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春秋過,不變的是這臨安城的繁華,街坊之間依舊是隨處可見的人潮人海。
大內皇宮之外,一綠衣女子立於城門外十米遠的樹下,此女容貌傾城,即便是當年杜婉茵與那裴蘭伊與她相比也頗爲遜色,而這姑娘正是蘇姒錦。
她那雙透着亮光的雙眸,時不時謹慎地瞥向高大宮門兩邊的守衛官兵,心底暗自發怵,不過即便如此,她的目光還是不禁望向城門內,只因剛纔馬遠就是從這個地方進去的……握着手上的畫卷,蘇姒錦嫣然一笑,彷彿意猶未盡,心頭那是美滋滋的!
不用提了,這畫自然是馬遠送的,至於畫的是什麼,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
“嘿!忘了,今天得去找桂枝了,半個月沒見她了,也不知道這丫頭最近幹嘛呢!”握着畫卷傻笑的蘇姒錦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以往,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沒做,於是連忙緊了緊手中的畫卷夾在臂下,便朝着京都教坊一路而去。
自御道轉花市再至京都教坊,用不了多少時間,很快便站在了京都教坊門外。門兩旁的大柱子剛打過蠟,亮得透光,唯獨那一匾門頭,顯得古樸莊重。蘇姒錦喘勻了氣兒,邁步走上臺階,推門而入教坊,第一眼便看到了良叔。
“良叔早啊!”蘇姒錦像見了自家人一般打着招呼。
曾史良聞聲擡眉一瞥,瞧見是蘇姒錦便再度垂首關注賬本,嘴上卻回言道:“午時已過半日了,早甚?丫頭,這幾年過去了你還是大大咧咧的,瞧瞧咱桂兒姑娘,這幾年越發的穩重大方了,你可得收斂點,不然沒人娶了!”良叔自認老道地說教了兩句,再擡頭才發現蘇姒錦早沒了影兒。
“這丫頭……”他輕嘆一聲再度將心思收到公事。蘇姒錦倒也不是沒有聽見,但她纔不愁婚嫁,因爲她早就有了夢中情郎。穿過花園直奔練功場,路過長廊時見到教坊新人,這些姑娘都如桂枝剛入教坊一般的年紀,一個個嬌嫩得很,見到蘇姒錦便嬌滴滴地喊道:“蘇姐姐好!”
“唉!好!”蘇姒錦高興得不得了,但腳步未停,穿過長廊便朝天舞閣而去。
“蘇小姐找錯地方了,桂兒姑娘這會兒沒在天舞閣!”練功場上,紫蝶姑姑一眼便看出了她想做什麼,於是好心提醒道。
“沒在?”都已經來到門前的蘇姒錦腳步一頓,遂轉身問道:“見過紫蝶姑姑,桂兒現在何處?”
“她這幾日正煩悶,也不知爲何,怕是……”紫蝶姑姑說了兩句,頓住了,“反正,你去看看她,多哄一鬨便是!”講完話,紫蝶姑姑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看向那些新人學徒,“看什麼看,盆都掉下來了,繼續頂着!照這個樣,多久才能出師?”
衆學徒無奈,只得齊聲回道:“遵命……”生怕聽不出她們的“怨氣”,還拉了一個大大的長音。
蘇姒錦無奈聳肩,她現在迫切地想見桂枝,將今日與馬遠的事兒通通告知。是以她立即穿過練功場,直奔後院。終於穿過最後一扇拱門,來到了張大司的庭院,此處平時沒人敢進,也就只有蘇姒錦這般膽大了,不過好在張大司也慣着她。
桂枝大了,自然不能與張夫人再同住一間,蘇姒錦來到房門外,站定後輕叩門扉。
“真不用了,琳兒姐姐,我不想再喝紅糖了……口中發澀……”屋內傳來桂枝的聲音,略顯憔悴。
蘇姒錦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什麼琳兒姐姐,我是你蘇姐姐!”此言一出,幾秒後門內便傳來腳步,門被打開,卻見一美貌絕倫,有傾國之容顏的姑娘立於其後,身姿挺拔,明眸善睞,齒皓脣潔,柳腰不足盈盈一握,青絲垂耳後,臉頰如玉,簡直
能捏出水來!
如果說蘇姒錦是當世美女,那這桂枝便是天下難得的美女。有多美,大概一想之美,便是讓世人在心中想,你認爲最美的人什麼樣,她便是什麼樣子!
“蘇姐姐?你怎麼來了?”桂枝萬分驚喜,對方的到來完全出乎意料。
“早就約定了要來看你,前段時間太忙了,又要練繡活兒,這才總算脫身。”蘇姒錦一邊進屋一邊笑道。
桂枝將房門關上,轉身進屋,而蘇姒錦再一回眸,卻發現桂兒臉色有些不太好,趕忙言道:“哎呀,瞧你這面色,趕緊去躺着!不用坐着陪我!”
桂枝輕輕擺手:“沒事的,蘇姐姐,我連獨木樁都能站兩個時辰,還怕這些?”
但是說實話,兩種疼痛截然不同,她也明顯是強撐。
蘇姒錦性子直,不由分說將其扶至榻前,好言好語安排她半躺下,這才坐在榻邊道:“不舒服就不要練功了,你肯定是又去練功,纔會導致更加難受,是不是?”桂枝沒有反駁只是乖巧點頭,有些自責道:“對不起,蘇姐姐,讓你擔心了。”
蘇姒錦撥開桂枝額前髮絲,笑道:“傻丫頭,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啊,要照顧好你自己纔對!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拿到遙父給我的畫了!”她話題一轉,談論起馬遠。
“蘇姐姐倒是與他越來越近了,先前還尊稱馬畫師,現如今卻稱遙父……”即便難受,桂枝也不忘戲謔兩句。
“那是咯……”蘇姒錦頗爲驕傲地揚了揚下巴頦,“瞧瞧,這是給我的畫像。”蘇姒錦將手中畫卷攤開,緊接着滿心歡喜地將其展開,站在榻前,畫面衝着桂枝,嬉笑道,“怎麼樣?畫上的我,美不美?是不是美極了?”
桂枝美眸流轉,看完之後卻“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嘛?”蘇姒錦有些疑惑,遂垂首俯看畫面,“啊?這是什麼啊!”桂枝因何發笑?只因這畫上並非蘇姒錦,而是那籬笆園的伯伯!這畫的哪是美女,分明是一老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