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資料上來看,沈輕月這幾年來一直混跡於風月場所,她在本市,進出過很多KTV以及酒吧,甚至有酒吧高興聘請她去做吧女,都被她推辭了。
當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她經常駐守的KTV中,找到了帶她入圈的媽媽桑梅姐,當然,我用的是沈輕月客人的身份。
一走進這家KTV,我就聞到了一陣濃烈的廉價香水味,香水味是兩旁的迎賓小姐身上傳出來的,說實話,我的鼻子很敏感,一聞到這種味道,我就會不斷的打噴嚏,當然,我也是及時拿出了外公給我的鼻菸壺,這纔好了一點兒。
詢問之下,吧檯服務員終於帶着我來到了那些小姐的休息室內找到了梅姐。
初次聽見梅姐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她是一個三四十歲發福的中年婦女,畢竟這個名字特別俗,當然,我這不是歧視,畢竟誰叫什麼,都是他們的自由,只是,在這種風月場所能做到媽媽桑,我想,沒有幾分本事和閱歷,是很難辦到的。
當服務員打開門,梅姐轉身的時候,我卻有些壓抑,一頭微卷的秀髮被高高盤起,她的睫毛很翹,口紅很濃,一條純色的項鍊在她那白皙如玉的脖頸之上,說實話,的確是起到了畫龍點睛的效果。
這個梅姐看上去也就只有三十歲出頭一點,氣質很好,轉過身子的時候,我在她身上,居然看到了 林希的影子。
“您好,您是梅姐吧?我叫方怵,是月子的朋友,前幾天月子跟我約好了吃飯,這不,等了一個通宵她還沒來,去她家找她,這愣是沒有人給我開門,所以我就想來問問您,月子……這幾天來上過班嗎?”在服務員和那梅姐一頓交頭接耳後,我立馬上前,將一張李炎早就給我做好的假名片遞給了她。
“許氏集團總經理?你是,東市人?”梅姐眉目微挑,隨後玩味的對着我說道。
這張名片其實是許衝的,我不過讓李炎幫我將許衝的名字抹掉,換上了我的名字而已,不過說實話,如果我想,我似乎,還真能在那個暴發戶那邊,掛個經理當當,畢竟我還高三的時候,那個暴發戶就讓我別讀書了,去他公司,給我安排個經理位置。
我點了點頭,說我是許常德的兒子,不過隨了母姓而已,我還有一個弟弟,叫做許衝。
一聽我說這話,梅姐微微一愣,可能是尋思來了一個大客戶了吧,馬上讓服務員端來了兩杯茶水,並將我請到了一旁包廂,摸着我的胸口,輕聲說道:“哎喲,原來是許氏的少東家啊,您弟弟昨天才來過,這樣,梅姐替你做主了,今兒個,介紹幾個好貨色給您?”
我的臉色立馬直轉而下,對着梅姐,皺眉說道:“你是覺得,我剛剛說的話,是在跟你開玩笑麼?我就要沈輕月,找不到月子,我把你場子砸了,信麼?”
這句話我是跟着許衝學的,我想象着許衝狠起來是什麼勁,他曾經可真將一家酒吧砸了個底朝天,其原因是他要點一瓶路易十三,被服務員吐槽鄉巴佬還要來裝大佬,這不,這傢伙一個脾氣上來,直接就將酒吧給砸了。
“方少爺,可不是我潑你冷水,月子有男朋友的事情你知道吧?她男朋友,可是在我們這兒出了名的,甭管您多有錢,多有權,這可是在嘉市……”
“梅姐呢?出來。”
突然,一陣嘈雜聲從門外傳來,梅姐聽罷,頓時就起了身往外走去,而我,也死死地跟在了梅姐身後查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等我走到這KTV門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抓着一個滿頭是血的男人一把就將其摔在了地上,而後指着這個男人,對着這KTV負責人冷冽的說道:“到老孃酒吧來拉人?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吧?”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睜眼瞎啊,怎麼,來我場子鬧事,問過我了麼?”這時,梅姐站了出來,直接就走到了那個男人面前,擡頭就對着來人妖嬈的說道。
“呵,我說李雪梅,你這騷氣我老遠就聞到了,怎麼?見我酒吧生意好,就來我們酒吧鬧事了?還讓這幾隻老鼠,在我酒吧散貨?我的規矩,你應該清楚吧?白,賭,毒都不沾,可你們這兒……”
李瞳朝李雪梅這邊看了一眼,看到我這裡的時候,她似乎是有些愣住了,我對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戳穿我的身份,而李瞳這個小妮子也挺會來事兒的,在我這裡停留了大約兩秒鐘,又轉過了身子,和那李雪梅理論了起來。
“虎子,站起來,別給老孃丟人。”李雪梅對着腳下的那個男人,低聲說道。
可那男人此時連趴着都在喘氣,更何況讓他站起來,說句實話,如果我是這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打成這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時,我緩緩地上前,一把拉起這個叫做虎子的男人,而後直面對着李瞳,面帶微笑的說道:“人都打了,氣也應該消了吧,回去吧,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
看李雪梅和李瞳的那個架勢,她們今天不見點血是真的不會罷休的,李瞳的性子我很清楚,她現在一心想要賺錢,也更是不管不顧玄陰門和玫瑰的事了,現在越鬧越大,到時候玄陰門找上門來,還不得讓我想辦法保護她?
我可不想這麼快就面對那麼多人,所以,我只能讓李瞳就此罷休,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就是酒吧和KTV之前的商業競爭而已。
更何況,看她們說話的這個勁,一看就是勢均力敵,我這個時候要是勸退了李瞳,李雪梅這邊還不把我當成關公供起來,而在她心裡,也會揣測,我這個來自東市的大少爺,到底有幾斤幾兩,說不定,我還能成爲她以後在嘉市站穩腳跟的靠山呢。
李瞳打量了我一下,隨後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笑了笑,說就連我弟弟許衝都經常去她那邊做客,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了?
後者眉目一挑,若有所思的對着我說道:“方少爺,我希望你能明白,這是我的事。”
我點了點頭,道:“是啊,你的事,但,能不能看我一個面子,今天的事情就這樣到此爲止了,至於你那個酒吧,我保你沒事就行了,我想,梅姐也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吧”
我轉身看着李雪梅,意味深長的問道。
後者微微一愣,連忙點頭,說既然連方少爺都這麼說了,那麼這件事情,就算她梅姐倒黴了。
只見李瞳看了她一眼,隨後低聲說道:“方少爺,那我今天,就給您一個面子,別忘了,讓您弟弟來我們酒吧喝酒,他在我們酒吧存的酒,我們酒櫃都放不下了。”
“一定一定……”
說完這句話後,李瞳轉身,就帶着她的那些人,浩浩蕩蕩的坐上了電梯。
這件事後,李雪梅果不其然,對我的態度也隨之改變,她就像是對待一個救命恩人一樣,直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剛剛的那個包廂,並笑着說道:“方少年,要不是您給我解圍,我想今天可真不會這麼好過了,這樣吧,今天方少爺在我們ktv的消費我梅姐都包了,一會兒我叫點姑娘來,方少爺玩的盡興啊。”
我笑了笑,手指輕輕地拍打着面前的桌子,意味深長的說道:“梅姐,我想我已經說過了我的來意,我只想要找到月子,畢竟像你們這些人,可真不會的弄得什麼叫做一見鍾情,今天這個忙,只是小事,想來您也知道,我弟弟這個人,是個衝動派的,如果我在這裡受了什麼委屈,我想,你們這些KTV,可能就會和東市1966一樣了。”
當時富二代帶人砸酒吧的事情在東市周邊傳的那叫一個沸沸揚揚,我想做夜場的人都知道,寧可得罪富人,也不可得罪小人。
但在常人眼裡,如果這個小人就是富人,那是更不可能得罪的。
“哎喲,我的小祖宗啊,我的方祖宗,我真的不知道月子到底去了哪裡,您着急,我可比您還要着急呢,沒了她,我KTv裡面的一半生意都打了水漂,我是真找不到她啊。”李雪梅一臉爲難的對着我說道。
我抿了抿嘴,側身對着李雪梅,輕聲說道:“那麼你告訴我,和月子關係最好的人是誰,你口中那個月子的男朋友,又是誰?”
我當然知道沈輕月已經死了,可按照李炎調查到的那些資料,是根本查不到沈輕月最近跟誰有密切往來的,畢竟沈輕月的朋友圈子很雜,警方錄入庫中,想要找到有關於沈輕月朋友的消息,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只能自己來調查。
“就是虎子啊……您剛剛也見過了,月子平日裡也不怎麼愛說話,和她最談得來的,可能也就只有我了,至於虎子,她們好了也沒多久,大概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吧,其實虎子並不喜歡月子,這一點,方少爺您放心,如果月子出現了,我第一時間,跟您說?”
我眉目微皺,面對着李雪梅的百般推脫,我顯得非常不高興,當然,這不高興,我也是裝出來的。
我什麼話都沒說,久經沙場的李雪梅卻已經從我眼神中看到了不滿,所以,她當即改口說道:“這樣吧,我把虎子叫過來,您親自問問他?”
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在問他之前,我想你告訴我有關於月子的一切,包括她爲什麼要來這裡做小姐,我喜歡月子,這是一件不能說的事情,所以,我希望找到她之後,能夠幫她隱藏起這一段經歷,要想隱藏,我必須知道。”
“您的意思是?”李雪梅狐疑的問道。
我笑了笑,繼續說道:“一個富家太太,有這種不光彩的歷史,你覺得我的父親會接納她麼?你覺得我的那個弟弟,會看得起她麼?所以,我要知道有關於月子的一切,當然,其中的好處……”
說話間,我將一張綠色的銀行卡放在了這張桌子上,隨後意味深長的看着李雪梅。
我沒有錢,但是銀行卡我有一堆啊,還好當時我機智,在李雪梅的眼裡,恐怕這張卡上的數字,沒有六位數,怎麼也有五位數了吧,說實在的,我還真相看看李雪梅在ATM機看到這卡內數字的表情。
“好好好,我告訴你,我一切都告訴您,您想從哪裡聽起?”
“就從她怎麼走進這一行時說起吧。”我笑了笑,對着李雪梅,挑眉說道。
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的時間內,李雪梅什麼都沒幹,只是在這個包廂裡,跟我說起了沈輕月從進入這一行開始,到現在爲止的各種事情。
李雪梅告訴我,沈輕月當時是自己找上她的,還說自己第一次還在,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梅姐見她有幾分姿色,而且還有一股子學生妹的氣息,那一段時間,KTV里正巧在準備一個學生妹的主題,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就將沈輕月推上了這一條無盡的深淵。
沈輕月的第一次是給了一個老闆的,還是在包廂裡,那個老闆給了很多錢,估摸着怎麼的也有八九萬的樣子,李雪梅抽了六萬,而她,卻只拿到了三萬。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沈輕月,從此就萬劫不復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沈輕月幾乎每天都會有不一樣的客人,還有一些老顧客專門點沈輕月出臺,而且出臺的費用並不低。
直到上一年的九月份,沈輕月突然和她聊起了她想洗手不幹了,所以讓梅姐想辦法,怎麼樣才能遮掩自己的過去,可她當時,卻是梅姐的搖錢樹,她怎麼可能放過沈輕月。
也正是因爲這一句話,梅姐將不學無術的虎子介紹給了沈輕月,並讓虎子一邊在沈輕月的耳邊吹枕邊風,一邊剝削着沈輕月這麼多年以來的積蓄。
說到這裡,李雪梅頓了頓,而後在我耳邊附耳說道:“其實虎子對月子一點兒都不好,有幾次,虎子問她要錢都要到了KTV裡面來了,還打了月子,說實話,我覺得你和月子,纔是郎才女貌,不過虎子這個人只看錢,您如果肯給一筆不小的分手費,我想虎子,應該……”
我笑了笑,說到底,這個女人還是要錢唄。
“那你覺得,我要給多少?”我看着李雪梅,緩緩地問道。
後者想了想,也沒好意思開這個口,其實這個套路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錢給了虎子,到時候虎子再和她抽成,還真拿我當傻子了?雖然我也沒有這錢,但還是讓她先叫沈輕月的男朋友進了包房,並將李雪梅支開,畢竟像這種事情,我還是要單獨跟這個叫做虎子的人談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