”
兩人正說話間,外面護衛進來報告說彭夫人來訪
宋芸兒有些意外又有些生氣,這個水婉淇跑來幹什麼?她昨晚上不是說了不打算勾引楊秋池了嗎,難道她反悔了又想來勾引?這種女人出爾反爾,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宋芸兒雖然將水婉淇與保寧知府趙新樂的苟且之事告訴了楊秋池,但並沒有將水婉淇曾經起意想勾引楊秋池的事情告訴他。
上次無意中看見水婉淇身着淡薄衣衫踢踺子的樣子,給楊秋池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他原來對這水婉淇地印象還是不錯的,只是後來聽宋芸兒說了之後,那個冰清玉潔的形象被敲碎了。現在聽說她來訪,楊秋池有些意外,出於禮貌,急忙吩咐快請進來。
水婉淇穿着一件淡紫色地衣裙,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還是那麼清純美麗。
她手中拎着一個竹籃,象是水果,碎步輕盈走了進來,將籃子放在桌子上,給楊秋池福了一禮,楊秋池趕緊回禮。兩人坐下,紅綾奉上香茶。
楊秋池發現竹籃里居然是三個很大的蜜柚,剛纔看水婉淇提的時候甚是輕鬆呢。
水婉淇甜甜地一笑:“這是我們自己圓中的蜜柚,特意拿來給爵爺嚐個鮮。”
“彭夫人客氣了,勞煩您親自給我送來,楊某實不敢當啊。”看見柚子,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楊秋池禁不住口舌生津。
“楊爵爺從京師不遠千里來我們巴州這窮鄉僻壤,過的還習慣?”
“習慣了,其實這裡的人文歷史都是很有意思啊。我很喜歡。”
水婉淇笑了,嘴角露出兩個小小地酒窩。甚是讓人神迷:“那咱們恩陽鎮呢?楊爵爺都去過我們這裡什麼地方?”
這下倒是難到了楊秋池了,自己來了三天了,除了大門口的‘恩之陽’飯館和妓院梨春圓,居然還真是什麼地方都沒有去過。
水婉淇如數家珍:“我們這裡,鎮北有白雲飼,鎮西有文治寨,千佛巖,鎮東有登科飼,鎮東南有巍峨地義陽山,普賢飼。還有很多優美的傳說,如神奇地巴蛇洞、南家洞、紅梅閣、讀書檯、琵琶仙子。”
水婉淇擡起眼簾,意味深長地看着楊秋池:“爵爺。您要是隻顧忙着案子而忽略了身邊的美景,那可就真是可惜了。”
宋芸兒咳嗽了兩聲,板着臉插話道:“我哥只會破案。對於那些什麼山啊水啊的,可沒什麼興趣,也不會欣賞!”
“誰說的?我怎麼不會欣賞了?”楊秋池眼一瞪,對宋芸兒道。可看見宋芸兒直愣愣的目光,頓時會過意來。訕訕一笑,“是……我是不太懂哦,木頭腦袋瓜子一個。嘿嘿。”
水婉淇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的小貝齒:“宋姑娘說得倒也是,爵爺一心爲公,心裡想着的都是咱們老百姓的事情,哪有這等閒情逸志呢。”
楊秋池咧嘴一笑:“彭夫人過獎了,我這次來,原本是想來看看你們這裡的美景,品嚐美食,沒想到遇到了命案。如今這個案子也是鬧得這個鎮子的百姓人心惶惶,我做爲一方父母官,不能及時抓到兇手,真是愧對這裡地百姓了。”
“爵爺言重了,彭四這人的人品甚是低劣,生前也是人人唾罵的對象,死了也算是除了一害,您不必放在心上。”
正說到這,就聽到外面有說話聲傳來,聽聲音好像是個小孩,在大聲嚷着什麼。接着,人影晃動,一個六七歲地小男孩衝進門來,身後緊跟着追進丫環翠環。
那小孩正是彭賀喜的獨子彭家福,他衝進房裡,一眼就看見了宋芸兒,嚇了一跳,畏縮地退了一步,轉眼看見旁邊的紅綾,大叫了一聲:“媳婦兒!你在這裡啊!害得我好找!”跑過來緊緊拉着紅綾的手,“媳婦兒,走,咱們兩玩捉迷藏去!”拉着紅綾就往外走。
紅綾剛開始沒搞懂他叫什麼,帶到第二次聽他叫自己媳婦兒,又害羞又好笑,摸了摸他的腦袋:“福兒,你亂叫什麼啊,誰是你地媳婦了!”
“你啊!我娘說了,她已經和你們爵爺討了你給我做媳婦呢!你還不知道嗎?”
啊?紅綾渾身一震,看了一眼楊秋池,見他也是很詫異的樣子,這才放心,想起楊秋池說過生生死死都在一起的,又如何會把自己許給別人呢,展言一笑:“福兒,你還太小,還沒到討媳婦地年齡呢,將來你長大了,你娘會給你說一房媳婦的,比姐姐還要漂亮的媳婦!”
彭家福哼了一聲,一扭臉,看見了楊秋池,使勁拖着紅綾來到了楊秋池面前,小手一指楊秋池的鼻子:“喂!我娘已經和你說了,要你把紅綾姐姐給我做媳婦,對不對?”
楊秋池微微皺眉,這小孩真不懂禮貌。
水婉淇瞪了丫鬟翠環一眼,她明明已經叫翠環帶彭家福躲到遠處去玩,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她可不知道彭家福因爲虐待水牯子,被宋芸兒一指點了個半身麻痹,嚇跑了。沒了水牯子陪他玩,他想到了紅綾,非要鬧着來找紅凌。那翠環如何是這古靈精怪的小崽子的對手,被他死纏爛打強行突圍終於跑到了這裡。
水婉淇見兒子這麼說話,十分的尷尬,急忙陪笑道:“爵爺,小孩子胡說,您別在意。”
彭家福衝着他娘大聲嚷嚷着:“誰胡說了!你明明答應了的。”
水婉淇十分的尷尬,朝彭家福使勁使眼色,還暗自擺手,讓他不要提這件事。
彭家福搞不懂,小腦袋一轉,瞪着楊秋池叫道:“肯定是你不答應對不對?哼!你敢和我們彭家爭女人?你不想活了?我叫我爹用柺杖打死你!”
水婉淇大驚,抱起彭家福,在他屁股上輕輕打了一巴掌:“叫你再胡說!”
彭家福從小到大還沒人敢碰他一個手指頭,更別說他娘了,對他從來都是白依百順,沒想到今天會爲了媳婦兒捱了一巴掌。
這下子可捅到了馬蜂窩了,彭家福扯着嗓門號啕大哭,比孝子哭喪還要淒涼,彷彿出了他一個獨苗之外全家都死絕了似地,從水婉淇懷裡狂蹦亂跳掙脫下來,滿地打滾。鼻涕口水糊了一臉。
水婉淇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見旁邊的丫環翠環也在那傻乎乎看着,一揚手,就要往她臉上抓去。手剛一伸,想起楊秋池就在身側,趕緊剎車,改爲擺手說道:“翠環,你快把小少爺抱回去。快!”
那翠環昨晚上臉上挨的那一九陰白骨爪還沒好,剛纔又差點挨一抓,幸虧有楊秋池在一旁,這水婉淇要維護光輝形象,這才暫時饒過了自己,這翠環知道厲害,哪裡還敢看熱鬧,一把抱起彭家福就往外跑。
彭家福又抓又踢,拼了小命想掙脫,畢竟還是抵不過心驚膽戰的翠環,鬼哭狼嚎一般被抱着遠去了。
水婉淇尷尬地笑了笑:“爵爺,對不起,孩子亂說的,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楊秋池沒理水婉淇,伸過手去將紅綾拉到身邊,拍了拍紅綾的手:“綾兒,小孩子不懂事,別在意啊。”
紅綾嗯了一聲,充滿愛意地望了楊秋池一眼,退到了一旁。
楊秋池這才轉過頭看着水婉淇:“不提這事了。對了,剛纔咱們說到哪裡了?”
“說到這彭四是個禍害了,爵爺。”水婉淇又恢復了以往的媚態,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望着楊秋池。
“對對,彭夫人所說與我們這段時間瞭解到的差不多,這彭四的確是個人渣,但是畢竟人命關天的事情。本官還是不能放任不理啊。”
“爵爺說得很對,就算打死了一頭牛一頭豬,也還要查個清楚明白呢,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彭夫人所言極是,對了,我聽人說彭夫人曾經也和死者發生過不快?”楊秋池裝得很隨意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