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宇一行人所乘坐的軍用夜梟直升機穿行在海域上空的雲霧之中,不過數個小時便快要到達赤影小隊任務簡報中的方位。龍組大隊人員本就不多,尤其是異能小組,總共不過數十人,所以夜梟這種小型快速的直升機最受青睞。
如若不是赤影小隊傳回來的視頻,任誰也不會相信,還有這樣一片名不見經傳的海域。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在這片蒼茫而又遼闊的海域深處,有許多人類之所不及之地,多少史前文明遺留下的不朽神蹟被掩藏。千萬年之後,當那些英雄與傳奇曾經存在的痕跡被歲月的銼刀磨滅以後,人類也漸漸地不再去探尋地球文明的過往。
人類最擅長的是活在當下,最擅長的是摧毀過去,更對不可觸摸的未來無動於衷。
爲了凝聚己身的力量,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創造了自認爲崇高無上的宗教與法律,創造自己的圖騰與刑罰,他們崇拜着奴性、權利與金錢,渴望着被高高在上的人統治着,他們從未真正相信過神的存在,卻供奉着僞神的廟宇。自然,他們不會也不肯相信在他們的世界有上古真神之遺族的存在。
神靈的傳說從未有人去證明,他們孤獨而又寂寞地被遺忘,他們的輝煌從來吝於與後人分享。
“檢查你們的裝備!”龍宇環視一圈,對五名異能小組的成員說道:“這次情況特殊,沒有我的命令,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尤其是你,炎龍!千萬不要覺得我是在針對你,這次我們面對的敵人,恐怕連我也沒有多少勝算!”
身爲龍組元老,龍宇向來強勢非常,這種話從他的嘴裡說出,實在令人驚詫。炎龍聽罷龍宇的話,臉上一熱,接着神色轉爲陰暗。能讓龍宇忌憚不已的角色,顯然不是易與之輩。其他小組成員也是臉上神色一暗,出任務前,鼓舞士氣的話他們聽的多了,對於他們異能組來說,打這種預防針還是頭一回。
龍宇敲了敲駕駛室的門窗玻璃,駕駛員立刻會意,打開了後艙的艙門。掀開綠油布,六輛擺放整齊的水下個人推進器顯現在幾人面前。幾人很快明白,龍宇這樣做是要他們儘可能的節省不必要的消耗。畢竟把異能消耗在趕路上有些得不償失。
海洋之星號就在幾海里外的海面上平穩的行進中,夜梟悄無聲息的懸停在海面上,將幾輛推進器放入水中,隨後便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水族憩息之地,有一處險峻之地被喚作神龍谷。此谷地下火山遍佈,常年酷炎,縱橫長逾千丈,蜿蜒起伏綿延不斷,猶如一條閃騰着身軀正在張牙舞爪的海底炎龍。相傳入谷之處隱藏在東面龍首之內,有一處無人知曉的秘密機關密道,入口則常年由兩名由歷代族長秘密安排的族內頂尖高手把守着。
這條機關密道相傳爲水族的先祖們鑿挖而成,這條融合了五行奇門與先天陣法的機關密道,最初的用途只是爲了阻擋侵犯之敵。當年神魔人三界混戰爆發的戰火已經蔓延到善良的水族部落,善良的水族先民們被逼無奈放棄了已經被戰火波及的家園。當先祖嵐滄海率部遷移向東海海域更深之處的時候,誤打誤撞地發現了這條隱藏極深的龍形深谷。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此處居然乃是一處洪荒神龍曾伏臥之地,雖歷經萬年,然龍氣之盛猶如神龍親至,恐怖的威勢仍絲毫未減。喜出望外的嵐滄海便決定率衆在此定居。他率領水族工匠耗盡畢生精力,借龍威與地勢,終於修成了這條可攻可守的密道。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之後,當初的敵人已經不復存在,水族遺民不再需要神龍谷,不再需要依靠這條密道的保護了。他們的足跡開始遍佈在這片深海各處,久而久之,這條龍谷中的密道也漸漸被衆人所遺忘。
此時,入谷龍首之處,一老一少,此刻他們安靜地站在龍首的入口。
幾個時辰過去了,龍首入口仍舊未見守門人的蹤影。老者臉上已經顯得有幾分不悅,但身邊的少年卻顯得十分氣定神閒,這種奇怪的組合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協調,不,是非常的不協調。但是這種不協調已經持續了數個時辰,卻沒有人來打破。
他好像對這裡有這樣一個地方從未感到過疑惑,不想知道他爲什麼要站在這裡,也不想知道他將要被帶去哪裡。
他似乎從來也不問,也不想知道,老人要將他帶到哪裡,如同當年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一樣,只要他一揮手,他就毫不猶豫地跟在他的身後。
終於,從龍口張開的地方延伸到深不見底的黑暗處,有一個沙啞而又蒼老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嵐古,這就是這次來參加試煉的小傢伙?”
這個老者就是水族的族長嵐古,恭敬地答道:“是的,前輩。”
另一個微弱的彷彿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的聲音響起:“讓他進去吧!你可以回去了,嵐古!”
嵐古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向他囑咐道,“前面這條通道,就是前往聖地試煉之所,切記,在這條通道里,遇上任何事情都不要睜開眼睛,一直向前走,不到終點千萬不要停下來!”
少年還未來得及開口問,便被裡面一道霞光攝將進去。等他反應過來,四周已經是一片黑暗。
睜眼一片漆黑,他試着伸出雙手向四周探去,卻摸不到任何類似牆壁的東西,這是什麼地方?
他的耳中安靜地似乎出現了一種錯覺,好像聽到一種細微的嗡嗡聲,這種聲音起初極小,而後越來越大,幾乎像有隻小蟲子在嘶鳴。這種嘶鳴聲在腦海中迴盪,傳來一陣空曠而又陰森的感覺,這種感覺,是恐懼嗎?
他忽然想起老者的叮囑,閉上雙眼,不再去管四周的環境。既然不知道在哪,那又何必去猜,只要能到終點,就算達到目的,沒有光明,難道就走不動路了嗎?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神情變化,但從突然消失的衣物摩擦的響動來判斷,他此刻正站在原地不動。他在幹什麼?
空氣中又傳來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他終於開始向前邁動腳步。一開始他的呼吸似乎有些凝重而急促,沒過多久,腳步聲開始變得有規律起來,連濃重的呼吸聲也開始幾乎聽不見了。
老者盯着密道內遠處已經看不見的地方,那少年已經從他的感知裡消失了。他緩緩地坐了下來,嘆了一口長氣。
他本來也許帶來的,應該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這個年輕人。但此刻他已經沒有選擇自私的權利,身爲一族之長,也並不是什麼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安排,比如整個水族的命運。將傳承的接力棒交給一個什麼樣的人至關重要,這不僅僅是爲了自己家族的榮譽,而更重要的是整個水族。
他更明白的是,聖地試煉九死一生,若論嵐滄的心性,絕對過不了心志那一關。只有如嵐渢般如山不動般的堅韌才能經受的住試煉中的種種考驗。
現在人也送進去了,是死是生,就要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什麼人?站住!此地不是你來的地方!速速退去!不然莫怪我手下無情!”嵐渢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道威嚴而又洪亮的聲音,似乎就在耳畔,但他心中仍舊默唸着嵐古的叮囑,未將眼睛睜開。
“前輩!此處可是通往水族試煉聖地之所?晚輩乃是前來參加試煉的試煉者!”
“試煉者?”那聲音緩了一緩,“小子!你若是試煉者,那老祖帶到聖地的又是何人?休得胡言亂語來矇騙我,再不退去,定要你有來無回!”
“前輩!我真的是來進行試煉的……”嵐渢話語中‘試煉’二字還未說出口,身體便被一道巨力向後推出好幾丈遠,跌撞翻滾不知幾何,那攔路者當真是下手不輕,但好歹是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
嵐渢謹遵族長的教誨,仍舊緊閉雙眼,翻滾之際,也顧不得其他,只將一雙手護住頭頸,任憑身體被甬道牆壁刮碰出血,也絲毫不喊疼。
正當這時,一個老者悠悠的罵將道:“你們這是作甚,爲何動起手來!這娃娃的確是前來進行聖地試煉的!”
“可是這,太上,老祖方纔明明已經不是帶着族長之子前去聖地了麼?我以爲這小子……”
“臭小子,我的話不中聽了是不是,老祖帶着嵐滄進入聖地自有他的道理,他可曾說過嵐滄是去進行試煉的?”
“回太上!這個倒沒有!”
“從古到今,有那個參與試煉的不是孤身前來的,如果未經試煉,直接到達聖地,那獲取試煉傳承便沒有任何公信可言!老祖更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帶着嵐滄進去定是有別的要事,畢竟嵐滄自小便頗得他的喜愛,得些好處大家也不必多言!不過這小子的確是嵐古親自送來進行試煉的,嵐古那傢伙腦子又沒進水,爲什麼不送自己的兒子來,偏偏把這個小子送來!”
“太上說的極是!”那戍守之人聽罷來人所言立刻唯唯諾諾,退到一旁。
被稱作太上的老者走到嵐渢身邊,一道療傷法術打在嵐渢身上,喝道:“小子還不睜開眼!”
“族長說過,在這條通道里,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睜眼的……”嵐渢扭轉身體,頓覺身上傷痛立刻減輕了不少,但還是不肯聽老者所言睜開眼。
“小子還挺倔!”老者慢悠悠的說道,“你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通過這道守衛,才能正式開始試煉,當然,這試煉可不准你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