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末日前的老鼠是種讓人噁心的生物,末日後的老鼠便是放大加強版的噁心,不但個頭巨大,而且會傳播致命的病毒。
讓他們咬上一口恐怕就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原先的他們以陰暗角落的垃圾爲生,而現在則是成羣結隊依賴着月色的庇護,闖入房間公然劫掠,他們會啃食到一切能啃食掉的東西,包括睡夢中的人。
咔咔咔的磨牙聲連續不斷,刺激着衆人的耳膜,而此時的他們來不及穿戴整齊,便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前,應對接下來的命運,聲音越來越近了,隔壁房間的聲響,已然由驚叫變成悽慘的呼嚎。
門前衆人神情越發難看,外面的聲音急促讓人不安,這聲音絕不是一兩隻那麼簡單。
撞擊聲開始連綿,門板搖晃着岌岌可危,“用東西頂上,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闖進來。”雲霜呼喊道。
一句驚醒了衆人,剎那間所有人動了起來,也不管是些什麼,拽來雜亂的頂在門前,然而那衝擊聲沒有半分減免,哪怕它們面前是各種雜物的堆砌,也絲毫沒有消磨這些生物破門而入的決心。
雲霜反手推開臥室的門衝入其中,探頭看向窗外的地面,只見上面被流動的皮毛覆蓋,瞳孔微微放大,雲霜暗暗咬牙,數一下大概的數目足有十五隻,個個肥碩健壯。
“怎麼樣?”尹明開口,雲霜擺了擺手,神色難看“不可能。”僅僅是入眼處就有如此數目,尚不知陰暗處會有多少,若是跳下去怕是落地不到五分鐘,便會被一擁而上啃食到連渣滓都不剩。
“外面的聲音停了。”旁邊一人開口道,衆人聽此側身,那被掩埋在雜物間的門板再無聲響,這絕不是個好兆頭,一人嚥了口唾沫,而這似乎是個人信號,沉靜被打破,原先那些細碎的撞擊聲被合力衝擊的巨響取代,而這無疑更爲致命。
木棒從雜物的頂部滾落到腳邊,似乎是某些不吉利的預兆,吱吱吱的叫聲越發清晰,而此時雜物被擠開一個洞口透向外面,隨之一個腦袋鑽了進來,他猩紅色的眼四處尋覓可食用的部分,而云霜從廚房緩緩出來,彎腰拾起掉落的木棍,開口道“去把窗戶打開,這裡的空氣有些討厭。”
衆人不知這何種含義,而尹明稍稍後退生出種不好的預感,髮絲遮住少年的眼,而那老鼠還在不識趣的叫喚,暴躁人格上線,“你好吵啊小東西,竟然這麼喜歡叫那這個給你。”
雲霜擡手將木棒塞到它嘴中,隨後淡然的掏出了根火柴,“這是我在特意在早市兩塊五買的,本來是因爲爐竈裡的打火器不太好用,現在便宜你了。”
火光一現,整個雜物被瞬間點染,各種奇怪的焦糊味充滿了房間,而隨這耀眼的火光,那些老鼠衝了進來,只可惜尚未來的及填飽肚子,便被贈送了一身火焰,無奈只能掙扎着在屋內四處逃竄很是悽慘。
房間內越發慌亂宛若羣魔亂舞,衆人忙着將這些闖入者一一處理,又擡腳踩踏撲滅他們帶入的火星,暴躁人格靠在窗邊看向屋內的衆人,轉頭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隨後開始對那些老鼠進行慘無人道的清繳,下手狠毒讓人瞠目結舌,而對這一切,他的嘴角帶着不明的笑。
他很是享受這種宛若地獄的場景,以及以生命做賭的追逐,他好似一位巫師圍着篝火祭祀,而整個房間的人都參入這荒誕的儀式,構爲這空間帶上幾分神秘韻味,牆壁上則留下了無數火焰的痕跡
許久之後這裡終於安靜下來。
尹明仰面躺在地板上,看着上方烏黑的天花板,估計自己現在的模樣比那天花板好不了多少,此時太陽光投了出來,那些噁心的老鼠紛紛散去,小區恢復了平靜,看向外面的天空,雲霜的視線移到一旁尹明身上,開口道“太陽出來了,約好的起來去外面曬太陽。”
聽到這話尹明躺在地上淚流滿面,不知幾個小時前的自己究竟是抽了什麼瘋,“不了,我現在有些……”男人擡頭,卻見雲霜盯着自己,神情分外冷漠。
此時的雲霜也終於意識到現在的情況,緩緩的擡起頭看了看四周,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是幹了什麼,“有點慘,似乎。”話語透着些不確定,具體發生了什麼,還要問一問那個暴躁人格。
“剛纔那個是誰?”尹明有些後怕,第一次出現那個人格就拆了門,第二次出現這個人格拆了家,下一次該拆什麼誰都不知道,尹明脖子有些寒,見雲霜想要解釋先行中斷道“隨便是什麼,總之下次沒有允許,絕對不要讓他隨便出現。”
雲霜想了想,有些爲難“這恐怕很難,我說過我控制不了他們,只要我相應情緒達到一定程度,那些人格就會出現,中性人格還好他們很弱,像惡性人格抑制他們出現,控制他們回去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雲霜緩緩開口,看着有些慘淡的家,雖不想說些什麼,但總覺得莫名的傷感。
擡手抹了一把臉,掌心滿是燃燒的灰塵,看向一旁的雲霜只見他盯着那邊毀壞的門,神情若有所思“看來這房子不能住了,只是不知道上面能否好一些。”
雖然這樣說,但少年也知道恐怕是凶多吉少,那些老鼠不會放過任何一土地,哪怕裡面只有木頭他們也會闖入啃上幾口,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恢復如常,而屋內地上躺屍的衆人,就沒這麼愉快了。
“不管怎樣沒有被咬到就是萬幸,否則就不會這麼簡單了。”畢竟末日的藥不只是稀貴可言,更多的是以性命交換。
雲霜心神有些不寧,不知道這一夜下去,有多少人成了老鼠的晚宴,又有多少人染上傷病,但沒辦法這就是末日,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未知的風險,未知,這真的不是個好詞,雲霜默默的想到。
將雜物撿拾乾淨,而此時屋外已經聚集了幾人,但云霜並不打算和他們扯上關係,直至其中一婦人鼓起勇氣,抱着一女孩來到他身旁,開口道
“這是我女兒,前幾日她的狀態就不好,昨天又碰到這種事受了驚嚇,現在更是高燒不退,不知道你有沒有感冒藥,我想要一些無論用什麼交換都可以。”
雲霜審視周圍,視線所及之處皆是嗤之以鼻“那麼小的孩子,在這個世道根本就不活下去,救也沒有用,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衆人跟着起鬨,婦女身旁的男人神情憤怒,反手將她拉回,斜了眼一旁的雲霜,眼中意味不明,“我們回去,任何人都不會救我們的,我們自己去找藥,這裡距離醫院不遠。”
視線掃過四周,雲霜站在女孩身邊看着他的側臉,而那孩子好似有所覺察恍惚着睜開眼,虛弱的道一聲哥哥,這讓雲霜心靈爲一顫,不禁視線也在女孩身上多停了片刻,總覺這並非感冒而像是獲得異能的狀態,只是現在病毒和異能僵持着,若有什麼能削弱病毒活力,興許能救這孩子一命,還能借此機會找到那個人,他應該有辦法幫助自己壓制其他的人格。
此時柒先行開口“我恐怕得去一趟醫院,畢竟藥品也是急需收集的東西,而且不知這次會不會波及到營地。”
哪怕沒有人受到老鼠的攻擊,單是可怕病毒傳染起來也足矣置人死地,尤其是現在營地人口密度空前,若有混進去的攜帶者,無異於在人羣中放了個生·化武器,柒想要未雨綢繆,轉頭看向一旁的雲霜,不知他打算作何思量。
見視線在身上停駐,雲霜想要開口,聚集起來的衆人卻按捺不住“什麼,你說這附近有營地。”人們左右顧盼,似乎在確認這是否只是幻聽。”見狀柒點了點頭道“我們確實收到轉移人口,蒐集物資的命令……”
見消息被確認,衆人很是欣喜,其中一人開口“告訴我們地址,我們可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多呆一秒。”而剩下的人更是積極,回到屋內三下五下整理行裝,原本他們就不是這的住戶,收拾起來更是簡單快捷。
柒有些不悅,但礙於命令有些話卻不得不說“營地需要體檢,要求身上不能有一點傷口,尤其是不允許有昨日那些老鼠的咬傷,它們會傳播病毒,我不希望任何人將致病因帶到營地 。”
畢竟現在的藥物是如此短缺,若是真的爆發,除了禱告別無他法。
衆人聽此神色蒼白,但不願如此承認,於是騷亂了一陣便質疑起來,一長舌婦開啓了罵街模式“這都是誰傳的消息,沒良心的,我們還沒死呢,就開始咒人,挨千刀的混蛋。”
“沒錯,不願意救就別救,開口說這些真僞善。”另一人側頭擋住嘴,一副私下議論的模樣,然而聲音比誰都響。
雲霜見狀說“不管你們怎麼樣,反正我可不想死,醫院的抗生素也許還能有點作用,只不過數量恐怕不多。”
柒瞳孔微眯點了點頭,他知曉這是雲霜的幫助,畢竟他沒有任何傷口,而此見雲霜如此開口,周邊的人開始坐不住,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真的出事豈不追悔莫及。
此時另一幫人也站了出來,擡眼看向一旁的雲霜,開口道“我們也和這位小兄弟同去,畢竟藥物這種東西,興許不知在哪個關頭就能救回一條命。”
見到這人,尹明和雲霜的眼神變得尤爲不悅,他們想不通爲什麼這個男子會跑到這裡,一次是湊巧,若再來一次,這世間的湊巧未免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