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要去時家踹‘門’,一開始盧宏是怎麼都要一塊兒去,但最終還是被劉說服了。
別看盧宏這廝有點四季豆,油鹽不進那種,但好歹還是知道劉跟他之間的主從關係,當然,是不是因爲跟着劉有‘肉’吃這個最基本的生活觀點,恐怕除了盧宏他自己以外,誰也說不清楚。
很多人都想跟着劉和高寵一起去,但爲了不造成更大的影響,最終劉還是決定,就他,還有高寵兩個人去就行了。
高家莊和時家大院其實都不在成都縣城裡。像兩家這樣的大戶,真要是住進成都縣,那還不將半個成都縣都給佔了?別說是官府不會同意,即便是兩家人自己也覺得那樣很不方便。
在城外,可以時時刻刻的守着自家良田,中國人向來都很看重土地,這一點,哪怕是千年之後仍舊沒有發生改變。除非是戰火‘波’及到這裡,否則像時家、高家的主家人,是決計不願意離開莊子,進城居住。
故而從高家到時家並不遠,劉兩人沒有起碼,步行也就是小半個時辰,就能看見時家大院的圍牆。
“這時家,規模倒是不小啊!”
光看時家外圍的農田桑林,那些用粗大的樹幹子圍起來的籬笆,劉心中暗暗驚訝,他原本以爲高家已經算是這個時代的大地主了,可現在才發現,跟時家相比,高家還真不算是啥。
“可不是麼!當初大哥搶到的這塊地皮,若是讓時家屯下來,那成都縣以西,就全是時家的了,當真是西霸天啊!”高寵搖了搖頭,他這次跟着劉出來,卻是沒帶上他的虎頭鏨金槍,心中多少有些不踏實,萬一要是跟時家搞起來,怎麼辦?
這一點劉倒是一點都不緊張,因爲他知道時家有人在縣衙裡當縣尉,既然又官場上的人,那就好說了,雖說宋朝的傳統是重文輕武,但如今可是戰時,整個巴蜀是否安定和諧,那都要看吳階。
而劉可是吳階麾下名正言順的正將,一個正將,論行政級別也比區區一個縣尉要高的多了。除非時家人想將家中唯一一個身在朝廷的人後代害死,否則誰敢動他?
兩人一踏進時家大院的範圍,自然就引起時家人的注意。
認識劉的不多,可高寵就是時家上下的名人了,據說還能止時家小兒夜啼呢。
“高寵,你竟然敢來我時家,天堂有路你不走是麼?”
一票人馬匆匆忙忙的出現在兩人面前,劉拿眼睛一掃,好嘛,大多都是農夫,手裡不是鋤頭就是草叉,也有那麼幾個手中提的是砍刀,不過看那砍刀的外形,也就跟柴刀相去不遠。
“二哥,你別跟我說往日裡就是這樣的人在找咱們高家莊的麻煩啊!”看着這些人的行頭,劉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說高寵的答案是肯定的,那劉才真是很想鄙視高寵了。
“當然不是!”高寵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道:“奇怪了,他們養的那些打手呢?”
諾大一個時家大院,養一票打手那也是極正常的事情,故而高寵這麼一說,劉心中也詫異起來。
“問你們話呢?高寵,別以爲你武功高強就能無法無天了,咱們時家可不怕你們,你們等着好了,用不了幾天你們就高興不起來了!”
一個半大孩子樣的時家人如此咋呼,卻讓劉猛然感覺,時家是不是正在實施針對高家的啥‘陰’謀啊?
雙方正吵鬧着的時候,終於有幾個穿着“高端”的人走了過來,他們的臉‘色’個個都是鐵青,劉感覺其眼神裡,也透出深深的恨意。
“高寵!今天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一個穿着錦衣的年輕,搶先就大聲高喝,手指高寵和劉,而劉則是注意到,此人腰間竟然繫着腰刀!
腰刀,這可不是民間應該有的東西,他劉可以帶着,因爲他是有告身的武將,哪怕就是進了衙‘門’他也可以帶着,可民間公然攜帶,那可就是違法了,若是被官府給抓住,可是要判流放,甚至是腰斬棄市之類的重型!
“哼!”
對於對方的威脅,高寵只是一聲冷哼置之,若是往常高寵定然要上去好好的給這些傢伙上一堂教育課,不過今日既然劉來了,他就暫時先忍忍。
“這就是時家的待客之道麼?某劉,剛剛從和尚原殺金狗回來,有幸被吳大人提拔爲麾下正將,領千人兵馬,聽聞我高家莊有個好鄰居,故而登‘門’拜訪,怎麼,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
“啊?”
正將,那可不是什麼小角‘色’了!如果說在臨安這些地方正將能夠滿地走的話,那麼在成都縣這裡,一個正將,幾乎就能定五個縣尉了!時家人不是沒有見識的鄉野村夫,既然劉自稱是正將,而且府衙裡傳出來的消息,高家確實有個人在吳階麾下領兵,恐怕劉說的不會是假話。
“這.”
剛剛還囂張的時家年輕人,一下子就變成了啞巴,至於說原本圍着劉的那些農夫,更是嚇的一個個後退不迭,倒是有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衝着劉一拱手,道:“原來是將軍大人登‘門’,時某不甚榮幸,還請裡面上座!”
“哦?你是?”
劉雙手負於身後,將自己的姿態可是拿的很足,兩眼瞟着那中年男人開口問道。
“山野村夫,添爲時家家主,時平。”
“原來是家主,失敬失敬。”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時平至少表面上對劉很客氣,劉也就抱拳還禮,然後在時平的帶領之下,一步步走向時家大院的住宅,也就是時家主家的宅子。
相比起來,人家時家住宅就比高家莊的住宅要豪氣的多,不僅僅面積大,用料講究,各種裝飾繁雜,用的那些純銅釦件更是被擦的錚光瓦亮,閃爍着一股股的銅臭味兒。
大家坐下奉茶,經過時平的簡答介紹,劉和高寵才知道,剛剛繫着腰刀那人,算是時家年輕的一代,如今正在衙‘門’裡當差。之所以時平要解釋這個事情,也是怕劉拿捏着這個不放,會把場面‘弄’的很僵。
“原來小夥子還是衙‘門’裡的人,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劉口中打着哈哈,眼神卻是冰冷冰冷的,讓人不敢直視。
“時安國,還不趕緊謝謝劉將軍對你的鼓勵?”
時平倒是會做人的很,自打知道劉的身份之後,就一個勁兒的拍劉的馬屁,可惜劉不是那種愛吃馬屁,而且一吃就上癮的那種人,無論時平拍的如何熱鬧,劉的眼神始終還是冷冷的。
“來啊,準備午膳,劉將軍,難得來一次,中午就在此吃一頓便飯吧?”
時平這是以退爲進,說是要請劉和高寵用膳,其實話裡的意思劉懂,人家這是很婉轉的在問:你們不會就是來‘混’飯的吧?有啥事情趕緊說了!
“時莊主不用麻煩,其次我們今天的來意,主要還是想向你們時家要一份.”
“什麼?”
以時平爲首的時家人,此時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笑容不再。
“大家不用這麼緊張嘛,”劉這是存心吊胃口,臉上微笑不斷,眼神卻是在衆多時家人身上轉來轉去。
“劉將軍,有話不妨直說!”那時平雙眉微微一皺,隨即開口道。
“莊主啊,其實也很簡單,本將軍不在莊裡的這段時間,你們時家可是給咱們高家莊造成了不少損失啊,連帶着,也影響了和尚原的戰鬥,雖說咱們跟金國的戰鬥最終是大勝,但因爲你們造成的影響,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啊?劉將軍,此話怎講?”如果說給高家莊造成了損失,這點時平覺得還可以理解,可若要說是給和尚原的宋金兩國戰鬥造成了影響,這個罪名可就大了,或者說,這個罪名就可大可小了。
大到可以讓時家永不超生,小到可以忽略不計。有些事情時平可以不計較,但這件事情,他必須要問個明白!
劉豎起右手食指,在茶桌沿上輕輕的敲打着,看着他的這個舉動,高寵心中暗暗好笑:這不就是劉昨夜裡,說要來時家敲竹槓事的舉動麼?
只是就連高寵都想不到,劉要怎樣才能將時家和高家之間的恩怨,跟和尚原宋金兩國之間的戰鬥,這風馬牛不相接的兩件事情,硬扯到一起來。
“怎麼?莊主,你以爲我劉會張嘴‘亂’說?還是你覺得,你們時家都沒有做錯?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我當然是真不知道!”那時平說着話的時候,其實心中是一直在打鼓,主要還是因爲劉表現的信心十足,好像時家當真是有什麼把柄捏在手中似地。
“莊主啊,本將軍要是說出來,你可就不要怪本將軍了,你們時家該承擔的賠償,那可是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到這個時候,劉終於是圖窮匕見,正式開始敲時家的竹竿了!
而時家的人也算是聽明白了,劉今天來,感情就是來要賠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