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這時的沈墨臉上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
他的樣子像是十分痛惜,卻又哭笑不得的說道:“原來你既不在乎誰當皇帝,也不是忠於大宋朝廷。”
“沒錯,我爲天下蒼生、黎民百姓!”
這時的宋慈坐在地上,雙眼惡狠狠的看着沈墨,毫不猶豫地說道。
“真有意思,咱們都是爲了天下蒼生,卻在這裡打的不可開交……”沈墨隨即向着宋慈大聲吼道:“你眼瞎了嗎?
沒看見我拼死拼活,爲天下百姓爭戰拼命?”
“問題是你除了打仗以外,你幹別的全都不行!”
這時的宋慈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無疑。
所以他和沈墨說話時也是毫不客氣。
“好!願聞其詳。
你告訴我,我到底錯哪兒了?”
此時的沈墨一回頭,就見楚懷冰乖巧的把椅子搬了過來,沈墨隨即強壓怒火,一回身坐在了椅子上。
之後他目光炯炯的看向宋慈,等着宋慈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宋慈從地上緩緩地站了起來,他一邊拍打着衣服一邊慢慢說道:“治大國若烹小鮮,這句話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吧?”
“當然知道,”這時的沈墨毫不猶豫地說道:“烹調小魚不能來回翻攪,要不它就會碎得一塌糊塗。
治理一個龐大的國家也是如此,不能朝令夕改、想一出是一出,也要儘量減少政令對百姓生活的干擾。”
“因爲每一次國家政策的改變,都會造成民間和官府的不理解,也由此會產生龐大的漏洞,造成那些貪官污吏中飽私囊。
百姓也會因爲不瞭解新的法令而大受其苦……你覺得我連這個都不懂?”
“可你是怎麼做的呢?”
這時的宋慈冷冷的一笑,向着沈墨說道:“我一樣一樣的跟你說好了,你不要打斷我!”
說到這裡,就見宋慈整理了一下思緒,向着沈墨道:“我知道你拿下臨安之後,獲得了執掌天下的權威,就要着手進行你的新政改革。
之前你改變經濟和軍事的時候,就已經露出了要推行新政的端倪。”
“首先咱們先說官員吏治,”這時的宋慈理清了思緒,正色說道:“雖然大宋現在的官員中腐敗橫行,以至於造成百姓被盤剝,生活困苦。
可雖然是民不聊生,但還好歹還可以生!”
“可是你看看你最近這幾年,都幹了什麼?”
“就是因爲你導致了天下大亂,各地叛匪蜂擁而起。
我在蜀中天府之國雖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我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下各處,百姓都被糟踐成什麼樣了!”
“除了未曾經歷反叛的臨洮、川蜀和通州之外,各處軍隊全部叛亂譁變。
使得百姓流離失所,凍餓而死。
人口損失的數量觸目驚心!”
“其中的福建路和兩浙東路,被你弟子宋玉鱗的兵火兩次荼毒。
加上前期反叛軍殺害和搶掠,造成百姓死亡已經快要達到人口總數的兩成了……足有一百二十多萬人,死於這次叛亂!”
“在這之後,被趙與莒掠奪百姓加入叛軍的江南東路和江南西路,就更爲嚴重。”
“在這兩路,當地的青壯年都被強徵爲叛軍,所有民間的糧食都被這百萬叛軍一掃而空。
造成了大量饑民和餓殍。”
“如今那兩路的人口總數,也已經沒了超過三成,那是接近兩百萬條人命!”
“除此之外,再加上荊湖南路和荊湖北路,被反對你沈墨的叛軍蜂擁而起,造成了百餘萬百姓的死傷。”
“如果不是你沈墨強行改制軍事,逼反了這些各地的軍頭,大宋又怎麼會失去這麼多的百姓?”
“更別提淮南西路,就在你的淮南東路旁邊。
一場兵火離亂,造成了百萬以上的百姓死於非命。”
“你別說事後,你已經拿出無數糧食和銀錢出來賑災……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這些百姓其實根本就用不着死對不對!”
此刻的沈墨聽他說得振振有詞,言道百姓傷亡之際,宋慈的眼睛已經瞪得通紅。
沈墨咬着牙沒說話,示意宋慈接着往下說。
……在這之後宋慈繼續說道:“然後再說你首先着手變革的經濟……之前的大宋商人雖然被官府稅吏盤剝,所有的商業活動也被當地的世家大族和商界寡頭壟斷。”
“可是商人做生意,從來都是弱肉強食。
商品壟斷這件事,又怎麼可能徹底避免?”
“不管怎麼說,過去大宋境內的商品總算能順暢地流通,可是自從你推行了經濟改革之後,你又做出了什麼成績?”
說到這裡,宋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之色道:“你三年前一番大刀闊斧的變革,打破了地方巨頭對商品的壟斷,就此讓一部分小商人身家陡然富貴。
可是三年之後呢?
現在又怎麼樣?”
“當年被你扶持起來的那些商人,還是一樣不可避免地在向着當地的權貴和官府投靠?”
“現在你扶植起來的那些商人,他們要麼被當年的壟斷寡頭吞併。
。
要不索性搖身一變,也一樣變成了你口中那些壟斷者!”
“這三年以來你的所作所爲,看似取得了效果,實際上卻僅僅是攪亂了市場而已。
你做成的那一切,終究還不是漸漸的被市場巨大的力量,慢慢扭回了原形?”
“當年你的作爲沒有起到絲毫作用,我在川蜀那裡每個月都讓人送來成都府的物價報告。”
“這三年以來,物價還是在逐漸上升,差不多回到了你經濟改革之前的水平。”
“在川蜀之地,不管是茶葉絲綢還是陶瓷,它們的價位重新因爲地方上的官商勾結和壟斷,慢慢增加了成本,使得價格越來越高。
只要再過三四個月,就和三年前一模一樣了!”
“到那個時候,你是不是要再來一次經濟變革。
重新把你扶植起來的人,那些現在成了壟斷寡頭和幫助官員斂財的傢伙,打倒之後再換一批上來?”
當宋慈說到這裡時,沈墨如寒冰地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因爲沈墨心裡清楚,宋慈剛纔說的經濟問題,實際上牽扯到官員制度和他將要新推出的商法,這可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
……在這之後,宋慈又接着說道:“然後再說軍事方面……”聽到這裡的時候,王軒在旁邊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別的方面也就罷了,若是說到軍事上,這個宋慈要還能從統帥的身上挑出毛病來,那可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