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拂着三人,每個人手中的武器,都顯得如此冰冷。
雍廉道:“這已經是我們的第二次交手了,是不是該告訴我,當日段修口中所說的‘少城主’該作何解釋?還有你們此次追殺行動的意義?”
“可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說廢話了,就算有時間,也得你有本事才行!”
蒼缺月一躍而起,一刀砍下,雍廉頂住了,道:“我清楚你的實力,除非你在這段時間裡大幅度提升了力量,否則你不可能勝得了我,更何況你們都已經疲憊的樣子,這樣打下去我也勝之不武。”
雍廉頂開了蒼缺月,繼續道:“只要你們老實交代,我可以放你們走。”
蒼缺月一愣,將刀握得更緊了,凝聚出剛力真氣衝了過來。她當然清楚對手的實力,但是就這麼回去的話,死已成定局,倒不如在這裡背水一戰。寧可戰死,也不能因任務失敗被處死。
身後是一番激烈的戰鬥所帶來的地動山搖般的震感,易九歌朝着華夏城前進。
他深知這次回城,必定肩負重要的使命,同時還會承受巨大的痛苦。
果然,不出三裡,一隊天都衛前來接應。
黃照將軍府門口,一名士兵飛快地趕到,似有緊急情況。
“將軍,不好了,有人看見天都衛護送易九歌進城了,不過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
“什麼!”黃照怒拍了一下桌子,道:“他現在人在哪裡?”
“有人看見他朝着雍統領家方向去了。”
“行了,你下去吧。”
黃照憤怒着,暗自道:“橙旗失敗了,七人隊也失敗了!”
如今的結果,軒轅橙旗無論是死是活,按照規定,滅旗已成定數。而對於新任城主的位置,黃照恐怕很難了。
“事到如今,只剩下殺人滅口這一條路,但是現在在雍廉的家裡,要殺他很難。果然是早計劃好了的,雍廉,算你狠!”
此刻,易九歌歸城還不可太過招搖,城裡皆是黃照的眼線,在雍廉回來之前,暫時還不太適合去見大業長老。
雍廉與軒轅橙旗二人的戰鬥十分猛烈,哪怕蒼缺月的實力可以與雍廉匹敵,然而她急躁的心態早已經使她輸了一節。
“按這個時間,看來任務已經失敗了。”蒼缺月心中已經察覺到了。
“隊長!”橙丁喊道。
正因爲蒼缺月的分心,雍廉已經一刀架在了蒼缺月的脖子上。
“說吧,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們只有被下達任務和完成任務的使命,從不會過問任務的意義是什麼,於是,任務失敗,下場一樣是死,你動手吧!”
見蒼缺月如此倔強,雍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一旁的橙丁愣住了,沒想到經過嚴格訓練的十二旗成員也會如此不知所措。他不曾想過,這一次任務,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隊友,如今滅旗的結果已成定局。
“父王,我讓你失望了。”蒼缺月默唸着,她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寒風吹來,雍廉卻緩緩放下了刀。
“你們走吧。”
蒼缺月和橙丁紛紛投來了驚訝的目光。
“我承認,我蒼缺月在這次任務裡輸得十分徹底!但是,你這是對對手的一種恥辱,如果是個男人的話,趕緊動手,別婆婆媽媽!”蒼缺月怒斥道。
“蒼?少城主?”雍廉一時間理解了什麼,如今華夏、百果、鮫衣、軒轅四城鼎力,談及蒼氏,必然會想到和軒轅城主蒼梧有關,那麼,眼前這個名叫蒼缺月的人,極有可能是軒轅城的人。
雍廉又突然想到百果、鮫衣二城的少城主都和外界有接觸,唯獨遲遲沒有聽聞軒轅城還有少城主的存在。
那麼,順理成章,蒼缺月便是蒼梧之女。
這一切看似都說得通,但是還不能妄加定論。
雍廉收起了大刀,說道:“還記得當時在朝歌山的時候,你的另外一個同伴明明可以置我和我的部下於死地,但是他卻放過了我們。”
“那又如何?”
“就當做還一個人情。”
“我們的任務裡並沒有人情這兩個字。”
雍廉轉過身,向前走去。
橙丁舉起了弓,一道箭矢匯聚而成,蒼缺月擡起了手,示意他不要動手。
“人不能只是爲了任務而活着。”
說罷,雍廉只是擺擺手,而後喚出了逐日獸。
又轉頭對着蒼缺月說道:“人情我已經還過了,我們誰也不欠誰。”
最終,雍廉疾馳而去。
..
雍廉的話,令寒風中的蒼缺月有所感觸,道:“我們真的只剩下任務了嗎?”
清晨,紫靈從夢中醒來。
推開窗戶,感受着晨露的清新。
“小姐,你今天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小玉在一旁道。
越是受到了打擊,越是孤苦,越會使人成長。
該哭的哭過了,該傷心的也傷心過了,是該堅強起來了。
她走出房門,出去散散心。
“伊洛,我想離開這裡。”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伊洛有些驚訝。
“離開這裡?”
“對,我想過了,在這裡,爹孃都不在了,而我..我知道自己的時間可能不多了..我想趁自己還活着,出去外面走走,長這麼大,除了那年離家出走去了北郡以外,其他地方我都沒有去過..所以,我想,我想你帶我離開這裡..”
“你是..認真的嗎?”伊洛放下了手中的活。
“嗯..”
伊洛停頓了片刻,道:“那..弦羽呢?”
紫靈默默地低下了頭,道:“爹和娘都不在了,我對一切的牽掛也不在了,但是認識你,到現在,或許,你就是我現在唯一的牽掛。”
“可是弦羽他..”
“我會跟他說清楚。”紫靈一下子打斷了伊洛的話,令伊洛愣住了。
看着伊洛遲疑的眼神,紫靈繼續道:“你不是答應我爹會治好我的病嗎?那我現在要走,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我一起走?”
不知爲何,這番看似命令的話,卻令伊洛覺得心酸。
一瞬間,一個衝動,伊洛抱着了紫靈。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紫靈已經漸漸地改變了自己的小姐脾氣,以至於那番看似命令的話反倒令人覺得同情。如今的紫靈已經是孤苦伶仃的一人,伊洛又何嘗捨得讓她一個人走?
紫靈身體被伊洛擁抱而動彈不得,不是因爲抱得太緊,是因爲她曾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如今卻在不經意間出現了那期待已久的畫面,一時間不知所措。
“好,我答應你!”
熱淚。紫靈顫抖起來,她沒有再說話,僵硬的雙手緩緩地抱住了伊洛。
突如其來的幸福,反而更加溫馨。
新任城主必須儘快選出,以主持大局。
隨着易九歌正式出現在華夏城,大業長老召集各城裡高層商討。
易九歌聽完雍廉講述那場戰爭的經過,還顧不上去見父親一面,更顧不上傷心,帶着巨大的痛苦,便前去參與了這次商討。
“九年前,我離開了華夏城,肩負父王的使命,致力研究各方面醫術。九年多的時間裡,我走遍華夏大陸,總算是帶着收穫回來了。然而卻是得知父王犧牲而且屍首失蹤的消息,我很痛心,還有憤怒,更多是還有悔恨,爲什麼關鍵時刻沒能陪在父王身邊。這一次回來,我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一起保衛華夏城,還要向魔族討回我父王的屍首。”
或許是易九歌身上,冥冥中會帶着一種氣場,在場的列位長老中,之前一次商討裡還反對易九歌作爲人選的人,這回也開始支持起他來。
在場的大部分人中,對易九歌表示認同,雖然城主之位沒有世襲一說,但是看似少城主繼任城主又顯得十分地順理成章。
爲了怕出現像之前那樣的激烈爭論,大業長老果斷決定採用投票選舉的方式,由在場的列位高層做決定。
黃照深知自己大勢已去,然而又無可奈何。
果不其然,最後黃照是憤然離場的。
其實,以易九歌的性格,他習慣於放蕩不羈的生活,受不了城裡條條框框的規矩,只不過在聽完雍廉所講的一切後,一切以大局爲重的他,只有拋開一切,繼任新城主一位。
如此一來,蒼梧似乎不會給黃照好日子過了,安插在易莊身邊那麼多年,爲的卻是這樣一個失敗的計劃。
軒轅十二旗裡的黃旗已經消失了很多年,而黃旗的隊長便是黃照,其他四名成員,有三人一直隨身保護黃照,還有一人已經暴露了身份,那個人就是段修。
黃旗一開始的任務便是得到華夏城城主之位,如今的失敗,不得不面臨滅旗的懲處。
“告訴黃旗小隊,自行解決。如若不然,你便動手。”
“明白了,城主。”
蒼滿月接到了新的任務離開了,此時蒼缺月剛好回來。
“滿月..你又有任務了嗎?”
“嗯。”
蒼滿月趕着離開,蒼缺月喊道:“滿月..”
“嗯?”蒼滿月轉過頭來。
“我..任務失敗了..”
“我知道。”
“喂!你還是不是我哥哥了!爲什麼你知道了還能這麼淡定又置我不理,我..”蒼缺月滿是看着蒼滿月,又話鋒一轉,道:“我好害怕...”
蒼滿月愣了一下,走上前來,輕輕按住蒼缺月的頭,道:“沒事的。”
說罷,蒼滿月一躍而起,離開了這裡。
蒼缺月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耳邊立即傳來的,是蒼梧的低沉話語:“你還有臉回來見我?”
“父王,我..”
蒼梧瞬間出現在了蒼缺月的面前,一肘打在了蒼缺月的臉上,蒼缺月立即倒地。
“我說過了!自從你成爲橙旗隊長開始,就只能叫我城主!”
堅強的蒼缺月還是哭了出來,當着在場侍婢的面,當着自己部下的面哭了出來。
蒼梧一擺手,吩咐身邊的人都下去,而後道:“知道任務失敗的下場是什麼?”
蒼梧憤怒着,繼續說道:“要不是滿月有任務趕不回來,不然這個任務交給滿月一定沒有問題!”
蒼缺月站了起來,道:“滿月滿月,你的心中只有滿月。這麼多年來,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八歲進入十二旗,十六歲成爲隊長,到現在六年了,六年裡,我一直問自己爲什麼不能叫你父王,問自己究竟有什麼錯?連在心裡叫你父王都覺得奢侈!”
蒼梧沒有半絲的猶豫,單手握住了蒼缺月的頸部。
“城主!”橙丁激動地喊道。
“任務失敗者,你們有什麼權利說話!”說罷,蒼梧的袖中飛出了一支短匕,擊穿了橙丁的喉嚨,切斷了頸部動脈。霎時間,血柱噴涌而出,橙丁捂着喉嚨倒地不起。
蒼缺月睜大了眼睛,奮力掙開了蒼梧的束縛,將橙丁扶了起來,而橙丁只是看着她,一個勁的抽搐着,抽搐着,很快,便已經死去了。
“我想知道你的部下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或者說,作爲你的女兒的我,對你來說又是什麼?只不過是一把殺人的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