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美雪此刻神思剛放鬆,於是沒怎麼在意的伸手去接,手指剛虛握杯壁的那一刻,冷不防高橋海羽鬆手了。
剎那間一大杯溫水流了她一身,輕薄的旗袍立刻透明起來,連裡面的內衣都清晰可見。
衆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東洋兵猥瑣的目光下,楊美雪的眼神漸漸幽深。
高橋海羽大驚道:“呀,這可如何是好?”
說着她拿起紙巾就往楊美雪身上擦抹,楊美雪氣惱的擋住高橋海羽的手,冷冰冰的說道:“我自己去換一身衣服。”
高橋海羽要的就是楊美雪的這番話,她不走,她怎麼能陽奉陰違的潛入書房搜查。
對着渡邊龍之介使了一個眼色,那渡邊龍之介連忙回過神來呵斥着東洋兵跟着他走。
一羣東洋人又跟馬蜂似的稀里嘩啦的四處亂闖起來。
房間裡跟遭了賊似的短短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就搞得一片狼藉。
書房裡高橋海羽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番,無意中竟發現原來楊美雪私底下一直參與美國毒品走私販賣。
這年頭誰不知道賣煙土最賺錢!
難怪楊美雪死活不肯讓自己搜書房,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了,楊家可是要遭受全國國人的唾罵。
高橋海羽撇了撇嘴,繼續搜查,但是可惜的是除此之外她沒有發現自己想要的那份兒機密文件。
等她出來了,楊美雪也換好了衣服。
見了高橋海羽站在書房門口,她做出驚訝的姿態:“你到那裡做什麼了?”
書房就在那裡,走幾步就到了,船上有客房的人都知道。
“該不會是想要進書房搜查吧?”說着楊美雪立刻做出了警惕的姿態。
高橋海羽上前挽住楊美雪的手,親親熱熱的說道:“怎麼會呢?海羽從小最聽小姨的話,小姨不是也知道嗎?”
的確,高橋海羽小時候確確實實很聽楊美雪的,只可惜長大之後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楊美雪不置可否的擡了擡眉,不否認也不點頭。
沒有得到想要的,高橋海羽只能蔫蔫的帶着手下走人。
渡邊龍之介臨走前似笑非笑的看了前凸後翹的楊美雪一眼,手下武士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脣對高橋海羽說道:“就這麼走了嗎?”
“我覺得那個楊家小姐是大大的可疑啊,要不然爲什麼那麼強硬的阻攔我們搜查楊宅?”
“給我閉嘴!”一巴掌扇到武士的臉上,高橋海羽清楚手下的心思,心裡十分的厭惡,她的眼神陰冷下來:“別以爲我看不出你那小心思,我告訴你楊美雪是我小姨,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動她!”
更何況她確定楊美雪跟此事無關。
而房間裡原本惱怒的楊美雪在所有人走後,卻變得一臉的深思。
那個小丫頭,看起來還是對杜和念念不忘,明知道杜和是罪魁禍首,還是寧願得罪她也幫他轉移視線。
嘆了口氣,楊美雪轉身走入房間。
在高橋海羽的斡旋下,一切都成了一場誤會,第一楊美雪是個徹徹底底的商人,眼裡只有利益,否則不會發國難財,販賣毒品牟利。那麼她就沒有動他們文件的理由。
第二楊美雪如果真是嫌疑犯,那就一定會防備自己,不可能換好的衣服還是那麼的輕便單薄。
如此解釋,渡邊龍之介才放下了對楊美雪的懷疑和惱怒,轉向他處搜尋。
舒口氣,高橋海羽思及機密文件不知所蹤,不由的皺了眉頭。
打發走了手下之後,高橋海羽打算回房間,誰料卻在經過一處房間的時候,看到一個她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人。
杜和
“海羽!還沒有祝你生日快樂。”杜和看着西服着身的女人微笑,文雅風流,風度翩翩。
心臟刷的一下又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動,無論見過這男人多少次,這心臟好像永遠都不聽話,高橋海羽氣惱的冷着臉道:“謝謝,禮物很有心思。”
杜和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儒雅瀰漫在夏日的溫煦中。“謝謝你沒有將我說出來。”
這一瞬間高橋海羽好似想起了往日裡的那些甜情迷愛,一時間渾身發熱,可是這個男人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像是罌粟,越是靠近就中毒越深。
強忍住臉頰的溫度,高橋海羽微退一步,正色道:“杜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追究你打暈我的事情,這次之後,我就不欠你的,以後也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下一次見面就不是這麼單純的寒暄了。”
風吹過她的髮絲,潺潺繞繞流出幾分不明的韻味,杜和沉默一瞬,點了點頭。
“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做一個東洋人了麼。”
“不然呢,我還有機會做華夏人麼?”高橋海羽的臉再次變得慘白,怕自己會向這個男人屈服,她二話不說連忙轉身就走。
看着她的身影,杜和的眸瞬間清冷如霜,靜靜的好似萬年不變的寒潭,深邃到不見底。
過了幾秒,他又笑起,恍若又是那個翩翩的濁世佳公子。
他站在甲板之上望着滾滾的海水,心下沉重,這一次多虧了楊美雪拖延的這段時間,讓他順順利利的弄到了一條救生艙裡預備的小船,船雖小但是做掩護卻是足夠了的。
他將他們解救出來的勞工都送到了船上,並且人不知鬼不覺的將機密文件藏在了打京韻大鼓的玉笙的鼓面裡。
任誰也想不到這麼重要的東西,偷竊者沒有放在關鍵之地卻放到了一個小姑娘的鼓面裡吧。
嘴角邊的笑意加深,杜和知道自己還處於某些人的監控之中,他十分配合的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剛進房間沒多久,如他所料的,一羣東洋兵呼啦啦的闖了進來。
渡邊龍之介慢悠悠的走進房間,一眼便鎖定了杜和。
“杜先生,我們懷疑你跟一樁機密文件盜竊案有關,我想杜先生應該不介意我們在你這兒搜一搜吧?”渡邊龍之介說的很客氣,但是卻摸索着自己腰間的配槍。
他嘴邊的笑帶着絲絲的邪氣,似乎很想看看子彈穿透杜和的眉心帶出血花的場景,那一定一定非常的令人舒爽。
杜和坦然的展開雙臂,似笑非笑:“何必這麼客氣,我跟你之間需要如此的見外嗎?”
的確不需要,因爲兩個人都恨不得搞死對方,不同的是渡邊龍之介特別希望能一片一片的親手凌遲了杜和,而杜和只想要乾脆利落的一槍打死這個臭蟲。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疑心深重的渡邊龍之介理所當然的什麼也沒有搜索到,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的捱了一巴掌,看着悠然自在的杜和,渡邊龍之介咬着牙說道:“這一次算你走運。”
正說着,一個東洋兵跑過來,操着一口北海道味道的日語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杜和聽得懂,大致也就是所有人都搜遍了,什麼都沒發現的意思。
這是預料之內的事情,所以杜和很輕鬆,甚至還有多餘的心情在渡邊龍之介氣惱的眼神下,拿着一張牌把玩。
撲克牌飛速旋轉,看的渡邊龍之介越發嫌惡。
憤怒之下,渡邊龍之介直接藉口此事還有疑點需要衆人配合,直接將遊艇上的所有藝人都給扣押了。
汽車搖搖晃晃的想着牢房行去,江凌和杜和對視了一眼,視線在玉笙的鼓面上一轉又紛紛收回,江凌會意的點點頭。
“我們今天不回去,三師兄該想我們了。”杜和嘆了口氣,江凌機靈的接口道,“那咱們出去之後叫師兄請我們搓一頓好啦。”
杜和欣慰的點點頭,“沒錯。”
沒等他繼續說,東洋兵不耐煩的敲了敲欄杆,“別吵!閉嘴!”
杜和微笑着閉上了嘴。
等到下車要進審訊室,東洋兵把自己轉交給警察局的人的時候,江凌忽然掏出一個金戒指遞給已經接手自己的警察。
“老哥,幫個忙,幫我知會黃先生一聲,就說阿凌在這裡,黃先生會更加感謝你的。”江凌其實很漂亮,尤其是笑的時候,讓人心都醉了。
那警察是個老油子了,利落的拿了戒指咧嘴一笑:“小姐,放心,就衝你跟黃先生的關係,我王老三肯定辦到的。”
黑漆漆的牢房十分的讓人不好受,江凌和杜和爲了避嫌相對無言,但其實兩個人心底各有幾分憂心。
直到一個身影走來。
卻原來是王老三,他看着江凌嘿嘿的笑道:“江淩小姐,黃先生願意給你作保,證明你是個良民,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江凌和杜和當即對視一眼,杜和衝着她輕輕頷首,於是毫不猶豫的江凌立馬出了牢獄。
在從王老三的嘴裡打聽到遊艇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扣押在警察局所屬的倉庫後,江凌嘴角噙笑擡腳輕快的走了。
晚上,萬籟俱靜,如今的大上海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氣氛,除了歌舞廳,入了夜便人煙稀少。
江凌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從倉庫裡偷出了鼓面,取走了裡面的文件,同樣趁着夜色將文件交給了三師兄邱河。
“師兄,接下來這文件要如何處理?”江凌頗有幾分憂心的問道。
燈光下,三師兄的眼眉浸染幾分清寒,他頭也不擡的將文件貼身放好,板着臉說道:“接下來的事情,江凌你就別管了,文件我會安全的把它轉移出去的。”
聽三師兄這麼說,江凌反倒是更加的擔憂,同時也有一些好奇,因爲三師兄說的太過篤定,她裝作自己要去睡覺,但一等三師兄出門就立刻尾隨上去。
就這樣跟着三師兄走過了大街小巷,又進入了一家小酒樓,江凌站在酒樓外,透過縫隙清清楚楚的看到跟三師兄交接的居然時楊家的大小姐楊美雪。
是她,怎麼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