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五味居出了命案,自己又因爲丟了玉佩乾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還被吳三捉到、賣來了這裡,這樣算起來,這頓酒真的是拖了一個月之久呢。
“是啊,真是不好意思,我竟然給忘了。不過當初我有去過五味居的,可是那裡出事了,查封了店面,我又不知道你在哪兒……”
“我知道,所以今天冒昧上門,就是來討姑娘的那碗酒的。”洛天賜微微點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道:“不知道葉冉冉姑娘能否賞在下的薄面,陪在下喝一杯酒呢?”
“這個當然,理應我請客的。對了,銀子,剛剛花五百兩銀子的人是你吧。我叫伍娘把銀子還給你。”葉冉冉說完就要出門,洛天賜忙着追了兩步,在葉冉冉出門前將她拉住了:“那是我打賞給她的,和你沒有關係,你不必在意。”
“打賞!”葉冉冉心裡就是一個哆嗦。這洛天賜該是多大的手筆啊,打賞隨便就是五百兩?那他怎麼不給自己打賞?自己不介意他打賞個十次、八次的。
唉,現在葉冉冉真心有點鬱悶了,這個洛天賜幹嘛那麼謙謙君子啊,直接大把的銀票砸過來,讓自己唱歌跳舞都行,只要有銀子賺就好。
只不過葉冉冉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又被另一個本我的自己給扼殺了。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下,捫心自問:你還是那個高風亮節的葉冉冉嗎?不是。你還是那個信誓旦旦說賣藝不賣身的葉冉冉嗎?不是。你還是那個怕人圖謀不軌,連客都不見的葉冉冉嗎?不是。
葉冉冉覺得自己很沒有原則,現在根本就是把洛天賜當成了大好人,似乎自己對於這樣長的像好人的人很沒有抵抗力啊。和他才見過兩次而已,憑什麼就這樣相信他,相信他不是壞人,不是對自己另有企圖呢。
在心裡把自己鄙視過八百次之後,葉冉冉發現洛天賜的手還拉着自己的胳膊,同時很好奇的看着自己,微微發笑。
葉冉冉伸手摸了摸臉上,疑惑的問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沒有,很乾淨。”
“那我突發裡有稻草?長蝨子了?還是牙齒裡面有菜葉?”
“都沒有,你很好看。清清爽爽的一個好姑娘。”洛天賜上下打量了一下葉冉冉,由衷的誇讚着。
“那你這樣盯着我看幹什麼?”葉冉冉好奇心起,同時也直爽的問着。
“我看你的臉上表情太豐富了。你是不是一邊想着我不是壞人,一邊就警告自己不要放棄戒心?你的眼裡都是矛盾,但又狠狠的鄙視自己。對不對?”
“呃呃呃,全對。”葉冉冉無奈的耷拉下腦袋,覺得這個洛天賜真的很厲害呀,爲什麼自己的想法他都能猜中!
“你以爲不讓我看你的眼睛,我就不知道你想什麼了嗎?你是不是好奇爲什麼你的想法我都能猜中?”
“呃,是。”葉冉冉只好老實的回答,同時擡起頭來,儘量坦然的面對着洛天賜。其實葉冉冉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魔力?又或是古代真的有什麼讀心術?
“不是我會讀心術,是你心思單純,一舉一動都是最簡單的想法的直接表現,所以我知道你的疑惑,不是猜的,完全是因爲你是個沒有秘密的人。”
“啊呀呀,這個你都看得出來呀,好可怕,我都不敢和你在一起了。”葉冉冉看着洛天賜那張俊美的臉,忽地就笑了。嘴上說着不敢和他待在一起,可實際上卻是自動的走回到座位邊上,和洛天賜面對面的坐在了一起。
“葉冉冉姐姐,酒來了。”碧蓮的聲音響起,隨即推門送上了一壺好酒。
“碧蓮,麻煩你再準備幾個好菜,酒也多拿些,今天晚上我請這位公子吃飯,和伍娘說一聲,都算在我的賬上。”
“是。”碧蓮答應一聲轉身走了,葉冉冉才轉向洛天賜,親自給他倒上一杯酒,說道:“請吧。雖然晚了點,但總算能表達我的一點心意了。”
“姑娘說笑了。當初天賜答應和姑娘吃酒,實在是有心相交,只不過時候不對,那五味居竟然生出了變故,才拖到了今日。”
說完,洛天賜竟然先乾爲敬,一仰頭把那杯酒都灌下了肚。
葉冉冉捧着酒杯看了看,喝也不是,不喝又不是。她是醉貓,一杯就倒啊。可是洛天賜說的誠懇,自己又怎麼能不喝呢。
一狠心,反正就這麼一杯吧,畢竟人家救過自己一命呢。把牙狠狠的一咬,就把酒杯送到了嘴邊。
不料洛天賜伸手給攔了下來,柔聲的說道:“葉冉冉姑娘不會喝酒就不要喝了,只要作陪,看着天賜喝就好了。我說過,葉冉冉姑娘的一喜一怒、一想一念都是表現在臉上的,你不說,天賜也看出你不善飲酒了。“
“這……不好吧。”葉冉冉嘴上說着不好,可心裡真是佩服這個洛天賜,竟然把自己看了個透徹。真的是自己太沒心機,還是他的眼睛太獨到了呢?
“沒有什麼不好,幸好在天賜離開之前能找到姑娘,真是三生有幸啊。”洛天賜竟然真的嘆了一聲,好像多麼惋惜和不捨似的。”
葉冉冉卻聽出了端疑,問道:“你要走了?”
“正是。天賜並非天旭國的京城人士,已經久留了一月,自然是要回去了。”
“那你還回來嗎?”葉冉冉這句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怎麼問的如此唐突,若是人家誤會了,還以爲自己巴望着人家不要走似的。哪有那麼熟絡的關係呢,說的好像很曖昧似的。
“若是還有事務往來纔會回來,否則……不會再來了。”洛天賜頓了一下,繼而又斟滿一杯酒說道:“既然不回來了,纔要找葉冉冉姑娘喝上一杯啊。不過既然姑娘不善酒力,那給天賜跳上一曲不知如何?”
“哎呀,你瞧我這腦子,半點都沒想起來。是應該你喝酒,我助興的。別的我倒不行,跳舞還是可以的。”葉冉冉這才恍然大悟,人家可是花了五百兩銀子進來的呢,自己理應跳上一曲纔對。
想到這裡,葉冉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只不過她以爲來的是自己人,沒有穿着舞裙,這樣的一身衣服其實並不合適跳舞的。
可不合適也不是不能跳,葉冉冉想了一下,倒是覺得跳個優雅的古典舞比較合適。
可她纔要離座,又被洛天賜扯住了衣角。洛天賜柔聲的問道:“不知姑娘這一支舞,是爲了什麼而跳的?”
“爲什麼?當然是爲了給你喝酒助興啊。”葉冉冉眨着大眼睛,說的十分誠懇。
“那你是我洛天賜的朋友爲我助興,還是因爲你是這春滿園的紅牌姑娘?”這句話,洛天賜問的倒是有幾分硬氣了。
葉冉冉腦筋微微一轉,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輕把衣角從洛天賜的手裡拉出來,說道:“自然是洛公子的朋友身份。若是因爲我是這裡的舞娘,那我只跳一曲就走了,何來助興一說?只有是朋友知交,我纔會想要你滿意而來、盡興而歸。”
“好,那就勞煩姑娘了。”洛天賜一向溫婉的語氣也多了幾分的豪爽,看着葉冉冉離座走到了中央的小舞臺,也給自己又斟滿一杯酒,像是要看着她的舞蹈下酒一樣。
“若是當我是朋友,就直接叫我一聲冉冉好了,不用這樣姑娘來、姑娘去的稱呼了,很麻煩,聽着也煩。”
“是啊,那葉冉冉你也直呼我名就好,叫天賜也可。”說到最後一句,洛天賜的聲音很低,但葉冉冉還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莫名的,心裡被撞了一下。葉冉冉忙移開視線,不再去看洛天賜那張俊美、儒雅的臉龐,而是專心的想一想舞步的跳法,然後擺出一個西施浣紗的動作來。
葉冉冉並非學過專業的舞蹈,可她自小習武,又因爲中國傳統文化的薰陶,所以對古典舞等有着一種自然而然的解讀能力。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把那種少女河邊戲水的樣子表現出來。
那眼神如此純真,動作流暢、舒緩,透着一股子慵懶的味道;就連手中虛空的握着,也好似真的拉動着一捧白紗,在溪水裡隨着水流輕輕飄蕩一樣。
洛天賜看着葉冉冉慢慢的開始舞蹈,每一個轉身、每一個眼神都盡收眼底。心頭的某一處似乎有個小小的萌芽冒了出來,在心靈的土地上生根、發芽。
一曲跳罷,洛天賜呆立良久,這才重重的拍起手來。面帶微笑的看着葉冉冉,搖頭嘆息道:“我平生第一次入青樓,想不到見到的竟然是世間最爲清澈、優美的舞蹈。你好像能洗去人心靈才污垢一般,使人無比的釋然、開懷。”
“哈?哪有那麼多的講究,就是隨便的一支舞蹈而已,我還怕你見笑呢。”葉冉冉俏臉一紅,沒有想到這個洛天賜竟然這麼會說話。而且好像怕馬屁都不打草稿哦,就讓自己美的心花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