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多久,鶴髮童顏的老者就獨自回來了,手中捧着三個玉盒。
原本坐在會客廳中與流星隨意扯淡的各位老者,紛紛立起身來,瞧向名爲齊嘯峰的老者。
流星平靜的站了起來,接過了齊嘯峰遞過來的三個玉盒,也不看,信手不翻,就失去了蹤影。
略一沉吟,流星向那齊嘯峰揖禮笑道:“不愧是大有國的齊氏王族,言而有信,天剎已經確認過了,那三件星丹主材都沒有問題,雖然只有不到百年的年份,可是保存良好,靈氣充沛,謝謝了”
聽到此話,齊嘯峰的衆位老者都不由得驚詫不已,他們可未見流星打開來看看的,只是信手一翻,就不知了去向,想必是裝入了儲物袋之類的芥子空間去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確認了藥材的真僞和品質的?
流星自然是沒有這個能力的,剛纔信手一翻,就把三個玉盒送入了壺中世界,有壺中仙子把關,自然就是剎那便知了。
齊嘯峰失神了片刻,這才揖禮道:“天剎仙友不必客氣,你把菲菲送了回來,已經是對我齊氏宗族莫大的恩情,這點饋贈,只怕天剎仙友會見笑了。”
流星擺擺手,若有所思地道:“天剎知道,菲菲姑娘必然身負着什麼重要的任務,或者身擁什麼重要的信息,所以,齊仙友纔會捨得如此慷慨饋贈。天剎也不是那種嘴上無門的貪舌之人,所以,關於這一點,齊仙友大可放心。不過作爲交換,也請齊仙友轉告菲菲姑娘,不要再妄自瞎猜天剎的身份,否則他日大禍臨頭亦恐不知。”
齊嘯峰以及衆位老者先是微微點頭,然後又是一凜。齊嘯峰連忙道:“天剎仙友儘管放心,齊氏宗族能從上古魔劫中存活下來,並且存在兩萬年之久,這種淺顯的道理自然是懂得的。”
流星聽罷,右手一翻,就莫名多出了一把平常之極的紫壺,壺嘴一湊,就灌入了流星的脣齒當中,活脫脫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形象躍然顯現。在齊嘯峰等人看來,這青年人,不用多想,必然就是某個巨宗大派入世修行的青年俊才了。光是想想那十八歲成就煉神天成之境的修爲,就足以看出此人的不凡了。
流星茗了一口清茶,心知想要達到的目的已經達成,這才笑道:“那就最好。如此,天剎告辭了”
說罷,流星又召出了雷雲鶴,然後輕輕一躍,跳到了寬大的鶴背上,飄然而去,儼然一位得道的星君一般,瀟灑寫意。
直到流星化作一個黑點之後,齊嘯峰這才鄭重地道:“各位長老記好了,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從此以後,誰也不準提半個字”
衆位老者紛紛點頭稱是,然後都是無限嚮往地瞧向了流星消失的方向。
齊氏王族密殿之中。
“大長老,那天剎哥哥好奇怪,明明是一個星象仙君,可不知怎麼回事,纔多久未見,他的身上……居然也有了魔氣……”齊嘯峰剛一進來,齊菲菲就急忙道。
“好了,不要說了。菲菲,從現在開始,絕不能再向任何人說起天剎仙友的事情,就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人,懂了嗎?”
“可是……大長老……”
“沒有可是。齊氏的族規忘了嗎?而且,天剎仙友臨走之前還特別交待過,讓你不要妄自猜測他的身份,否則大禍來臨而不自知。”
“哦……”齊菲菲的眉目閃過一絲凝重。
“好了,現在說說那件事情吧。”
“是,大長老。”
……
高天流雲之上,流星剛想遠遁而去,就不料甬雲臺和苦笑僧已經追了上來。
流星饒有趣味的吩咐雷雲鶴停了下來,靜等他們的到來。
“天剎仙友,不知現在是準備去往何處?”開口的是苦笑僧。
“遊歷天地間,感悟天道。”流星依然握着紫壺,一副傲然之色頗有幾分欠揍的樣子。
其實他也只是信口胡說而已。說真的,他現在其實並沒有真正的去處。尋找武星?此時的他,已經不做這個打算了,星海界之浩瀚他已明瞭,豈是一會半會就能找到的?再說了,就算找到又有什麼用?同爲星象仙君,各有仙途要闖,何況此時的流星還要掩飾自己的身份。
“哦……天剎仙友果然是天才之輩,時刻不忘感悟天道。苦笑僧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天剎仙友可會介意?”苦笑僧苦笑道。
流星平靜的微微笑着看着他,聽到此話,輕笑道:“說說看。”
“若是……若是天剎仙友會遊歷到血荒三十六國,萬望能前往驚鴻國凌雲州鬆嵐府飛鴻郡樂氏宗族照掠一番。如今天魔橫行,苦笑僧有些擔心樂氏宗族的血脈傳承可能會就此斷絕,還望天剎仙友能夠應允。這是苦笑僧唯一的一件星器,就當作是這個不情之請的謝禮吧”
說着,苦笑僧就遞出了自己手中符紋閃動的一件玉杖,郝然就是一件下品星器。
流星玩味的笑看着他,然後略掃了一眼不曾說話的甬雲臺,這才淡然地道:“我爲什麼要答應你?”
“苦笑僧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爲難,所以才說是一件不情之請。不過苦笑僧相信,天剎仙友不是一個薄情之人,別的不說,單是之前以一人之力,屠盡了百餘位黑魔統領,幫助了我摘星派數百位同門暫時免卻殞落之災,就足以看出,天剎仙友不僅神通廣大,而且是個古道熱腸之人。這件星器雖然不甚珍貴,卻也是苦笑僧唯一拿得出來的寶物了,還望仙友不要嫌寒酸。”
苦笑僧有些嘆息地道,言語中,難掩一抹悲愴。
“飛鴻樂氏和你有什麼關係?”流星平靜地笑道,沒有一絲異樣。
“這個……飛鴻樂氏是苦笑僧的師尊化靈星君的出世宗族,百餘年前,我曾謹遵師命前往飛鴻樂氏擔任星緣長老,後來因故提前離開了。不久以前,師尊不幸被奸人所害,化靈仙宗化爲烏有,化靈仙宗的弟子也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如今天魔入侵,我有些擔心樂氏宗族恐怕難逃滅絕之難,所以這才……”
苦笑僧苦笑着道來。
流星玩味的笑道:“苦仙友說笑了,你貴爲星芒境的仙人,又是你師尊的弟子,你自己去豈不是更合適麼?”
“天剎仙友有所不知,我師尊化靈星君被奸人所害,不知爲什麼,至今爲止,這整個極南荒域都還布着那些奸人的眼線,我當初逃得性命,加入摘星派,又豈能再輕易去接觸樂氏宗族?我死不要緊,這要是連累了師尊的出世宗族,那可就是萬世不可原諒的過錯”
苦笑僧連連嘆息,有些頹喪。
流星瞧了一眼大有國國都邊緣地帶的無盡戰場,平靜地道:“天剎倒是覺得,這還是應該你去。如今天魔肆虐,害你師尊的那些仇人,恐怕應付天魔都有些力不從心了,哪還有心思去理會一個小小的凡人宗族?何況……依天剎之見,苦仙友在摘星派似乎也並不受待見,一個得道的星君,竟然只有區區一件星器防身,這要說出去都丟人。既然如此,何不順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聽到此話,無論是苦笑僧,還是甬雲臺,都若有所思起來。
良久之後,苦笑僧深吸了一口氣,向流星揖禮道:“謝天剎仙友的指點迷津確實是苦笑僧思之不深了。我這去前往飛鴻樂氏,希望還趕得急。”
話罷,就想急匆匆的遁去,卻是被流星的兩個字來拖了回來。
“等等。”流星簡短的道,說罷還不忘優雅地喝了一口清茶。
“天剎仙友還有什麼指點?儘管說來,苦笑僧一定記在心中。”苦笑僧對於流星,竟莫名地產生了濃厚的敬意。雖然,流星僅僅是煉神天成之境的修爲,都還沒有達到得道仙人的境界。
“哈哈,指點談不上,我天剎,只是覺得苦仙友你一腔仁義之心,小小地打動了一下我的靈魂,令我對於天道的理解,似乎又小有所獲,所以,我決定送你三件星器,以祝你馬到成功,不負你的一腔熱忱之心。”
說罷,流星的手中憑空多出了三件樣式各異的寶物來。
這一下,可把苦笑僧和甬雲臺二人給震住了。這青年才俊,也太敗家了吧?三件星器,隨隨便便就這麼送人了?
特別是甬雲臺,更是有些疑惑了。這青年,難道真的是流星少年麼?
“這……這……天剎仙友,這可是三件上品星器啊,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而且,天剎仙友,財不露白,雖然你神通廣大,遠比我們這些所謂的得道仙人強大,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你如此輕易就露出了寶物來,小心被人惦記上了,徒遭眼熱,飛來橫禍啊”
苦笑僧竟有些語重心長地道,彷彿在嘆息流星這孩子,還是太年輕,怎麼如此輕易地就把寶物露出來呢?豈不是遭人恨麼?
“既然如此,那就快收起來。他日若是有緣,苦仙友再還給我就是了,區區三件寶物而已,不足掛齒。”
流星淡然地道。
苦笑僧竟有些熱淚盈眶地深深揖了一個禮,然後才道:“謝天剎仙友的大恩他日若是再能相見,我苦笑僧作牛作馬,任憑吩咐”
說罷,竟然淚奔而去。
看着他遠遠遁去的身影,流星不由得微微嘆息了一下。
心中已然明白,他剛到這星海界時所遇的那位得道仙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化外星君,其確切的稱呼應該是化靈星君。也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麼事情而被奸人所害?莫非……是那個黑簡殘片?
同時,流星的心中也有些疑惑。按說這苦笑僧當年以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晉入煉神境,在這個星修世界來說,已經稱得上是潛能比較傑出的修仙好苗子了。可是百年過去,卻只是區區一個星芒境初成的修爲,也不知他是不是遭遇了什麼變故?逃亡之後加入了摘星派,也不受人待見,混得如此悽慘,實在是有些令人心酸。
對於他,對於樂氏,流星覺得,也只能幫到這麼多了。自己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麼可能老是顧念着他們呢?
天道滄桑啊,他們,應該有他們自己的路可以走。
流星這樣嘆道。
見到苦笑僧遠遠遁去,已經不見了蹤影,甬雲臺這才道:“甬雲臺也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天剎仙友可願意聽上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