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上吧。”宮城站在主七梯的樓梯口, 仰頭朝上望去。樓梯上隱約可見守衛的塔警,只是聽聲音不怎麼熱鬧。
“啊?”餘年一聽,慫了。
之前沒闖關都九死一生。現在什麼都不準備, 直接撞上去, 不會被團滅嗎?
“走吧。”姜崇安仰頭望着, 眼中漆黑一片, 看不出半點光亮, “我要去找楚河問個事。”
“那你別想了。”元平聽了,眨眨桃花眼,冷水潑得十分順手。
姜崇安扭頭看向他, 眼中有着顯而易見的詢問。
元平聳聳肩,雙手背到了身後, 使勁拉伸了下:“塔警隊長級別有四個, 前兩個各管三百層, 一個兩百層,總隊長是頂層。楚河被那個女的帶走了, 至少也得去六百層以上。所以——”
不用想也能知道,他們在六百層以下是遇不到楚河的。
這麼一說,之前對於向天歌的出現就有了解釋。姜崇安點點頭,擡頭望着樓梯嘆了口氣,又很快高興起來。
“這麼說, 接下來的兩百層都很容易過了?”他臉上笑容燦爛, 開心直率得讓人感受到天真兩個字。
元平點點頭, 心中也不怎麼擔心。這幾百層羣龍無首不說, 塔警還被幹掉了那麼一大堆。真的是力量有限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加快點速度, 一口氣衝過去!”餘年一聽,精神頭立馬上來了。他往主七梯走了幾步, 又轉身朝其他人招手,“快啊!”
“就來。就來!”元平搖搖頭,擡腳跟了上去。
一見有人上來,主七梯上的塔警們紛紛聚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光能槍的激光直接急速飛來。
“開始了!”面對熟悉的漫天藍光,姜崇安喚出光盾,直接擋住攻擊。丹鳳眼迸發出灼熱的光芒,躍躍欲試的心思全部寫在了臉上。
湯菀甩出長鞭,一下子撂倒了五六個衝下來的塔警。元平和餘年提着光能槍衝了上去,絲毫不肯落後半步。
反倒是宮城,慢悠悠地跟在了最後,低頭看着筆記本,雙手飛快地敲擊着。
衆人士氣高漲,打算大打一場。沒想到一不留神,一羣人就衝過了四百層的關卡。
出四百層,一個大大的“一”字標在牆壁上。姜崇安微微一愣,突然笑了起來。他指着那個“一”,回頭朝其他人說:“這下子樓層容易記了!”
“是三百多層那裡太混亂了。”元平掃了一眼,沒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四大塔高一些的樓層都是這麼標示的。
兩個女孩子聳聳肩,轉頭打量四周,對姜崇安的新發型沒有絲毫的興趣。
四百層以上,是三層樓高爲一層。天花板又往上擡高了點,給人的感覺更加寬闊了。模擬日光隱在天花板中,耀眼的光芒照得人眼直眯,倒是有幾分真的日光的感覺。
四周的建築以三層樓房爲主,偶爾能望得見兩層高的。街道寬敞筆直,行人不多,甚至還能看到小車在路上跑!
姜崇安的注意力從標示上移開,一眼就被四百層的建築震撼住了!他和餘年兩個犄角旮旯裡出來的鄉巴佬,看得差點把眼睛瞪裂。
餘年的嘴大張着,視線順着樓房往上,一聲驚歎堵在喉嚨裡望了發出來。
姜崇安矜持一點,好歹嘴巴是保持閉上了。兩人仰着頭站了許久,直到湯菀站了起來,出聲打斷他們:“走了。”
站在主七梯上,餘年回頭望着湯菀,傻傻問了句:“這就到四百層了?”
簡單得太不可思議了吧!塔警的援軍還沒來呢!而且這四百層太酷了吧!有這麼大的空間,幹嘛不勻點給一百層以下的?
“我們乾脆等等,等援軍來了一次性解決掉再走。”姜崇安收回視線,摸摸鼻子把心裡頭的震撼壓了下去,轉頭望向湯菀。
那泛着波光的丹鳳眼,清澈靈動,彷彿盪漾着無盡的柔情。湯菀被看得一怔,臉上沒來由的一陣燥熱。
“沒人會來。”宮城踏上最後一級階梯,擡手推了推眼鏡,突然說道,“我把他們的通訊設備關了。”
……
衆人一陣沉默。
高科技果然厲害!
於是,姜崇安收回了視線,鬆了鬆肩膀。他將唐刀挽了個刀花,插入刀鞘中,又掰了掰手指放鬆放鬆,才又笑着說:“既然沒人來。那我們就繼續吧!”
“去找藍叔看看能不能修元大叔的武器。”姜崇安率先爬上一級階梯,回頭看向他們。
“對哦!都忘了元大叔的武器壞掉了。”餘年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雖然走到現在,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但最初會爬塔的原因,大部分還是在他身上的。
連累元平的武器壞點,他還是挺內疚的。
元平沉默了會,轉頭看向宮城。宮城連忙擺手,說:“我現在最多聯網操作,這種需要材料的不行。”
宮城說得斬釘截鐵,於是元平只得默默地把視線又收了回來。一想到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夥計,他就心塞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衆人繼續。一次爬三層,在底下看的時候覺得異常壯觀。可當爬到頂時,那高度就讓人望而生畏了。
在場五個人,只有姜崇安和餘年沒有去過高層。姜崇安一路目不斜視,埋頭往上爬。餘年就慫了,差點趴在樓梯上起不來,被湯菀狠狠嘲笑了一番。
四百層以上的第九層,真正算起來要爬二十七層的樓梯。聽着不遠,但姜崇安他們還是爬了好一段時間。
憑着絕佳的方向感,姜崇安帶着四個人在集市裡左拐右拐,竟拐到了一處挺偏僻的角落。餘年越走心越虛,忍不住扯住姜崇安的衣袖,問他是不是帶錯路了。
“在那呢。”湯菀眼尖,一下子就望到了那處還是平房的無名雜貨鋪。
這樣的平房放在三百層以下沒什麼。可放在一圈的三層樓房中,這就不止是顯眼那麼簡單了!
根本是挑釁!
姜崇安無奈地撐住額頭,在身後三人看傻子的目光中,力求坦然地走進了雜貨鋪。
雜貨鋪裡除了空間大了點之外,其餘還是原本的擺設,就彷彿是整個雜貨鋪一起搬了上來。姜崇安走到櫃檯邊,伸手敲了敲櫃檯上的小鈴鐺。
“來了。”藍叔懶洋洋的聲音從布簾子後頭傳來。
拖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布簾子就被掀開了。藍叔從門後出來,伸手撓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給人感覺還沒睡醒。
“師父!”
姜崇安還沒開口打招呼,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驚呼。那驚訝的語氣,沒有半分摻假。
宮城推開堵在前頭的餘年和姜崇安,一溜煙跑到櫃檯邊,整個人都趴在了櫃檯上。她那急切的舉動,完全不像個院長。
“師父,你怎麼在這裡?”
“哎,小城你怎麼在這裡?”
“師父!”宮城皺着眉頭,氣急了跺跺腳。
“哦,我退休來這裡玩。”藍叔放下手,整個人靠在門框上,笑着說。
“我個餓死鬼!藍叔是宮城的師父!難怪我那麼怕……”話沒說完,餘年就被藍叔那笑眯眯的眼神看得心頭直髮憷。
師徒兩個一遇上,其他人的事倒不好開口了。宮城有很多想問的。藍叔乾脆就把五個人都讓入房內。
第一次踏進無名雜貨鋪的裡間,餘年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躍,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姜崇安好奇地四處打量了一眼,就徹底沒了興趣。
裡間完全沒有東西,空蕩蕩的連張椅子都沒有。這都四百多層了,居然還秉持着百層以下的風格。不得不說,藍叔果然懶出了一個程度。
大家席地而坐,宮城攬着藍叔的手臂,姿態親暱極了。姜崇安的目光忍不住總要溜到她的身上,心裡頭不住猜測着藍叔的真實身份。
盡塔中央研究院院長的師父,這個身份在哪裡混不開?怎麼會跑到屠塔來窩在最底層?
在被藍叔的目光掃了三次之後,姜崇安仰頭喝水,狀似不經意地把目光收了回去。雖然他爸和藍叔很熟,但他也不好偷聽人家師徒談心啊!
四個人休息得有些昏昏欲睡,那邊藍叔才撐着地板站了起來。他掃了姜崇安一眼,又看向元平,問:“你的武器壞了?”
“嗯?嗯嗯!!”元平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了瞬。他手忙腳亂地把水壺蓋好,擡腳踹了踹一旁的姜崇安。
姜崇安的水喝了一半,差點就這麼噴了出來。他狠狠瞪了元平一眼,慢騰騰地從吊墜裡取出了那些武器碎片。
零零散散一大堆,就是元平都不一定能拼回去。
藍叔蹲在那些鐵片前,伸手摸了摸。他保持着蹲着的姿勢,雙手靠在膝蓋上,凌亂的劉海垂下,剛好遮住了他的眼睛。
半晌,久到元平眼中的希望漸漸熄滅,藍叔才撐着膝蓋站了起來。他走向屋子西北角,踢了踢坐在地上擋道的餘年:“讓開點。”
餘年被踢得心肝跳了跳,慌忙雙腳並用地挪開了地方。
藍叔在地上搗鼓了會,地面裂開一個正方形的口子。一個臺子從地下緩緩升起,檯面泛着明亮的金屬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