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從背影上看十分的年輕,瘦削的身形完全只是一副衣服架子。可寬寬的肩膀和背部的肌肉隱約可以看出並非如他表面上那樣贏弱,應該是有過一些功夫底子的,否則肌肉不會那麼結實。
忍不住好奇,葉冉冉直接推門進去,問道:“伍娘,什麼事啊?我聽有人央求你呢?”
梅伍娘朝那個年輕男子一努嘴:“就是他呀,他爹齊老頭去年冬天給我們春滿園燒火的。今年齊老頭有病不能來了,他怕丟了差事,就自己要來給我們燒火。”
聽到有人和梅伍娘說話,那年輕男子連忙回頭,臉上陪笑,像是想要找人幫忙說說好話的。
只是他一回頭,葉冉冉就愣住了。這男人長的還真是好看。不,應該說是這大男孩長的真是好看呀,簡直一陽光美少年。
雖然他身上穿的是粗布的衣裳,可那高挑的身形和健美的輪廓完全把衣服都襯托起來,很有立體感。而他年輕的臉龐不是那種小白臉的漂亮,反而是健美的小麥色皮膚,襯着一張娃娃臉。
這樣的臉型雖然不是妖孽型的美男,但絕對是鄰家哥哥的典範。而且眼睛又亮又大,很是清澈乾淨,將要說話時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怎麼看都是陽光、青春、健美的正能量典型啊。
若是再抱着一隻籃球或是足球,肯定可以爲奧運會做標題廣告了。可惜啊,在古代不流行奧運會,不然葉冉冉一定抓他去做形象大使了。
那個陽光大男孩見葉冉冉不住的打量自己,先是有些靦腆、羞澀。可看清了葉冉冉也不過是個清麗、嬌俏的少女,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似其他女人那般要生吞活剝了似的,心裡也舒服不少。
又見梅伍娘對來的這個少女言語輕鬆,不見絲毫的怠慢、輕視,就知道這個少女對伍娘來說或許不同,立刻就想到求葉冉冉幫忙說幾句好話。
“姑娘,我叫齊振,求姑娘幫我說說吧。我爹病的不重,過幾天就能好了,所以先讓我把春滿園的活計接下來。要是再晚幾天,天冷了你們遭罪不說,我爹買藥的錢也沒了。就算是你們行行好,讓我先來這裡幹活吧。”
梅伍娘迎上葉冉冉,把葉冉冉擋在身後,直接數落着齊振:“你爹要是能來,不是早就來了?可馬上就要到深秋了,屋裡涼的厲害,也沒見他過來呀。偏偏你來了,若是這活計給了你,你爹一冬天不好,難道你就一直在這裡燒火?”
“那……那我就先燒唄?”齊振看起來也有些爲難,但還是咬牙接了下來。
葉冉冉一聽這苗頭有些奇怪,也不好立刻應承下來,忙着把梅伍娘拉到一邊,問道:“怎麼回事?爲什麼他燒火就不行了?難得他一片孝心啊,怎麼就不能成全呢?”
“冉冉呀,你不知道。他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去年中了個武舉人。只是家裡無人、無錢,不能去疏通門路,只好一直候在家裡,等着上頭給安排職位。可你想想,我這春滿園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青樓,哪裡敢用一個有功名的人呢?何況他剛一中舉,西城柳老爺家就看中他了,說是要把大女兒嫁給他。將來他的功名、前程,要花多少銀子柳老爺家包了。可是他偏偏牛脾氣,說什麼也不肯入贅過去。結果惹惱了柳老爺,柳老爺放出話去,誰家敢用他,就去報官,革去他的功名。你說說,我要是用了他,自己惹來禍事不說,不是還害了他嗎?”
梅伍娘一番話葉冉冉才明白過來。敢情古代有功名的人就算是朝廷的後備力量,民間再大的勢力、再好的買賣也不能再用他了。若是用了,肯定兩頭都不得好,沒了功名不說,收留他的僱主也得遭殃。
只是就這樣耗下去,朝廷如果一直沒有空位置安置他,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個人材?
“那有沒有別的法子?比如說,疏通疏通,快點給他安排個職位?或是,變相的打工賺錢呢?”
葉冉冉覺得朝廷有這樣的規矩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試想一下,若是哪家的秀才、舉人在侯職期間,做個殺豬的或是算命的,那以後上任了就是個笑柄。可畢竟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或許有什麼通融的法子,可以變相的賺些銀子吧。
梅伍娘點點頭,說道:“其實,民不舉、官不究。若是偷偷的出來做些正當事情,官府也不會狠心斷了你的功名和糧食。可柳老爺的話不是撂下了嘛,要是柳老爺真的去報官,我們的關係也是可大可小啊。”
一直站在一邊的齊振自然也聽到了梅伍娘和葉冉冉的談話,在他聽來,葉冉冉肯爲他想辦法,也是一個好心的姑娘。又聽梅伍娘惋惜的聲音,說“民不舉、官不究”,也知道伍娘不是存心和他爲難。
立刻上前一步,一躬到地的說道:“伍娘心善,你就幫幫我吧。我爹實在是病了,我娘整天熬夜幫人家縫補衣服。可我偏偏一個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卻不能幫家裡一點的忙,實在揪心啊。而且我爹去年就在這裡燒火,旁人都是知道的。今年我算是補了我爹的空缺,不算是伍娘招我來做工的。就算是上面官府查下來,也由我去承認,斷然不會牽連到伍娘和春滿園的。”
聽齊振這麼說了,梅伍娘也是扼腕嘆息。可仍然擔心,不敢立刻就應承下來。
葉冉冉倒是看着着急,聽着揪心,一拉伍孃的衣角,拍着小胸脯打包票道::“伍娘,你就答應他吧。若是真有事……有我兜着。”
“你?”梅伍娘剛剛瞪圓了眼睛,頓時又想起那位白衣俊美的羽公子臨走之前說的那番話。若是葉冉冉真的和恭親王攀上交情,那別說一個柳老爺了,就是普通的小官、小吏也得低頭啊。
那恭親王是什麼人?那是皇上的親弟弟呀。換句話說,天旭國的江山都是他們赫連家的呢。真要是齊振有福,說不定葉冉冉一句話,他就得了王爺的提攜,以後也是大好的前程、飛黃騰達呢。
想到這裡,梅伍孃的臉色才真正緩和下來。又看看齊振,說道:“既然冉冉都開口爲你求情、打了包票,我就暫且讓你留下。想不到呀,你看着高高瘦瘦的,還能是個武舉人?別是個連燒火棍都拿不動,騙人的的吧?”
齊振咧嘴一笑,分外的陽光燦爛:“伍娘說笑了。齊振天生神力,五歲就能單手按住發狂衝來的兇犬,七歲就能拉住一匹馬,十歲的時候和我爹上山打柴,無意中遇到一隻母熊,還是我將那隻熊打死的。所以雖然齊振看起來並非會武之人,卻着實有着一把力氣。別說砍柴燒火,就是伍娘讓我每天再挑十擔水我也不在話下。”
“嘿,你小子還真是能吹呀。那你就每天再幫我把水缸打滿吧,我就用你。”梅伍娘可是見縫插針的主兒,聽齊振這麼一說,也不能饒他,還真是要再討些便宜。
齊振卻聽到梅伍娘答應用他,心裡就是一喜,忙着點頭稱謝:“伍娘放心,每天水缸都會是滿滿的。燒火、打柴也絕不耽誤。”
“行了,就這麼定了。不過你也別光是謝我,也謝謝葉冉冉吧。她要是不說話保你,我還真不敢惹那柳老爺。”
齊振早就聽到葉冉冉的話了,現在又聽着伍娘說完,立刻就轉向了葉冉冉,再次深深的施禮,連口的稱謝。
“別這麼客氣,以後在一起做事,也就是同事了。伍娘人好,又仗義,我都是她救回來的呢。現在見別人有困難開口幫忙,也是應該的,這可是跟伍娘學的,你還是謝她吧。”
葉冉冉自然不敢居功,又把伍娘好好的捧了一下,讓梅伍娘樂的鮮花怒放一樣。
齊振倒是乖巧,也十分會看顏色。見葉冉冉又捧着梅伍娘說話,急忙又讚了伍娘心好,又好一番道謝,這才歡天喜地的回去了。
齊振一走,葉冉冉也要回去了。梅伍娘卻一把將葉冉冉拉住,神神秘秘的一笑:“你個小丫頭,存的什麼心思,還不好好的招來?”
“我?我能存什麼心思啊。還不是看着他孝順,又可憐,想要幫幫忙呢?”葉冉冉一頭的霧水,不知道這件事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了。而且自己和齊振還是第一次見面,怎麼就能存着心思了?
“你可別說伍娘年紀老了,看不懂男人。那麼個俊俏小子,你偏要把他弄到身邊來,不是存着什麼心思呢?”
“伍娘,你想到哪兒去了?我當他是自己弟弟行不?”葉冉冉忙矢口否認。
“弟弟?他看着和你年紀相仿呢。何況你是一個姑娘家,怎麼就胡亂的要認弟弟?伍娘是怕你無端的就遭了別人的閒話。”
梅伍娘一說,葉冉冉就搖頭苦笑,知道伍娘又是半真半假的說笑呢。可自己對這個齊振真的沒啥歪歪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