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兇器!楊秋池心裡猛地跳了一下,王同知胸口的鮮血還有少量血液流出,地上的血泊顏色還比較鮮紅,說明,兇殺應該剛剛發生沒一會,用小狗追蹤!
楊秋池將小黑狗抱起來放在那把小刀旁,指了指刀把,小黑狗已經有多次追蹤經驗,馬上明白了楊秋池的意思。它低下頭仔細地聞了聞,然後一路嗅着到了外面,東嗅西嗅往知府衙門後院走去。楊秋池手一揮,帶着牛百戶等人跟這小狗往前走。牛百戶和那些通判等人,沒見過小狗追蹤,不知道楊秋池在幹什麼,不過見牛百戶他們跟着去,便也一聲不響跟在後面。
七轉八轉,來到內衙旁邊的一個大院子,院門緊閉着,小黑狗用前抓使勁抓門,嘴裡發出嗚咽聲。
牛百戶問:“這是什麼地方。”
通判回答:“是王同知的住處。”
牛百戶皺了皺眉,看了看楊秋池。楊秋池說道:“把門撞開!”
通判等人連忙上前阻止:“撞不得,這是同知大人的住處,萬一……”
通判等人不聽楊秋池的話,牛百戶可不敢不聽。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個秘密只有他牛百戶知道,特使的命令他哪敢違抗,再說還有個先斬後奏在那擺着呢。別說是一個小小同知的院門,就算是布政使小老婆的房門,只要有特使的命令,他牛百戶也敢撞。牛百戶喝道:“給我撞!出什麼事我負責!”
幾個錦衣衛上前,一起合力將院門給撞開了。門後面站着幾個僕人,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牛百戶給了前面一個僕人一耳光:“他孃的站在後面怎麼不開門?”
“王二爺不讓開門。”那僕人捂着臉,畏畏縮縮道。
“王二爺?哪個王二爺?”
沒等那僕人回答,小黑狗已經繼續低着頭一邊聞着一邊快速往裡走,楊秋池和宋知縣他們已經緊跟而去。牛百戶不及細問。也緊跑幾步跟在後面。
小黑狗來到一間鎖着門的房間,衝這裡面狂叫。牛百戶一揮手,兩個身形魁梧的錦衣衛上前拍門叫道:“開門!開門!我們是錦衣衛,查案子。快開門!”裡面沒動靜。
“撞開!”楊秋池沉聲說道。“注意,兇犯可能在這裡面,大家小心!”
那兩個魁梧的錦衣衛拔出腰刀提在手上,擡腳猛踢房門。幾腳下去,門嘩的一聲被踢開了。寒光一閃,一柄劍刺向其中一個魁梧大漢。由於楊秋池已經事先提醒,那大漢已經心生警覺,往後一撤身。躲過了這一劍。與此同時,另外那個錦衣衛一刀劈出,沒想到那人一閃身。躲過了這一刀,身手竟然也十分敏捷。
這人四五十歲。身體健壯。見到正門已經被七八個錦衣衛和皁隸堵住,一轉身,從窗戶跳了出去。
錦衣衛最擅長地就是捉拿人犯,如何想不到這兇犯可能會從窗戶逃跑呢,早有五六個錦衣衛守在窗外,一擁而上,雙方亂戰起來。那中年人雖然身手不錯,可寡不敵衆,戰不了幾招,手中長劍被擊落,錦衣衛刀劍齊上,將他制住,綁了起來。
將那人制住之後,通判等人才敢上前,仔細一看,都大驚失色:“怎麼是你?”牛百戶問道:“你們認識他?”
“他是王同知的同胞弟弟,名叫王福順,是寧國府大戶,做綢緞生意的。不過這兩年一直沒見過他。”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楊秋池和宋知縣等人互望一眼,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楊秋池走上前仔細看了看王福順地右手,發現上面有星星點點地噴濺血跡,問道:“王福順,人是你殺的吧?”
王福順罵道:“放屁,你憑什麼說我哥是我殺的?你有什麼證據?”
楊秋池呵呵一笑:“你太緊張了,我剛纔並沒有指明被殺的人是你哥,你怎麼知道你哥被人殺了?”
王福順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強辯道:“我聽外面地人說的。”
“聽誰說地?”
“衙門裡的人,我不認識!”
“既然兇手不是你,那你剛纔爲什麼拘捕?”
方纔那兩個魁梧錦衣衛點頭贊同,如果不是方纔楊秋池提醒,猝不及防之下,說不定就中劍受傷了。
“我怎麼知道你們是誰?我以爲是強賊呢。”
“強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寧國府知府衙門裡會有這麼多強賊嗎?”楊秋池冷笑。
“這……反正我沒殺我哥,你別冤枉好人!憑什麼抓我,你有什麼證據?”
通判等人雖然不知道楊秋池的身份,可剛纔在門口,這小夥子一句話撞門,牛百戶想都沒想就吩咐照辦,這人應該不是一般的人物。剛纔聽到王福順和楊秋池地對話,通判等人也感覺王福順矛盾百出,但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這王福順可是王同知的弟弟,還是大財主,可不是小老百姓,那是不能隨便亂抓地,所以通判等人也疑惑地看着楊秋池,想聽聽他有什麼證據。
楊秋池暗想,證據?遺留在現場的兇器刀子上應該有你地指紋,你右手上的噴濺血點肯定是王同知的,作一下DNA鑑定,光這一個證據就搞定你,但DNA鑑定沒法做,指紋鑑定倒可以做,不過這兩個證據明朝都不會有人相信,絕對不能做爲證據使用。
在明朝,最踏實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就是被告人的認罪口供,只要被告人認罪,就算沒有其他證據一般也沒關係,所以,楊秋池下決心,一定要敲開這廝的嘴。冷笑問道:“你手上的血點是怎麼來的?”
“是……是……”王福順支支吾吾了片刻,“是我殺雞時粘上的。”
“殺雞?在哪裡殺地?雞呢?”
“雞,雞我吃了。”
“那刀子呢?”
“我扔了——你是誰?憑什麼問我?”
“等一會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誰的!”楊秋池冷笑,吩咐錦衣衛:“將他腳擡起來。我要看看他的鞋底!”
錦衣衛七手八腳擡起王福順的腳。亮出鞋底,鞋底上粘有一小塊新鮮地血跡。楊秋池問:“你腳上地血怎麼回事?”
“殺雞的時候粘上的!”王福順歪着脖子說,“你知不知道我們王家與應天府布政使的關係?你什麼芝麻小官敢惹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他媽地再不放開我。當心我……”
“啪~!”一記耳光響起,五個手指印貼在王福順臉上。痛得王福順一聲慘叫。緊接着襠部又捱了楊秋池一膝蓋。頓時癱在了地上。
楊秋池滿指着地上的王福順對錦衣衛們說道:“好了,現在看看你們誰有本事敲開這廝地嘴。”
一聽這話,錦衣衛們都呆了,看着牛百戶。侯小旗道:“少爺。讓我來!”一腳踢在王福順臉上,頓時鼻血長流,兩個門牙被踢掉了。
錦衣衛們都認識這侯小旗。他是寧國府百戶所錦衣衛的一個小頭目,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作僕人打扮。而且很聽這小夥子的話。錦衣衛是明朝的秘密特工,行動隱秘,侯小旗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地,不過他們當然知道,不該問的堅決不問,這是基本的保密要求。
錦衣衛們一見長官小旗都動手了,牛百戶對這小夥子又敬畏有加,心中在無疑慮,圍着王福順就是一頓拳腳。
這些人刑訊逼供慣了,當然知道哪些地方打地哪些地方打不得,只把這王福順打得滿地打滾哭爹叫娘,卻沒有造成嚴重內傷。
楊秋池見那王福順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揮了揮手,牛百戶叫道:“好了,先停下來。”
楊秋池走到王福順身邊蹲下:“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你今天要是不乖乖老實交待,你猜我敢不敢殺你?”話語雖然帶着微笑,卻冰冷如刀。
王福順努力睜開浮腫的眼睛,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歪着被打開花地嘴脣,含含糊糊道:“你,你,你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楊秋池拍了拍他的臉頰:“證據如此紮實,你還敢狡辯,實屬刁民。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哥哥王同知是不是你殺的?”
“我……我……”王福順還是沒有回答,身子彎得像個蝦米一般,喘着粗氣。
楊秋池站起身,不悅地說道:“百戶大人,看來你們的手段不怎麼樣啊,打了半天他也沒招供。
“我親自來拷打!”牛百戶面紅耳赤,掠起袖子準備動手,又有些遲疑,“不過我的手重,生怕把這小子打死了。”那王福順一聽,打了個冷戰,恐怖地看着楊秋池和牛百戶。
楊秋池道:“打死就算了,不用怕,有我呢。”
這一下,身後那幾個通判之類的官員們都傻了眼了,這小夥子怎麼這麼大口氣?這話恐怕知府老大爺都不敢說。再看那牛百戶,說了一聲“好!”,當真掠起袖子,活動了一下粗壯結實的胳膊,嘿了一聲,走上前,將地上的王福順翻過來臉朝下,單膝壓住王福順的後背,抓住他反綁在後面的雙手,擰住王福順的左手小手指,問道:“你招不招?”
王福順小指劇痛,沒有回答。
牛百戶一使勁,就聽到王福順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慘叫,左手小指上面一節已經被擰斷。牛百戶又猛地往後一扳,王福順又是一聲慘叫,那小指斷裂的骨頭露了出來,鮮血頓時染滿了王福順和牛百戶的手掌。
楊秋池看了一眼王福順的手,只見王福順小手指上面那一節怪異地後翻着,斷裂的白森森的骨頭碴子露在外面,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通判等官員看得膽寒,宋晴更是臉色煞白,低呼一聲,躲在楊秋池背後,不敢再看。只有宋芸兒跟個沒事人似的,抱着雙臂看熱鬧。
楊秋池轉身安慰宋晴:“不用怕,沒事的。”
宋晴點點頭,還是有些好奇地探頭出來看看,見王福順這慘樣,趕緊又躲到了楊秋池身後。
牛百戶又問了一句:“你招不招?”
王福順痛苦地呻吟着,一個勁喘着粗氣,還是沒說話。
“咔嚓~!”又是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王福順再次發出悽慘的叫聲,小手指下面一節也被折斷,露出了斷裂的骨頭碴子。
王福順痛得大汗淋漓,緊咬下脣,使勁喘着粗氣。
牛百戶問一句,擰斷一節手指頭,而且一點都不着急,好像對自己這一招很有信心,非常懂得如何才能讓對方更加痛苦,每擰斷一節,都要在傷口上不停地搓揉,使斷裂的手指骨頭搓入傷口,更增疼痛。
一頓飯功夫,王福順已經昏死過去兩次,每次都被錦衣衛端來冷水澆醒。當左手的四根手指頭被一節一節擰斷之後,牛百戶開始準備擰大拇指時,王福順終於忍受不住這種酷刑,用孱弱的聲音說道:“我招,我招!”
牛百戶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宋知縣等人心中的石頭放了下來。通判等人都很驚詫,果然是王同知的親弟弟殺了王同知,驚訝之餘,也長舒了一口氣,只要犯人肯招,這案件就算搞定了。
這案子是發生在寧國府地界,本應由寧國府管轄,楊秋池他們是爲了廣德縣的白骨案順藤摸瓜找王同知,沒想到剛好遇到王同知被殺。利用小狗追蹤,然後進行殘忍的刑訊逼供,結果,案發沒一個時辰就一舉偵破了這件案子。寧國府通判等官員正心焦破案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快就偵破了,很是高興,對這神秘的小夥子更是敬畏。當下有專門負責刑名事務的推官拿來紙筆,記錄口供。
楊秋池感嘆這錦衣衛逼供的手段可真不是吹的,見推官已經準備好了記錄,便問王福順:“你把殺死王同知的經過,另外還犯有別的什麼罪行?都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