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續臣如往常一樣,獨自挑了燈在大殿處理政事,忽聽殿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卻是雲思沉一臉焦急疾步跑來,冷續臣皺着眉問:“思沉?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續臣哥哥”,雲思沉帶着哭腔,撲到冷續臣懷中,“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不想離開你……”
“怎麼了?傻丫頭”,冷續臣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因爲,因爲我要是走了,誰來殺你呢”,雲思沉面色猛然一沉,冷哼一聲,一把匕首已然插進了冷續臣的胸口。
冷續臣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向後退了幾步,“你,你不是思沉,你是誰?”
“現在才發現,是不是太晚了”,‘雲思沉’大笑幾聲,周身氤氳瀰漫一股黑氣,化作一帶着深藍墨羽面具的黑衣人,面具下發出一陣刺耳的嗓音,無法辨認男女,“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東方守護神,我看你還怎麼守護你的芸芸衆生。”
“你是邪靈?”冷續臣喉嚨一陣翻滾,強吐出一口黑血。
“你以爲區區邪靈能殺得了你嗎,太小看你自己了吧,怎麼樣我的演技還可以吧,真可謂說是天衣無縫。”
“你是邪尊?”冷續臣強撐着身子問。
“嘖嘖……總算開點竅了,不過太晚了,這匕首可是出自九黎壺,是由萬千魔靈精魂煉化,你好好享受吧”,話罷化作一陣黑風散去。
雲思沉徹夜騎着幽靈白馬往回飛趕,在見到姐姐雲思蕪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很多。能走到一起,相濡以沫是多麼難得的緣分,光有愛並不夠,一如冷續臣與唐蔓,光有容忍也不夠,一如雲思蕪對東方曜,重要的是這個人他願意,願意在這漫長的一生中去守候你,善待你,尊重你。於此而言,冷續臣真的做的太好太好了,自己何必再去糾結究竟他的愛給了誰,他的過去給了誰,重要的是,自己纔是陪在他身邊的這個人,誰說相敬如賓,不是一種深沉的愛呢。
剛到王宮,雲思沉立即翻身躍下馬,“國主在哪?”
有侍衛在旁面面相覷,支支吾吾的說:“國主,國主在寢宮……”
雲思沉皺着眉問:“現在已經巳時,國主怎麼會在寢宮?”
只見迎行的侍衛跪成一片,齊聲道:“王妃恕罪。”雲思沉心中涌現出濃烈的不安,急忙朝寢宮奔去。
冷續臣面色沉黑,氣若游絲昏迷在榻上,脈象微弱錯亂,生機羸弱。雲思沉急道:“怎麼會這樣,你們是怎麼保護國主的。”
在大殿守衛的侍衛跪下來道:“啓稟王妃,是有魔族人扮作王妃的模樣潛入大殿,我等一時失察才……我等有罪,請王妃責罰。”
殿中忽然響起一陣清涼的嗓音:“魔族此次有備而來,自然不是能輕易察覺。”
殿中人皆是一驚,“是誰?”
白暮與唐蔓現出身形,衆人驚道:“是白暮上神,參見白暮上神。”
雲思沉此刻卻是頗爲冷靜,對侍衛們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此事不許走漏半點風聲,否則,你們知道規矩的。”殿中的侍衛都齊聲應是,恭敬的退下了。
唐蔓本想走到榻前稍作查看冷續臣的傷勢,又礙着雲思沉在場,不方便向前,雲思沉望着唐蔓也是面色難辨,待侍衛全退出後,竟突然跪在兩人面前。
唐蔓詫異道:“王妃這是幹什麼?”
雲思沉泣道“國主性命垂危,思沉修爲低微沒有絲毫頭緒,還請兩位救救我們國主。”
唐蔓忙將雲思沉扶起:“王妃不要這麼說,此次我們就是爲了,爲了國主來的,你就算不說,我們一定也會拼盡全力的”,又望了望白暮,“是吧。”
白暮斜睨了她一眼,走到冷續臣的榻前,將指尖輕觸在他眉心,引出一滴血,繼而在他周身畫出三十六道咒印。雲思沉與唐蔓相視一眼,不敢打擾,直到白暮畫罷將手收回袖中,淡淡道:“中的是九黎壺百鬼千魔之毒,我剛封住了他的魂魄,暫時不會有大礙,這等修爲,下手的應該是四邪尊之一。”
雲思沉用袖角輕輕拭着冷續臣額頭的冷汗,哽咽着問:“上神可有解救的辦法。”
白暮沉聲道:“邪尊下手向來斬盡殺絕,此次卻唯獨留了一線生機,想是要請君入甕吧。”
唐蔓說:“你是說,續臣他還有機會救,但卻是魔族的人特地設的陷阱?讓我們去?”
“不錯,想救人就要白頭蘭中的清水滴,白頭蘭生長在魔柩窟,是各地魔靈窟中最爲兇險之地,每株必有一魔或一獸守護,而並不是每一株中都能孕育出清水滴,能不能尋到,還要靠運氣。”
唐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看來下毒的人是想引我們去魔柩窟。”
“那我現在就去”,雲思沉起身就要往外走,唐蔓拉住她說:“這時候他們肯定設下不少陷阱,你現在去就是送死。”
雲思沉顫着聲說:“那我也要去,我不能眼看着續臣哥哥有事,要死我們就一起死。”
唐蔓嘆道:“你放心,我們一定能救活他的,如果他活過來,你卻死了,那還不是枉費功夫。你看,有咱們白暮戰神在這,還有什麼事能難道他啊,你說是吧。”
雲思沉望着白暮,含了淚點點頭,白暮並未迴應,向殿外走去,唐蔓有些不明所以便也跟了過去。
站在休循最高的城牆上,一國之景一覽無餘,白暮立在頂處,狂風吹得衣袂偏偏作響,一人一畫,高處不勝寒。
唐蔓在旁癡看了一會兒,小聲問道:“能救嗎?”細若蚊音的問題似乎淹沒在高處烈烈聲響的風中,良久得不到迴應,直到唐蔓飛到他身邊,一股寒涼之意襲來,“這一次,你好好守在王宮,等我將清水滴帶回來。”
唐蔓險些以爲是自己幻聽了,呆呆望着白暮棱角分明的臉不可置信的問:“你要自己去?”
“魔柩窟兇險難測,你的修爲說不定還要讓我分心,最好守在這裡。”
“我不會的,雖然我纔剛剛躋身神位,但絕對不會拖你後腿的,續臣也是我朋友,我必須救他。”
白暮皺眉道:“此事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讓你以身犯險,你要是想救他,就聽我的。”
“可是如果你在魔柩窟有事,誰能幫你。”
“我若是出事,你也無能爲力。”
“是啊,但是至少我可以陪着你”,唐蔓一急脫口而出,兩人都是一愣。良久,白暮淡淡問道:“你真要去?”
唐蔓點點頭,“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