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6章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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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怒號,樹影搖曳,亡命之徒無所遁形。

雖說有兩條岔路迷惑了盟軍,憑曹玄對蘇慕梓的瞭解,又豈能不知他會選擇哪條,卻建議和俞瑞傑兵分兩路各自追尋,自是爲了履行對身前蘇慕浛的承諾、讓她能抓緊時間和蘇慕梓團聚。

“哥哥!”稚嫩清脆的聲音,到底還是避免了見面第一刻就劍拔弩張。當蘇慕浛從曹玄身前一躍而下歡天喜地來見親人,蘇慕梓怔了一怔原是本能伸手相迎、卻在看到曹玄緊隨其後的一剎想到臘月初九被她出賣的陰影……

這是何等的悲哀,原先我蘇家人最顧念的就是親情,如今,蘇慕浛你到底是妹妹還是敵人,我與你之間竟然必須要有防備?父親在天之靈,不知作何感想!一時之間,對林阡和曹玄仇恨更甚。

蘇慕梓一把抱住撲進懷裡的蘇慕浛,同時留意到接踵而至的曹玄眼神撲朔,因此把心一橫六親不認,一邊假意和蘇慕浛抱頭痛哭,一邊滿心算計着如何逃脫。

“哥哥不要丟下慕浛,慕浛捨不得哥哥!”慕浛梨花帶雨述說堅決,蘇慕梓心念一動卻覺氣急,你這丫頭,真捨不得我,爲何在我關鍵時候捅我一刀,如今我淪落至此皆拜你所賜你又何必說心中念我!

“曹將軍,放我們走≡吧!念在昔日情誼,請給主公一條生路,從此我們去過隱居的日子!”赫品章因將戰馬都放去了另一條路,此刻不可能速逃,唯能對曹玄懇求。

“是啊義父,不要殺哥哥!”慕浛眼圈通紅轉頭看曹玄,一張小臉滿是淚痕,雖然她可能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慕梓沒有說話。只帶着最後一點威嚴看向曹玄,那是個絕對對他蘇慕梓不懷好意的敵人,然而此刻也確實拿捏着他的生死。

“既然品章和慕浛都這樣堅決,那你們,便一起走吧。蘇慕梓,我放過你。但盼你明白,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我幫你拖延住俞瑞傑。”曹玄思慮了片刻當衆保證,在場都是他的心腹顯然都無異議。

曹玄將俞瑞傑的信彈扔擲地上、以示給蘇慕梓逃離的時間,但這機會不是給蘇慕梓的,而是給赫品章和蘇慕浛的——曹玄於心不忍,只想權宜之計先撫慰了他倆。

“走吧!”曹玄閉上眼,揮手示意他們去,赫品章眼前一亮、真誠迴應:“曹將軍,謝謝!”

可是蘇慕梓心裡清楚。曹玄是帶着林阡命令來的,他不可能真的放過自己……

“義父,你不隨我們一起嗎……”尤其當蘇慕浛這句出口之後,蘇慕梓親眼看到曹玄重新睜眼、從眼神到表情裡盡是憫柔,故意無心?真真假假?蘇慕梓最終還是確定了曹玄用心險惡:是的,曹玄他不會捨得慕浛走就像林阡捨不得赫品章。所以蘇慕梓萬萬不能因爲他現在承諾說不追就完全相信他、徹底放寬了心。

“咱們走。”於是一衆人馬悉數準備離去,赫品章興高采烈,蘇慕浛有得有失。蘇慕梓卻心事重重——曹玄一路追到這裡就是爲了送一個蘇慕浛給自己?蘇慕浛雖然心智欠缺難道就不可以成爲他曹玄的奸細?如若趁今日一別赫品章掉以輕心、漸漸我等隱居日久毫無武裝防備,他曹玄突然和蘇慕浛裡應外合來個暗殺?讓我蘇慕梓死得不明不白同時也因爲對赫品章今日有恩而感化了他!

蘇慕梓一邊背道而馳一邊心底雪亮。懷中的蘇慕浛是曹玄安插的內線和殺器無疑!那時他心裡產生一個萬分邪毒的計劃:一旦到達安全之地,立即就將蘇慕浛處理!一日之前,蘇慕梓或還下不了手,今時今日,蘇慕梓還能對誰心軟?想到這裡,竟下意識地勒緊了蘇慕浛的脖子。

恰是這逃亡關頭。忽聽前路馬蹄陣陣,爭如天邊轟雷滾滾,瞬然風沙四起黑雲壓城,竟似有好一羣兵馬迎面而來,人數戰馬都不少得很。驚得蘇氏人物全然止步,和曹玄等人一樣驚疑地循聲望向那些不速之客。

風急火響,四境喧囂,隨着一聲炮響,那羣人馬全然陣列,光線漸亮,才教人發現來人不是盟軍,這支兵馬的主帥竟是楚風流麾下羅冽!

曹玄這才意識到:原來此地已是西吉。西吉,是整個隴右如今唯一沒有被盟軍平定的地方。雖然離臨洮、榆中、定西等地都註定偏遠,可是與林阡所在的靜寧毗鄰。

西吉一帶,原有莫非追殲金軍、與越風在鎮戎州的兵力夾擊,後林阡又增設寒澤葉、百里飄雲、沈鈞、柳聞因、石硅五路圍剿,自然壓得金軍大體都是節節敗逃、死傷累累。然而金軍中畢竟也人才輩出,負隅頑抗的有,分散遊擊的有,懂得聯合當地黑道土匪的也有,大仗打得尷尬,小戰卻有能贏,非但沒有輕易如林阡所願、慌張逃竄向環州方向,反而分出好幾路軍兵賴在隴右不走,可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沒錯,當地黑道土匪。嘉泰四年林阡越風等人打鳳翔路打得極順利,卻是沒能縱向挖掘這些潛在盟友,終究驗證了那句得到的越快反而越不穩固,因此楚風流和軒轅九燁此番方針一針見血完全正確——原先就與這些地頭蛇井水不犯河水的金軍,戰敗之後眼疾手快地與這些人澄清利害、建立關係,旨在利用他們作爲緩衝、止住自身的敗退步伐。

尤其這羅冽,不僅沒被驅趕出境,還能深入到這西吉和靜寧的交界來,調動了當地好一批匪類反林阡。那些土匪頑固不化曹玄略有耳聞,最近一直在由莫非斡旋,羅冽顯然是比莫非更早就來和他們求合作的,只是金宋雙方都一直未能面見其首腦。

由於極度靠近林阡所在,羅冽自也時刻全副武裝,卻顯然一樣沒有料想,會在此情此境遇到這樣一批人馬——這些人全是新近投靠林阡的蘇氏舊部,部分人物還灰頭土臉衣衫襤褸……令人乍看之下完全看不懂。

可還需要費什麼勁?再看不懂形勢也看得清敵我!尤其蘇慕梓、赫品章。全然是臘月初九那一戰射傷楚風流的人!當日王妃中箭從馬上墜下生命垂危、在城樓上緊按傷口吐血不止、後來躺在擔架上還要策劃反擊的一幕幕,羅冽都還歷歷在目!王妃的傷楚和痛苦羅冽看在眼裡皆同身受,早就想手刃了仇人以泄心頭之憤,“冤家路窄!真是老天開眼把你們送來給我報仇!”

一聲令下,甚至無需下令,羅冽及其副將便已上前將蘇慕梓曹玄等人團團圍住。很好,這裡宋匪人數不多,全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羅冽對旁人還可能姑息,唯獨對蘇慕梓和赫品章兩個怒不可遏,只是赫品章武功高強不宜硬取,是以第一時間便拔劍朝蘇慕梓猛刺:“受死吧!”

一劍當頭來襲,蘇慕梓毫不猶豫,一把拉過正自勒緊的蘇慕浛來擋,羅冽乍見變故緩得一緩。卻未改變劍的去向、堅定以一招追魂奪命、意圖先殺蘇慕浛再殺蘇慕梓,危難時刻卻有幾步之外曹玄拔刀來攔,雖然慢了少許角度吃虧卻硬生生將羅冽劍挑回去。卻看寒光一掠,衆人驚呼聲中,蘇慕梓推開蘇慕浛一刀刺在曹玄背後同時直接扣住曹玄脈門,衝着摔倒在地的羅冽大喝一句:“羅將軍,可知我今日來此,是故意的!?”

“什麼……”豈止羅冽沒聽懂這句話。在場誰也先是一頭霧水,後來大致明白了。這是蘇慕梓的急中生智。誰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金軍,也只能站在過去私通前科的基礎上謀求下一步合作,如此方能爲蘇軍掙得一線生機。

是的急中生智,包括利用蘇慕浛涉險來誘惑曹玄忘機、也一樣是急中生智……

蘇慕梓眼神裡充溢陰狠:“羅將軍,我至今不曾投降林阡,我身後這些人。也都一樣,除了我手裡的曹玄,他一早就是林阡的人,他是我南宋官軍的叛徒!”

“主公……”赫品章沒有深究句中的深意,也無暇去扶起瑟瑟發抖的蘇慕浛。從始至終只憂慮地凝視蘇慕梓,他怕啊,怕蘇慕梓現在的權宜之計,會害蘇慕梓徹底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從此,連隱居都不能有,不可逆地降了金……怎樣、到底要怎樣、才能幫主公擺脫這羅冽?!金軍人多勢衆,早已將此地本就內耗的宋軍全然控制。

“羅將軍,曹玄和他的一衆心腹,如今在林阡麾下頗受重用,也是林阡戰後整合勢力的重中之重,我是聞知羅將軍在此地不遠、故意引他們追來,因爲我知道,若然失去他們,林阡將人心損失慘重。”蘇慕梓這句話重重敲打在衆人心裡,曹玄的一干心腹也是蘇家老臣們,含淚擔心地望着此刻被蘇慕梓劫持的曹玄。曹玄面色蒼白,顯然適才遭蘇慕梓背後暗算受了傷,他焉能不知蘇慕梓所言非虛,如果這路人馬傾覆,豈止會給赫品章的歸順雪上加霜,於官軍和義軍的統一也是極度不利!

“哼,你以爲我還會信你嗎!恐怕是苦肉計吧!”羅冽卻冷笑不信蘇慕梓,楚風流的教訓猶在眼前,太輕敵,太小看人心難測!

“是真的羅將軍!我恨這曹玄入骨!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蘇慕梓情之所至,捅在曹玄背後的那一刀頓時扎得更深,曹玄所立之地全然鮮血滴染,衆人慘呼“曹將軍”時,有人衝上前來抱住蘇慕梓的手臂搖晃:“義父!哥哥對義父不好!慕浛恨哥哥!慕浛恨哥哥!!”

慕浛恨哥哥?那五字衝灌入耳,蘇慕梓臉色大變肌肉都扭曲地笑起來,哈哈哈哈蘇慕浛,無論你恨不恨我,你都已背叛了蘇家!眼神一惡,瞬即抽出還沾着曹玄血的刀,徑直往手邊蘇慕浛的脖頸抹了過去,這一次,不再是利用她來殺誰,而就是要殺了她,殺了這個背叛父親,背叛家族的罪人!“慕浛!”曹玄大驚失色當即去救,卻拼盡全力只阻了鋒芒沒制住力道,蘇慕浛被強力震得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曹玄也被砍倒在地想抱起她卻無能爲力。

這裡所有人,如今都被金兵遏制了步伐,沒一個人能去照看蘇慕浛。曹玄關心則亂,臉上竟全是悲愴:“慕浛……”

“曹玄,你臉上也會有這種表情,哈哈哈哈。”蘇慕梓笑得悲涼,曹玄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我也會奪走你的所有。哪怕你的所有,曾經也屬於我,轉過身來,看向羅冽,“羅將軍,可相信了?”

親眼看到曹玄和蘇慕浛一個重傷一個垂危,赫品章原是爲他們揪心也爲蘇慕梓擔憂的,這時見蘇慕梓忙不迭向羅冽邀功,一股涼氣頓時從腳邊生起。這到底是苦肉計,還是真的表忠心啊……爲何赫品章現在卻看不清!?

羅冽本還半信半疑,卻聽側路風聲甚緊似有兵馬欲來,不消片刻便有探子回報:“將軍,是宋匪!約千人!”

“好啊蘇慕梓,兵不厭詐的本事真不小!你根本也投靠了林阡,你和曹玄要和莫非接頭,不巧在這裡遇見了我。爲了活命便串謀演戲存心欺騙我們,好拖延時間引那莫非的大軍到此殺我!”羅冽氣不打一處來。色厲內荏已經準備後撤。

“不不不。”全是蘇慕梓在自說自話,一面忙不迭地揮手,一面小人嘴臉溢於言表,“羅將軍,那千人不是莫非的人啊,他們是林阡派出的除曹玄外的另外一批追兵。是郭子建的部將!可能還有部分增援,因此才達到千人之多……他們敢肆無忌憚,原是不怕與貴軍正面撞上的,然而他們意圖追我,因此肯定無法防備伏擊!”

赫品章心中一震。或許自己今次犯下的罪過着實是大,林阡派出數路增援可能沒想到要追到西吉這麼遠,所以和曹玄一樣並未考慮到會遭逢這些深入西吉的金軍,何況以盟軍今時的兵力雄厚,若正面衝突也是金軍躲着逃就像現在的羅冽對莫非一樣;而由於事發突然,赫品章和蘇慕梓今夜出逃沒有和金軍交流,金軍也不可能得到消息事先就在這裡出奇兵設計伏擊盟軍……

除非,現在交流……!

赫品章傻愣愣地望着蘇慕梓拾起地上先前被曹玄扔開的和俞瑞傑通訊的信彈,隨着蘇慕梓越舉越高,赫品章的心,越來越涼……是真的,是真的,所以這不是做戲,不是苦肉計,是主公寧可降金,不惜幫金人葬送抗金聯盟那麼多的人馬,而這些人馬原本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赫品章是罪魁禍首!

赫品章知道,林阡不去計算西吉流竄的金軍可能也是因爲不需要計算,畢竟盟軍素日謹慎、攻守兼備,不會那麼簡單就真的葬送,他們一定對得起林阡的信任和囑託,也纔好教赫品章不那麼罪孽深重……然而,赫品章心裡明明說服了自己,爲何久久七上八下還是擔心!擔心,是擔心眼前的主公啊,無論林阡的麾下到底危不危險,主公的做法纔是最危險的……

“羅將軍,那些都是郭子建的兵馬,只需將我手中信彈發放、引他們悉數到此,我軍事先埋伏設陣,便可以逸待勞、守株待兔。”蘇慕梓誠懇地說,赫品章臉上愈發慘白,根本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彷彿沒聽見這句話——再怎樣做戲再怎樣苦肉計要博得金軍相信都未必要幫金軍出謀劃策害盟軍,想保全自己性命不該以犧牲更多人的性命爲代價!所以那些都是真的嗎,所以,主公想殺郭子建是想降金,主公想殺曹將軍是爲了泄憤,那麼主公又給了慕浛一刀是爲什麼,是爲了給降金鋪路所以喪盡天良!主公原來,自己都背叛了他自己!

說到底,赫品章不是底線比曹玄高,而只是寬容度比曹玄要大!當此刻油然而生一種對抗金聯盟的愧疚,他知道他必須阻止眼前這個陌生的蘇慕梓和羅冽合作!雖然會抱存希望盟軍不會有事,但如果從根源就杜絕他們冒險豈不更好!救人救己!

“主公……”赫品章剛一移步,尚在疑慮的羅冽,看出了他和蘇慕梓主僕的貌合神離,風聲鶴唳竟感覺那千餘宋匪已經越來越近,於是在考慮的最後關頭選擇了“不相信”,於戰馬上一劍揮斥:“蘇慕梓你聽聽,他們本就是朝着這裡來的!誰來得及埋伏設陣!你引那莫非到此,是要加速將我擒下嗎!”

一心等待羅冽信任的蘇慕梓,萬想不到對方把唯一的生門都給自己關死。大驚之下臉色灰白,“不是莫非啊是郭子建的副……”即刻躲讓這當頭一劍:“品章何在!”

危難時刻人都會被本能激發出最依賴的人,蘇慕梓慣性叫出這個名字赫品章也慣性想去救援,可是剛移半步,便沒再移,一是身邊有四五金將戈戟橫陳。不那麼容易,可能要拼死才救得了;二是……太累了,不想移。

他是蘇慕梓最依賴的那個,曾幾何時,顧震、諶訊、曹玄、哪怕楚風流、蘇慕浛,不都是嗎。

如果說曹玄和蘇慕浛接二連三被傷害還構不成衝破赫品章的寬容度、這些都只是一步步地把赫品章從蘇慕梓身邊推離,那麼,爲了活命寧可背棄信仰真心選擇抗金,便是壓死赫品章的最後一根稻草。

赫品章沒有豁出性命去衝那四五個金將的阻障。只是低頭站在原地,不希望那一幕發生卻還是倒數了那一幕的發生——一聲激響再伴一聲淒厲哀鳴,曹玄等人循聲看去,只見羅冽一劍斬斷了驚慌逃竄的蘇慕梓手臂,那招法兇殘力道剛勁,雖不在要害,也能致人於死,死只是時間早晚。蘇慕梓倒地不起血流如注。久久不見動彈。若換林阡,換楚風流。甚至換越野,無論哪個主帥涉險,麾下被控制也能爭先恐後拼死相救,而不是這樣,在場沒有一個移步,好似等着羅冽殺他一樣……

那一聲嘯響銳利地彷彿割傷了赫品章的耳。鮮血淋漓,疼楚萬分,卻,罪有應得。

閉上雙眼等待金兵將自己這幫兇也殺死,可聽到身後一衆無辜麾下們的響動。忽而心有不忍,他知道,這些最後還忠於蘇慕梓的老臣,之所以策劃和執行了劫獄,多半也是慣性地聽從着自己,若自己選擇死去,他們該怎麼辦……

無暇再爲他們擔心,赫品章聽得側路兵馬聲動越來越近,感覺盟軍確實並非漫無目的地前來、無需發出信彈必然也能迅速找到此處,是以也明白了,蘇慕梓即使真心給金軍出謀劃策了一次也可能一敗塗地、羅冽選擇不信任蘇慕梓倒也是正確的選擇。赫品章對抗金聯盟的估量,一點都沒錯……

“王妃,終是給您出了口惡氣!”羅冽快意至極收劍回鞘,此刻聽麾下耳語幾句,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遂下令全軍撤離,臨別之前,不知赫品章刻意求死,只道時間緊迫、再與他纏鬥必然對金軍有害,嘆他命大逃過一劫,於是冷冷扔下一句:“若非他們來得快,此地也是你的死處!咱們走!”

金軍一撤,蘇氏一衆人馬顯而易見分爲兩撥,一撥紛紛上前去看曹玄和蘇慕浛死活,一撥則圍到赫品章的身邊來噓寒問暖,久矣,才終於隨赫品章一起看向不遠處半死不活的蘇慕梓……

“義父……”蘇慕浛悠悠醒轉,看身邊曹玄被包紮止血後還虛脫,登時氣急敗壞淚如雨下:“義父!不要死啊!義父!”

等閒之輩誰都無從幫手,卻聽有人連喝“讓開”,隨即衝到最前來給曹玄運氣、待曹玄恢復氣力立即叫軍醫上前,救人救得如此及時,就像他適才率的這支精兵,也一樣援救及時。

“莫將軍……謝謝了。”曹玄意識清楚,明白還好來的不是俞瑞傑,而是正巧於幾裡外駐紮的莫非。

“所幸我的人正在盯羅冽,才能及時地得知消息趕過來。”莫非微笑,他上次破獲一起金國細作事件後,順勢將自己人安插進了羅冽軍中,最近一直都能準確掌握羅冽行蹤。

“慕浛,扶我起來,去看你……看你哥哥。”曹玄轉頭對慕浛。

“不……”慕浛表情裡全然驚慌。

曹玄眼底流露一絲哀慼,其實適才他真的後悔過,爲何要用慕浛的性命來賭?差一點,利用慕浛來做臥底的想法就要害他永遠失去慕浛了……曹玄在來的路上,在慕浛的頭髮裡藏了魔門的一縷改性斷魂香。神墓派曾經利用真正的斷魂香藏於鳳簫吟的發中欲害林阡,而曹玄嚮慕二討得的改性斷魂香,意在“示蹤”,不在害人。

衝這一點,蘇慕梓傷曹玄也不過分。曹玄本來就沒想放過蘇慕梓,帶着虛假的目的,自然得到虛假的回報。

蹣跚站起卻搖搖欲倒,半拉半扯纔將慕浛帶到蘇慕梓身前去,見蘇慕梓了無生氣,蘇慕浛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與半夜前不一樣的是,這次她的哭卻明顯添了一絲不解和懼恨……

“呵呵,哭,哭什麼……”蘇慕梓迴光返照,猛一睜眼,嚇了衆人一跳,衆叛親離如他,和當初越野一副光景。他斷掉的手臂還有血肉連在肩頭,似斷似連白骨森森其形可怖。

“哥哥……要什麼……慕浛。慕浛拿給你……”慕浛終究還是個孩子,心地純淨,說原諒也便原諒了。

順着蘇慕梓熬紅的雙目望去,那地方落着蘇慕梓不知何時丟掉的包袱,亡命天涯都要帶着的行囊。

慕浛正待去拿,曹玄擔心有詐,即刻爲她代勞,纔剛回到原地。只見蘇慕梓喘着粗氣像一條夏日裡的狗,猛地竄了起來用身軀將包袱帶落下去。

“哥哥!”衆人全然後退。生怕烈性炸藥,蘇慕梓瘋了一般抱住那包袱裡唯一的東西,那東西露出一角清清楚楚不是別的,而只是個陳舊的牌位……

蘇降雪……

曹玄眼前一黑險險摔倒,當日蘇慕梓的質問仍在耳畔:曹玄,背棄信仰的究竟是誰?!

“父親。父親,我已經一統川蜀……”蘇慕梓瀕死之際喃喃囈語,緊緊握着這份最後的希望不放手,冷不防,卻連手臂都已經脫離身體……

“睡吧。也許夢裡你已經統一川蜀。”曹玄嘆了口氣,轉身不看,一步一傷,遙想林阡當年初入川蜀,蘇慕梓也曾是蘇降雪身邊那個意氣風發的二將軍,是他父親的得力助手,若不是近墨者黑,何以會至今時今日。

“其實,蘇慕梓至死也沒有拋棄過他所認爲的信仰,可是他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爲已經背棄了信仰。這纔是他最可憐的地方。”莫非親眼目睹蘇慕梓死,如是慨嘆,命人處理他屍體的同時,看到慢了片刻的孫寄嘯等人終於趕到,同時,副將也向自己覆命,他們對着羅冽等人展開追擊嚇得一衆金軍丟盔棄甲。

“孫將軍,同去交涉吧。”莫非對孫寄嘯一笑。

孫寄嘯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說不清,到底是莫非近期一舉一動嚇怕了羅冽,還是蘇慕梓過去一言一行讓羅冽不信。

所以羅冽後撤時堅持認爲增援千人是莫非,而曹玄蘇慕梓是林阡派來和莫非接頭的,曹玄人少應該只是第一撥後面還有,比如蘇慕梓口中的郭子建副將。

可笑蘇慕梓那亦真亦幻的演技,提供給了羅冽額外信息,俞瑞傑的人馬也能達到千人,而且也在近前……羅冽不信蘇慕梓的用意,卻寧可信蘇慕梓說的戰況。

於是莫非到場救人瞭解情況後、頃刻抓準了羅冽的心理,藉着曹玄追兵碰巧遇敵的意外,令自己的麾下們虛張聲勢追殺而去,換平日羅冽可能還對莫非知己知彼,而今夜羅冽等人無從計算追兵人數……自然棄甲曳兵一敗塗地,忙着逃,連來的正事都忘了。

便宜了莫非,剛好可以取代他們,和當地匪徒“永樂幫”首腦進行洽談。這正是羅冽今夜的正事,被意外一擾,誰還可能按原定計劃,不怕被張網設伏麼……

與匪徒交涉,沒有那個兼具說客和土匪兩重特色的孫寄嘯怎麼行,莫非心裡極是佩服林阡的前瞻,想當初林阡讓孫寄嘯來督軍,其實也有這層用意吧。前陣子莫非流難於黃鶴去轄境還能憑武力壓制的匪幫“衆神殿”、還有再早以前辜聽絃不打不相識的隴山盜寇“臨江仙”,老大們都可以作爲交涉的代表一併帶上。

夜半山腰,與永樂幫交涉結束後,等莫非終於不那麼勞碌了,孫寄嘯總算有機會叫住他:“喂。”

“孫將軍?”莫非一愣。

“有些話,壓在心裡很久,想說出來。”孫寄嘯幾乎從來都是那副對什麼都無所謂的表情。

“什麼?”莫非處理完事務,終於得空能來與他深談。

“這邊,上坡很難,你推一推我。”孫寄嘯下令。莫非莫敢不從……

“我看到這裡的衆神殿、永樂幫、臨江仙……總會想起從前的黑道會……”孫寄嘯潸然哀嘆,莫非凜然傾聽。

“當初我到祁連山追隨大哥,大哥想得多,我便也猜得複雜。後來和盟王接觸久了,我才知道,我本不該猜忌他。盟王是自信的。所以前次帶你見我,他心裡清楚我不會信有關他的謠言,他只是怕你與我不和睦而已。”孫寄嘯說着對林阡的評價,莫非心裡自然爲了林阡而輕鬆:“是。”卻仍然不知孫寄嘯到底想說什麼。

“一直以來,盟王都費盡心力要我明白,你當年對我二哥,不是見死不救,只是救援不了,他不惜用程宇釜和你綁在一起。希冀我能信任。”孫寄嘯繼續述說,莫非忽然有點推不動,卻咬咬牙,還是繼續。

“大哥戰死的那天,我親眼看到盟王就在不遠,我原本也身在戰場,那麼近,可偏是救不到。其實我心裡知道。救援真不是那麼容易的,我知道很多事情可能就是救援不力引起的。若不在當場,不知又有多少流言蜚語要污了人耳。”

莫非不禁後怕:“是啊……”若非孫寄嘯親眼目睹,那麼黃鶴去製造謠言完全可以誣陷林阡害死洪瀚抒,對盟軍和祁連山的關係雪上加霜不說,還歪曲了洪瀚抒和林阡之間的深情。

“然而,我無法釋懷的。卻正是這‘救援不了’四字!”孫寄嘯轉頭看他,言辭激烈,莫非一驚停步,沒有說話。天色陰沉,氣候惡劣。狂風掃過,吹下一大片枯葉。

“當日,鳳簫吟所言,你手裡有個欣欣向榮的黑道會,確實爲你洗白不少。她用二哥的希望和黑道會的盛衰敲打我,提醒我時過境遷,提醒我二哥的心願,提醒我認清舊時執念,撥開執念還提醒了我的本心。我無法反駁她,但也無法就此原諒你……”孫寄嘯道,“因爲鳳簫吟她說的都是二哥的心願、我的本心,你那裡是怎樣的,我卻不知道,她也說不了。莫非,你終究是失職過,而我,沒有看見你在這一方面的被罰、認清和改正。”

“孫將軍的堅持,是對的。”莫非點頭理解,“罪行確實極重,若未真正受懲,不可輕易原諒。”

“鳳簫吟向來巧舌如簧,一味用‘將功折罪’來混淆輕重,可是你失職的罪行並沒有得到懲處,你也未必就在將功折罪裡得到了救贖,而只是爲了建功而建功。所以鳳簫吟說的話不能讓我信任你,即使解開了憎惡和憤怒,也終究不能治本。”孫寄嘯轉過輪椅,正面對他,“我需要看見的是,莫非,你救贖了嗎,你對得起我二哥的犧牲嗎,可真的得到了懲罰嗎?”是的,要的不是對得起,而更是受懲罰。

“在孫將軍那裡,不論無心還是有意,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該承受。其實莫非的做人準則也是一樣。”莫非肅然回答。

孫寄嘯沒有即刻承認莫非做人準則也是一樣,而是順着自己的話即刻說了下去:“當日,儘管你的人格我不再質疑,但卻不能把你們都當成盟王那麼信任,更擔憂你們用這些當幌子,以後再無心犯錯再救援不力也能得過且過內心安穩。盟王他看懂了我,他讓我多給他一份信任。信他賞罰分明,便是信他對你的信,這需要我把對他的信任先撥出來一些給你。於是我真預付了你一些信任,且看你莫非滿足得了嗎。”

莫非完全懂了孫寄嘯的心意,微笑,親切:“那不知莫非滿足得了麼?”

“跟在你身邊這些日子,看你和各種土匪強盜斡旋,看你對麾下盡心盡力,看你部署對金軍的阻擊。我也算明白你對盟王的重要,盟王確實需要你獨當一面。”孫寄嘯說着這份循序漸進的改觀,“再看你今夜收到探子急報,說可能有意外的盟軍與金軍遇上,你不假思索地親自前去救人,縱使我馬術不遜,也追趕了片刻才追上。見你終於救援及時、努力在改變,我到這時,豈能不改觀?”

“孫將軍言重了,這些,原是莫非的本分。”莫非看見了孫寄嘯的轉圜,心中自然欣喜,不察還有些感動。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快下雨了,先回軍營吧。”孫寄嘯一如既往死人一樣的表情,可話語卻頭一回這麼暖心。

終於釋懷,暖了莫非,也是暖了他自己。

莫非對郭昶的失職,林阡果然沒有縱容太過,孫寄嘯看到了一個服罪受懲後的莫非,能夠信任和歸屬的戰友。眼見意外,臨時作動,及時救人,不但沒有打草驚蛇提示羅冽自己在關注他,還能借機設計金軍攔截要和他們深談的永樂幫首腦。當然值得信任和歸屬。

隴右僵持了多時的冬雨,終於在此刻漸漸落下。

雨越下越大。

深夜,俞瑞傑繞了一大圈終於得知消息趕赴莫非駐地,由於憤怒未消,差點對着蘇慕梓的屍體拳打腳踢,這位副將的脾氣火爆最和郭子建一脈相承,加上本來就和蘇慕梓赫品章有殺父殺兄的大仇,自然是被仇恨矇蔽了頭腦一時控制不住,若非曹玄和莫非攔住後果不堪設想。

俞瑞傑回頭看到曹玄身負重傷氣息奄奄,聽到半夜前蘇慕梓做出來的那些噁心事,更覺不可原諒,不能虐屍那打人總可以了吧!“赫品章躲哪去了,給我死出來!”

赫品章原就沒想藏,很快便被俞瑞傑找了出來,一心想死的赫品章,眼看俞瑞傑一腳踹向自己躲都沒躲,無論是站在那裡還是癱倒在地其實他都覺得自己是行屍走肉。

蘇慕梓死後的幾個時辰,他幾乎動都沒動,也沒有任何喜怒哀樂,任有人在自己身邊忙碌經行,或是誰把自己簇擁着走了好一段路,誰忙什麼都和自己無關,走多遠都等於還停在原地。

或許多活幾個時辰,是爲了蘇慕梓的最後一個錯誤向盟軍贖罪吧,也罷,這次確實是他們對不起盟軍……赫品章的眼愈發模糊,這次卻不再有淚,或許是被雨澆淋的緣故……雖然和主公最終還是分道揚鑣,但主公你放心,我不會背叛你,贖完了罪就隨你去。

走錯路的人,十惡不赦的還是被迫選擇的,其實一樣都是錯的,一樣都不會回頭的。

最終拉住俞瑞傑的不知是曹玄還是莫非或是誰,他們自然忙着勸導俞瑞傑,不會有人關注赫品章往哪裡去。

赫品章在大雨泥濘裡掙扎爬起,一步兩步,數十步,慢慢離開這越來越凝聚的人羣。

原還不知發生了何事的孫寄嘯,正在一旁和蘇軍詢問來龍去脈,卻是正好看見了這一幕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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