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可望在暹羅國,擊敗東籲後,並未乘勢殺入東籲,而是選擇了回師救援南明。
這與魏國滅了南明,將直接威脅安南有關,同時也是因爲大周國的官僚體系,還不足以控制更廣大的區域。
因此周軍獲得暹羅大城王朝的臣服後,便匆匆返回升龍,稍作休整,便直接開入廣東增援明軍。
韶關之南,明軍大營蔓延,白色的帳篷,佈滿曠野,孫可望在數百騎兵的護衛下,來到明軍營地外,黃得功、王彥等明朝大臣前來迎接。
“恭迎大周皇帝!”一衆人見孫可望到來,紛紛躬身行禮。
孫可望看了一眼,朱慈烺沒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他擺什麼大明皇帝的架子。
這時孫可望擡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韶關十分殘破,多處明顯的垮塌,顯然經歷過惡戰,於是問道:“高義歡呢?”
“魏賊後撤至楊谷嶺下營,還是進帳在說吧!”王彥側身,做了和請的姿勢。
當下孫可望一行人翻身下馬,隨着王彥進入大帳,身穿黃袍的朱慈烺在帳外迎接。
孫可望看見朱慈烺,立時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朱慈烺的手,大笑道:“兩家聯盟,朕年長些,就爲兄吧!”
朱慈烺臉色漲紅,孫可望一介草寇,如今居然要當他大哥,令他內心羞憤,可他確實需要孫可望幫忙,於是只能強忍下心中的怒火。
王彥見朱慈烺臉上不好看,忙解圍道:“陛下,給周軍介紹下情況吧!”
朱慈烺趁機將手抽出,陰沉着臉頷首,走到沙盤邊上,拿起木條,指着沙盤,“魏賊兵臨韶關後,猛攻月餘,被大明將士擋在關外。如今魏賊見大明援軍趕來,而他們在攻關中損失慘重,自知不能破關,所以後退下寨。”
孫可望眉頭微皺,走過來看見魏軍紮營的位置,距離關城大概五十餘里,大營沿山體而建,似乎是一座硬寨。
“高義歡是什麼意思?”孫可望不禁疑問道:“魏軍幾十萬人馬,攻又不攻,退又不退,在這裡空耗糧草是何意?”
魏軍的戰略目標是攻下廣東,只有進退兩條路,不可能幾十萬人留在南嶺山脈裡乾耗。
朱慈烺其實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魏軍遠道而來,大軍糧食全靠翻越南嶺山脈運送,難度不下於諸葛亮北出祁山。
現在魏軍停止進攻,又不撤走,反而堅寨自守,似乎是在等聯軍去攻,便太反常了。
聯軍完全可以,閉關不出,加固防線,等魏軍糧儘自退。
朱慈烺沉着臉,“高賊舉動確實反常,他必有別的打算,只是現在消息不明,朕還不好判斷。”
孫可望微微點頭,“高義歡向來狡詐,他退後紮營,必有所持,需要派斥候,儘快摸清魏軍的意圖。”說着,孫可望忽然看向朱慈烺,沉聲道:“眼下局勢,可以說是脣亡齒寒。這次雖是明國的危機,但明軍若敗,大周亦暴露於魏軍兵鋒之下,所以朕才以大局爲重,帶領二十萬大軍前來增援。”
孫可望居高臨下的口氣,讓朱慈烺心裡十分不快,不過形勢比人強,他只能陰沉着臉頷首。
孫可望撇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如今高義歡三十萬大軍,就在韶關之外,聯軍雖然也有三十萬,但畢竟兩家,作戰時難免不變。”
朱慈烺沉吟道:“周皇是什麼意思?”
孫可望道:“朕的意思是,這一戰關係重大,作戰時必須統一指揮,朕希望大明的軍隊,能夠聽朕的調配,令出一門,才能擊敗魏軍。”
“絕對不行!”朱慈烺忍了許久,終於爆發出來,大明的軍隊,怎麼可以交給孫可望來指揮。
朱慈烺立時否決,讓帳內一下沉默,孫可望臉色也沉了下來,“戰場之上最忌諱指揮不明。難道讓二十萬大周將士,接受你們的指揮?”
大帳內,氣氛一下緊張起來,王彥忙道:“這件事可以再商議,大敵當前,兩家不能傷了和氣。”
孫可望拂袖道:“指揮之事,不能確定,如何於高義歡一戰。”
說完,他便帶着大周將校,魚貫出帳,留下朱慈烺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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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魏軍依然沒有進攻,而聯軍這邊也沒有動作,還在爭論誰來指揮大戰的事情。
孫可望自持兵多,加上南明有求於他,寸步不讓,朱慈烺擔心孫可望藉機吞併明軍,同時臉上過不去,也不肯讓步。
正當兩家爲指揮權爭論之時,一隊背插加急小旗的明軍士卒,疾馳着來到營門外。
“緊急軍情,十萬火急,必須立刻稟報陛下。”騎兵翻身下馬,大聲喊道。
營門被打開,騎兵舉着軍報,一路小跑的將情報,送進大帳。
帳內,朱慈烺正與屬下商議,士卒單膝跪地,“陛下,廣州急報。”
“廣州?”朱慈烺心頭一凜,王彥急忙取了軍報呈上,他打開看了幾眼,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陛下,是何事?”王彥低聲問道。
朱慈烺嘆了口氣,走到沙盤前,“不出所料,高賊果然另有手段,賊將趙大憲猛攻漳泉,魏賊以奪泉州,兵鋒威脅廣東。”
帳中明朝官員,臉色俱都露出慌色,魏賊從福建而來,廣州兵力空虛,恐怕會有被魏賊包抄後路的危險。
若是魏賊佔據廣州,切斷大軍退路,明軍退往海上的可能,都會被斷絕。
王彥臉也沉了下來,“朝廷大軍齊聚韶關,若不回援,趙大憲必然一路攻下廣州,屆時大軍腹背受敵,便有全軍覆滅的危險。若是回援,高賊三十萬衆,必定乘勢掩殺,大軍同樣會失敗。”
朱慈烺來回踱步,忽然站在大帳中間,臉色猙獰,“既然如此,那就唯一出關,與高賊決一死戰。”
“孫可望那邊會同意出戰嗎?”王彥憂鬱道。
朱慈烺陰沉着臉,“朕可以答應他,由他來統一指揮,不過他要調動大軍,軍令必須先經過朕,再由朕轉發出去。”
王彥微微頷首,作揖道:“那臣這就去面見孫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