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池等人來到發現人頭的地方的時候,大雨已經小下去了。
這是一條小路,一直通向山間的白虹寺。
小路兩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小路蜿蜒,行不多遠就消失在彎處了。
這不是交通要道,所以行人比較少。不過,捕快們還是對現場四周進行了警戒。
田氏赤裸的殘缺屍體被一隻手捆住懸掛在一棵大槐樹上,雙乳被剜,兩隻小腿被齊膝分離,另一隻手從肩膀分離。
人頭被端端正正放在樹椏間,從小路上一眼就能看見,披頭散髮,兩眼圓瞪,直勾勾盯着小路。趙判官號啕大哭要去解屍體,被捕快們攔到了一邊,說等楊大人勘查完現場之後才能處理。
這一次楊秋池帶了小黑狗。雖然大雨沖掉了兇手留下的氣味,但是,大雨是無法完全沖刷掉濃濃的血腥味的。所以,小黑狗很快幫助楊秋池找到被切割下來的雙乳和肢體。田氏的小丫鬟和跟班的脖頸斷裂的屍體也在草叢中被發現了。
找到的死者的那隻斷手緊緊攥着,楊秋池費了半天勁,才很小心地將手指分開,在手掌裡,發現了一根頭髮。
楊秋池大喜,急忙用鑷子取了,粗略與死者的頭髮進行了對比,發現粗細、色澤等都有明顯不同,很顯然,這頭髮不是死者的。
難道是兇手的嗎?死者四肢被分盤錯骨手擰斷,那麼這頭髮應該是在手被擰斷之前抓下來的。
楊秋池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很快明白了,這裡雖然只有一條小路,但是是通往白虹寺的主要道路,所以行人不算少。從前面分析來看,兇手喜歡慢慢折磨死者,甚至喜歡聽死者慘叫。顯然。在這種地方是不適合做這種事情的。所以,兇手抓住趙青嵐之後,是轉移到別的地方進行折磨。而在他使用分筋錯骨手擰斷死者手腳之前,死者意外地拉下一根他的頭髮,並緊緊攥在了手中。
經過對屍體進行檢驗,與趙青嵐案件作案手法相同。乳房是生前被慢慢切割下來的,頭顱和四肢是死後切的。致命傷是脖頸處扼壓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的。
楊秋池提取了內溶物和口腔唾液,準備回去之後進行檢驗。
具有典型特徵地是。田氏的陰毛也被拔掉了一小撮。在檢查陰部的時候。他發現了陰部有片狀皮下淤血。說明被鈍器擊打過,從形狀上看,很像用腳踢地,可惜鞋印被雨水沖刷掉了。
當時檢查趙青嵐的屍體的時候,由於屍體已經高度腐敗。沒有發現陰部的皮下淤血。
在提取內溶物的時候,楊秋池意外地在田氏屍體的陰脣裡發現了一個茶葉梗大小地“兒”字形東東。好像是什麼植物地花。
這東西他從沒見過,環視了一下四周,也沒有什麼植物長這種花。楊秋池心中一動———會不會是兇手用腳踢死者時,將鞋底粘附地這花一樣的小東東踢進了她的裡,而正因爲這個隱蔽的位置,讓它躲過了大雨的沖刷?
楊秋池用鑷子小心地提取了這枚小花,準備拿回去研究。希望這枚小花和剛纔從死者田氏手中提取到地那根田氏用生命換回來的頭髮,能夠給自己足夠多地信息可以抓住變態連環殺人狂。
檢查完畢,楊秋池站在路邊,摸着下巴看着大雨之後的現場,心情變得十分的沉重。
綜合判斷,楊秋池確信,這起案件與趙青嵐案件以及其他幾件案件,都是同一人實施的。
不過,這一次的案件讓楊秋池很是擔心,這兇手這一次是在小路邊殺人,並在小路邊懸屍示威炫耀,同時還殺死了田氏的貼身小丫鬟和跟班,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這個變態連環殺人狂越來越囂張,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會怎麼幹,前面的殺人都是在野外,照現在這發展趨勢,如果不能及時抓住他,他膽子越來越大,很可能向城鎮發展。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在城鎮大街上發現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和肢體殘缺的赤裸女屍,楊秋池不會感到意外。
必須在這之前抓住他!
可是,下決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在整個檢測過程中,宋芸兒一直給楊秋池打着傘遮雨。見楊秋池心事重重的樣子,知道這件案件非常棘手,輕聲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線索嗎?”
楊秋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該死的大雨,把什麼痕跡都沖刷掉了。沒有痕跡,如何查找兇手?”
“一點痕跡都沒有嗎?”
“那倒也不是,我找到了些微量物證,需要進一步檢測。綜合這些類似案件,至少我們現在可以肯定,這個兇手三十多歲,身高五尺一左右,很可能是個女人或者不能行房的男人,會分筋錯骨手,對人體關節很熟悉,對成熟女性有刻骨的仇恨,性情兇殘。”
“那兇手是哪裡人?在哪裡?查清楚了嗎?”
楊秋池苦笑:“這個問題你上次就問過了,要是查到了,我就不發愁了。”
宋芸兒安慰道:“哥,別灰心,你不是經常說,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嗎?細細查找,一定會找到的。”
“嘿嘿,你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學會安慰人了?”
宋芸兒嗔道:“我什麼時候不關心你了?瞧你把我說的。”看了一眼雨後更顯鬱鬱蔥蔥的樹林,也嘆了口氣:“這個連環殺人案真是不走運,兩次都遇到下大雨!”
楊秋池心中一動,摸着下巴自言自語道:“對啊,怎麼這麼湊巧呢?”想了想,又搖搖頭:“如果不是湊巧,難道是兇手刻意選擇了暴雨的時候才殺人,這樣就能將痕跡都沖刷掉?如果是這樣,那這兇手的確非常的狡猾。“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宋芸兒收了傘,學着楊秋池的樣子,摸着下巴道:“是啊,這個狡猾的狐狸,一定逃不過我哥這個好獵人的手掌心。”
“嘿嘿,你就這麼相信你哥你能抓住他?”
“那當然,前面的案件你從來沒有失手過,這一次也絕對不會失手。我相信你!”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滿了欽佩地盯着楊秋池。
“嘿嘿,不過,這一次真的很棘手。”楊秋池扭過頭看向那片曾經發生過兇殺案的森林,這個狡猾的兇手,也許正在某一處,瞪着賊溜溜的眼睛正得意地看着自己呢
勘查完畢,隨後上來的忤作收了屍體,衆人下山回到鎮遠州知州衙門,楊秋池住進了自己的同知內衙。
這裡面一切設施一應俱全,都是耿知州派人置辦的。
楊秋池來不及洗漱,先把自己關進房間,先內溶物和口腔唾液進行了檢測,果然不出所料,沒有發現精液。
接着,他又對那根頭髮進行了表面觀察。有的頭髮能夠從粘附的煤渣、麪粉、塗料、油漆、木屑等附着物上判斷出頭髮主人的身份。不過,也許是那一場暴雨,在這根頭髮上,什麼附着物都沒有發現。
他又對頭髮進行了性別檢測,提取了頭髮毛囊及毛根部的有核細胞,作Y染色質和X染色質檢查。經檢測,發現這根頭髮是來自男性!
男性?不能行人事的男性?———難道是太監?楊秋池腦袋裡嗡的一聲,太監?建文帝很可能就隱藏在這方圓數百里的原始森林裡,難道是當年隨着建文帝潛逃到這裡的太監?
很有可能!如果是太監,那一連串的疑問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可以解釋爲什麼死者趙青嵐和田氏裡都沒有精液,還能解釋爲什麼兇手如此變態,也能解釋這個人爲什麼有反社會人格。如果是隨着建文帝潛逃的太監,那他的反社會人格一方面可能來自於他的自身,另一方面,就是來自於多年被追捕的逃亡生涯而積蓄的對當朝政權的憎恨。
這個太監是誰?他在哪裡?找到他就能找到建文帝!
楊秋池感到周身熱血沸騰,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了。
這一次一定要謹慎,力求一網打盡。
楊秋池又對毛髮進行了血型鑑定。
接着,他用放大鏡、顯微鏡仔細觀察那枚從田氏口提取到的小花。
他對植物花卉沒什麼研究,所以,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麼名堂來,很是泄氣。
這種東東看來只能找懂行的人來幫忙看看,誰懂這大山裡的植物?想起大山,楊秋池立即想到了苗寨寨主雲天擎,對了,他們世代居住在這崇山峻嶺中,沒有人比他們更加了解這大山的一切。
楊秋池決定第二天啓程去苗寨找雲天擎,讓他幫忙看看。
檢驗完畢,楊秋池找到耿知州,讓他在鎮遠州所有村鎮進行詳細排查,將所有不長鬍子的男人(尤其是三十多歲中青年人)通通拘捕起來,看看有沒有人被閹過的,如果發現了,立即向他報告,並注意提防對方出手傷人。
耿知州不敢多問,立即進行了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