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前塵夙命,血祭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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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滴落在地,瞬間消逝成煙,背道而馳,從此再無相交。
……
十日轉眼即逝,齊國宮闈裡,王侯公卿無不肅色,褪去龍袍的少年帝王,仍舊颯沓如星,衆星捧月裡絢麗輝煌。
白色長衫,沾染血跡的苡宣在始末樓中人的帶領下,站立九堂之下,冷眼看着衆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周國人的鮮血,都期待着,她被斬首那一幕。
人羣后,少初璃靜靜地坐着,四目相視,無言以對,今時今日,她是階下囚,他亦是那萬人中,看着她身首異處的一人。
移開目光,感受到一陣噬骨的恨意,一眼便看到僅坐齊國皇帝下側的男子,二十多歲的模樣,正值意氣風發年紀,她一眼便認出來,這個恨她入骨的男子――趙國太子葉臨。
苡宣緊握雙拳,這個人,便是逼死玉真的人,若是沒有他,玉真便不會死的那般淒涼。瞬間爆發的恨意,直直襲向葉臨,不由得生出一絲懼意,輕握手中手中美酒,以此掩飾。
千年帝王從葉臨身上收回目光,對他的舉動,甚爲滿意,繼而看向對面的苡宣,“公主可還有什麼遺願未了?”
苡宣冷眼橫掃衆人,字字璣珠,“我想向一個公主那樣死去,即便周國覆滅,北冥苡宣仍舊是周國公主。”
擡頭看天,如此要求,她的父君是否也會以她爲榮,她終究沒丟周國皇室的臉。
“來人,請公主自裁。”少年帝王話音剛落,葉臨正欲開口,見他堅決如此,只好作罷。
侍衛先後呈上匕首、鴆毒以及三尺白綾,衆人都以爲她會選擇鴆毒,選擇最爲體面的死法,而她卻翩翩選擇了匕首,冰涼的感覺傳入指尖,帶着鮮血的渴望。
指尖在匕首上游走,緩緩坐到臺階上,使得一干大臣不明所以。
“公主可還有何遺願?”少年帝王輕敲龍椅。
苡宣莞爾一笑,“皇上可看好了。”
將匕首輕輕放在臺階上,向後倒退腳步,盤坐於空地上,隨手一舞,便從虛境之中取出伏羲琴。仙音瞬間餘繞耳際。初聽只覺賞心悅目,煞是愜意。
少寒陣透過人羣冷冷的看着少初璃,伏羲琴已經收回始末樓,他竟然有將神器送於她手中,若非今日皇上在此,必定要好好教訓一番纔是。
“殿下小心。”紛亂之中,少年帝王的聲音極爲凸出,少家父子轉頭之際,只見苡宣方纔所選的匕首,猶如注滿生命,在衆人始料未及之際,匕首狠狠的穿透葉臨的胸口。
瞬間傳來的疼痛,令他還沒來得及呼叫,只是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被鮮血染紅的胸口。
少寒陣當即施法將苡宣禁錮,生怕他再做出傷人之事。
少年帝王立即跑下龍椅,蹲在被某位大臣扶住在地葉臨身旁,“少寒陣,還不爲殿下治傷。”
剛好趕到的少寒陣只是撇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葉臨,並未打算救人,“皇上,匕首刺穿心脈,已是回天乏術。”積聚在旁的大臣,聞言狠狠沉默不語,等待着少年帝王的聖意。
意識逐漸模糊的葉臨,緊緊抓住千年帝王的衣袖,不甘就此命赴黃泉。
隱約中,他好像看到了那個叫做婢女,髮絲凌亂,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帶着血跡,就如她自殺之前的模樣,她在笑,笑得那麼惡毒,那麼怨恨,非要將他剝皮拆骨方可解恨。
葉臨緊篡少年帝王衣袖,談吐不明,“不,不……”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也沒有冥目,睜大的雙眼,帶着錯愕,不甘。
被少寒陣施法困住的苡宣,安靜的看着這一幕,“玉真,我讓他來給你賠罪。”
葉臨逝世,隨着少年帝王,所有人又將目光轉移到苡宣身上。
少年帝王大怒,長袖一揮,頒發聖令,“逆臣北冥苡宣,不思悔改,刺殺趙國太子,故行萬箭穿心之心,其屍首交與趙國國君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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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弓箭手已準備就緒,就等帝王一聲令下。
少初璃聞言,驚鄂之餘,再也顧不得其他,就要向苡宣走去,誰知少寒陣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你也該鬧夠了,今日你若是踏出去一步,就替始末樓衆人和我準備好棺木。”
少初璃垂眸不語,腳步卻再也沒有踏出去一步。
苡宣好笑的看着高坐龍椅之上的帝王,這一切,不都是在他設計好了的麼,不然,諾大的齊國,就憑她北冥苡宣一個階下囚,如何能殺得了堂堂趙國太子,不過是借她的手,除掉這個心腹大患,還要將屍首送往趙國,一個不會說話的死人,如何能道明原委,壞他大事。
他的城府,足以讓他一統天下。
擡眼之際,只見密密麻麻的劍尖向她襲來,至於真的有沒有一萬支,便不得而知。
眼前恍過一個人影,只感覺自己被人護在身後,要替她承受萬箭穿心。眼看着箭羽襲來,苡宣不做他想,立即將他退至身後,就在那一刻,萬千箭羽準確無誤的射中她的身子,頃刻之間,白色囚衣瞬間染成紅色,就像嫁衣那般炫紅奪目。
她用最後的力量禁錮身後的人,不讓箭羽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傷害他,鮮紅的血水劃過脣角,她依靠在他身上,側頭看着熟悉刻骨的人。
“我就知道是你,呵呵。”說着說着,血水又從脣角留下,剪翎仍然準確無誤的射中她千瘡百孔的身子。
“少初璃,我從未恨過你,不過,你要去天之崖,替我去看,那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聲音漸漸無聲,失去力量的苡宣,鬆開了禁錮少初璃的手,此時,羽箭適宜的停下,少初璃接住苡宣即將墜落在地的身子,顫抖的雙手,不敢觸摸她沾滿血絲的容顏。甚至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死了。
在場所有人寂靜無語,無不好奇揣測,始末樓的少主,?緣何對一個亡國公主,捨棄生死而不顧。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皇上素來重用始末樓,而且少初璃又是始末樓的少主。
少初璃低頭不語,沒有人知道他是何神色,只是靜靜的抱着死去的苡宣,用力的握着她的手,要將她融入骨血一般。
天空驟然變色,幾聲驚雷之後,下起了陣陣小雨,足以洗滌世間污濁,鮮血在雨水裡暈開,就像盛開在幽冥之境的彼岸花,詭異而又神秘。
春末夏初的雨,透着幾分涼意,少初璃緊了緊懷中的苡宣,替她擦乾眼角的雨水,寵溺的開口,“這麼大的雨,沾染在傷口上,必定是要疼的,我們回去療傷,你可不要再和我嘔氣,不然,對傷勢不好。”
不顧衆人的錯愕,他接下外衣,蓋在苡宣身上,不讓雨水加重傷口,隨後輕輕抱着她,正欲起身,突然撇到一旁在雨水裡洗滌的伏羲琴,對懷中的苡宣歉意一笑,“怎的將它忘了,你一向喜歡扶琴。”
沾滿血絲的手輕輕一揮,伏羲琴立即消失在衆人眼簾,隨後自顧自的抱着苡宣,遠離衆人的視線,風雨裡,衣昧飄飄,他走過的路,隨着苡宣的身子在雨水打溼下,形成一條血路,別樣淒涼。
衆大臣無聲嘆氣,竟是忘了初衷。
少年帝王收回視線,冷冷的看着少寒陣,“少寒陣,你給朕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君王一怒,伏屍百萬,枯骨千里。
衆大臣聞言狠狠跪地,少寒陣單膝跪地,位於中間,“皇上,微臣一定會處理好此事。”
帝王冷哼一聲,扶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話,“你太讓朕失望了。”
齊文帝二十七年三月,趙國太子被刺殺死於齊國,於此,亡國公主北冥苡宣,被斬首於金鸞殿外。微雨濛濛,洗滌九州天下。故此,齊趙交惡,自此烽火連成,天下之爭,就此開始。
……
“公子,結界被破,始末樓的人,攻上來了。”氣喘吁吁的長風,連滾帶跑闖進竹洛的書房。
竹洛筆尖一抖,紙張上瞬間染上污點,當即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走到長風面前,“你說什麼,始末樓的人?”
“是啊,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到了。”
“你先帶人去抵擋一陣,我找衆爲長老商議一番,記住,不可惡戰,只能巧取。”
“是。”接到命令的長風立即離去。
竹洛大步走到屋外,對着正欲趕往這裡的下人吩咐,“去找四大長老,還有,將修藥也請來。”
“是。”見到竹洛之後,衆人不再是無頭蒼蠅,遵照竹洛的話,去請四大長老以及修藥。
“不用請,我已經來了。”下人們看了一眼擦肩而過的修藥,並未停留,紛紛去請四大長老。
還未等到竹洛說話,修藥一步上前,抓住竹洛的衣襟,帶着毫不掩飾的憤怒,“我剛出關,就聽到你逼得笑兒起誓離族,如今始末樓的人,攻上古綏,竹洛,你說,你這族長到底有什麼用,我真替笑兒不值。”
竹洛一把推開他的手,“是我對不起她,要殺要刮,我絕無半句怨言,只是如今,始末樓來襲,古綏危在旦夕,至少也要保住古綏再說。”
“怎的,如今知道怕了,你可知道,若是有了笑兒,古綏或許能有一線生機,只可惜你卻……”
“即便她修爲再高,也不一定是少寒陣的對手,如今不再,或許能保她一命。”
修藥聞言,不禁大笑,“你還不知道,笑兒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聖池水中一縷靈魂,藉助你父親和東荒神力,才化爲女嬰,爲的是能爲古綏創下一線生機。”
“什麼?”竹洛不可思議的看着修藥,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常說的一句話,“古綏可以沒有竹洛,卻不能沒有明撫。”原來,是因爲這個緣故,他卻一直以爲,是父親和古綏所有人偏心,不曾想……也因此,而厭惡了明撫那麼多年。
“我帶人守着聖池水,聖池水一旦被玷污,整個古綏,不攻自破,你帶人抵禦少寒陣。”修藥留下幾句話便要離去。
竹洛當即叫住他,“對了,這次始末樓攻上古綏,我懷疑有人裡應外合。”
修藥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你懷疑誰?”
“東薰。”
修藥點頭,“我會注意。”
……
梨花樹下,淺寐的明撫驀的掙開眼睛,回想起方纔夢中那驚人的一幕,古綏裡面,屍橫遍野,血海滔滔,無一倖存。
思量再三,還是忍不住起身,前往古綏。
……
古綏之外,結界被破,還四下瀰漫着一股子血腥味。明撫再也不敢怠慢,加快腳步。
和她夢中所見一樣,所到之處,遍橫屍野,鮮紅的血液充斥着她的神經,突然加快腳步,往聖池水的地方跑去。
站在聖池水邊的臺階上,她的腳步再也跨不出去,那聖池水長上躺着的,就是她視爲哥哥的修藥。就連他守護的聖池水,如今,也是污濁的不堪入目,腥臭無比。
大步跑到修藥身邊,抱着血泊中的他,“修藥,修藥……”叫了許久,仍然沒有半點反映。
明撫手忙腳亂的放下他,施法替他療傷,爲他輸入真氣,許久之後,他才幽幽睜開雙目,拉住明撫施法的手,“笑兒,沒用了。”
明撫抱着他,仍然固執的開口,“不,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
修藥握着她的手,“笑兒,聖池水已毀,所有古綏衆人都逃不開宿命,你,何苦如此倔強?”
明撫反握住他的手,“我可以讓聖池水重新潔淨,那樣就可以救你。”
修藥立即打斷她的話,“胡鬧,當初爲了清蓮能入輪迴,我已種下惡果,即便是你以身殉池,你也救不了我。”
“呵呵呵,我當初爲什麼信你,我不信我一定要救你。”
修藥溫和一笑,“笑兒,我這做哥哥的也只能幫你這麼多了,以後的路,要自己走下去。”緊握的雙手瞬間垂落在地,那雙好看的眸子再也不會掙開了。
明撫緊緊的抱着他,將頭埋在他沒有呼吸的心臟,“整個古綏,我只有你和清蓮,清蓮不在了,你也要走麼,我還能爲誰活着,我不信命,我偏要你和清蓮生生世世都要活着。”
擡頭看着污濁的聖池水,“這一生,能爲自己在乎的幾個人而死,也值了。”閉上雙目,兩行淚水無聲的落下,在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隨着一聲悶響,水花四濺,明撫的身子已經淹沒在聖池水裡。
剛剛趕到的竹洛,都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只見那抹白色衣昧漸漸沉淪在聖池水中。
陽光下,聖池水中漸漸褪去污濁,湮滅在太陽下,清澈的一如往日,卻再也沒有往日的活力,好比一潭死水。
此時,盛晴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幾聲轟隆之聲,響徹天地,天空中立即被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血色的光,瞬間籠罩在古綏族裡。
吸食所有死去的鮮血,周邊的烏雲漸漸變紅,光芒也隨之變得越來越紅,整個古綏,如同被淬了,一層獻血。
竹洛看着外面驚天動地的變化,一臉震驚,“血祭彼岸花?到底是誰?”
血光濃郁之際,站在高巔之上的少初璃停下施法,抱着一旁容顏姣好的苡宣和伏羲琴飛入血色巨洞之中。隨着兩人身影逝去,天空上的巨口立即合壁,彷彿方纔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竹洛看着陽光重現的大地,彷彿還震驚在方纔的血祭之中,“他竟冒天下之大不爲……”
此時,幽冥之境的忘川河邊,沉寂千年的彼岸花,瞬間開放,整個幽冥之境透着一層血色的光芒,吞噬所有的污濁邪惡,鮮血淚水。一股詭異的氣息,襲捲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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