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弒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看來你吃醋不小,伊南娜對我還有用處,特羅西傑,你如果看他不爽可以去殺了他。”
“殺了他?如果有合適的機會,爺兒會的。”蕭晨冷哼了一聲,“那個婊子對你的用處就是每天晚上的‘浪’叫吧?哈!小鬼,別以爲我不清楚你心裡想的是什麼!”
“你清楚我在想什麼?”子弒搖了搖頭,“只有一點你說的很對,現在確實拖得有點久了。但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完,現在不能對那些倖存下來的人繼續痛下殺手了。我和羅漢森之間的遊戲還沒有結束。”
蕭晨怔了怔,神‘色’詭異的問道:“你想收了他?”
“正有此意。但我並不確定是否能做到,人的心是極爲多變的,只有控制了一切變量才能百分百控制那個人,變量卻是無限的,所以說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子弒說完這些之後就沉默了,蕭晨突然笑了起來,“哎呦小子,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好像說過,沒有什麼比人心更容易控制的了,小鬼,現在認慫了?”
“懶得和你爭論這些。”
子弒沒有再理會蕭晨,而是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伊南娜正慵懶的躺在子弒的‘牀’上,柔情的看着正向她走來的子弒,房間的閘‘門’緩緩閉合,站在‘門’口的蕭晨彷彿被壓扁,然後消失了。
閘‘門’完全關閉,子弒回頭看到閘‘門’的縫隙,蕭晨最後的表情似乎依稀留在了那裡。
“親愛的。”伊南娜一聲嬌嗔,“那個蕭晨好像對你有些特殊的意思呢,他不會是彎的吧?”
“不可能的,蕭晨那小子出了名的風流成‘性’,這裡的‘女’人很少有他未曾染指的。”子弒輕輕‘吻’着伊南娜的額頭,“你的表哥和柳畫橋在一起,他們可能合夥兒對付我。”
“你在害怕他們嗎?”伊南娜的聲音很輕,她也是猶豫了會兒才問出這個問題的。她瞭解自己的愛人,這是一個倔強的、喜好逞強的少年,心中有許多狂妄和稀奇古怪的想法,又有着極爲自負的‘性’格,這樣的問題很可能會傷害到子弒的自尊。
她已經做好了被子弒冷眼相對的準備。可是子弒並沒有向她預料的那樣反應,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沒事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伊南娜往子弒的身邊靠了靠,儘可能近的享受這樣少有的溫暖。
子弒似乎並不想繼續這樣的話題,他鑽進了被子裡,與伊南娜面對面,他們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很快就會熄燈了,只有這時候纔會讓我感覺到,這裡其實是座學校。親愛的伊南娜,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些關於特羅西傑的事情,我看到他跟柳畫橋‘混’在一起,說實在的,我的確有些擔心。蕭晨責怪我的行動進度有些慢,其實最近我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對柳畫橋的判斷失誤只是一個導火索而已,可能是前面的路過於一帆風順,讓我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這番話聽上去相當誠懇,並且一改以往的風格。但凡是認識子弒的人,無論是陳風還是蕭晨,亦或者是八號和羅漢森,都不會料到子弒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表哥的事情麼……我們從小關係很好,但是他現在已經變了。我一直認爲他死在了戰爭中,就在我父親失蹤的前夕。他的出現令我很意外,更讓我意外的是,他似乎有了兩個人格,就像‘精’神分裂症一樣。但他解釋說,這並不是分裂出來的人格,而是增加的人格。他和羅漢森……並不算十分和睦。不過,他似乎知道我父親失蹤的真相,卻一直不肯告訴我。”
伊南娜依偎在子弒懷裡,“親愛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卻對你的事情近乎一無所知。”
“是啊,關於我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對其他人提起過。但是對你,我想,可以例外了。”子弒親了一下伊南娜的嘴‘脣’,他現在笑得很溫柔。
他今天真的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父親算是一個大人物,說到自負,這都是從他身上學的,我曾經模仿過他,從說話的語氣到走路的動作。他是壓在我身上的一座山,如果不將他消滅,我可能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消滅?”伊南娜聽到這個詞,身子不寒而慄。那可是他的父親……難道他們之間一點親情都沒有麼?
“親愛的伊南娜,你不瞭解他。你如果接觸過那個男人,你就會理解我的心情了。他的強大帶給我的只有恐懼與不安,而不是安全感。”子弒抱着伊南娜的臂彎越來越緊,伊南娜抓住了子弒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冰涼,卻滲着絲絲細汗。
“他追逐着一個瘋狂的目標,這個目標如果不能實現,我還是安全的,一旦他實現了,那麼他一定第一個殺死我!現在他需要一個繼承人,但他實現了那個目標的話,就完全不需要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有些難以理解,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伊南娜越聽越心驚,這些話雖然有些像被害妄想症,卻在子弒語氣的渲染下透着絲絲涼意。
子弒冷哼了一聲,“我的母親因爲DNA缺陷,在不到三十歲的時候,肌體開始潰爛。這並不是沒有辦法挽救的,但那個男人卻並沒有救她。因爲她生下了我,她的使命就完成了。她的死活對那個男人而言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子弒覺得暢快淋漓。雖然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這麼想,人常常對外面的人看得很清楚,卻一直看不透自己。
“我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完成,怎麼能死在這個鬼地方!羅漢森也好,柳畫橋也罷,都別想奪取我的‘性’命!”
最後,子弒撒謊了。因爲他並不擔心自己在計劃基地的生命安全,他的後手其實還很多。天亮之後即將進行的戰術對抗將是新一輪的戰場,這個戰場並不會真的使人死亡,卻可以磨練心智,並對戰爭有更深一步的瞭解。
個人的搏鬥,羣體的對抗,都是在爲成爲一名出‘色’的指揮官做準備,子弒不會捨本逐末的追求身體素質或針對普通人的‘陰’謀,但戰爭藝術卻是必須要認真對待的。
在皮爾菲特學習的戰爭理論對地表文明而言太過超前了,那些理論對技術的要求也高得離譜,並不適合地表文明之間的戰爭。
“明天可可會給我們講解一些小隊戰術,並進行實戰演練。再過一段時間之後則會對現代戰爭的戰略進行深入剖析,不過戰略牽扯的範圍太大,根本無法做實戰演練,只能進行一些模擬戰。這些東西對成爲一個將軍非常重要。”
“成爲一個將軍?”伊南娜聽到這裡,神‘色’一暗,接着嘆了口氣,“親愛的,你會讓我活着離開這,成爲一個將軍嗎?我並沒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奢望,親愛的,我並不愚蠢。”
子弒沉默了。
“親愛的,我要問你一個問題,請務必認真回答。”
伊南娜的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莊重。
“你愛過我嗎?”
她果真是問出了這樣的問題,畢竟是一個‘女’人。
令人遺憾的是,子弒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淡淡道:“讓時間來解答這個問題吧,親愛的伊南娜,語言說出來的東西太過不堪一擊了。”
“嗯。”伊南娜縮了縮腦袋,在子弒的‘胸’懷裡睡去了。
屋子裡的光亮也驟然消散,熄燈的時間到了。在這一片死寂之中,子弒依稀聽到了共眠人的呼吸和心跳。
還有——來自心底的竊笑。
“嘿嘿嘿,子弒,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是在裝可憐。我那個傻妹妹還是那麼好騙,果然她什麼都不記得了,當年恩基也是說了這麼一套,才讓她上當的。”
恩利爾的言辭很‘露’骨,他一口斷定了子弒方纔的作爲只是欺騙。
黑暗中,子弒的表情又變得像從前那樣神秘。
“恩利爾,你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好吧,現在你正寄居在我的‘精’神中,不過,這次其實你猜錯了吶。我的話並不全是謊言,相反,有一些甚至是我都不敢承認的心底話。”
“難道你真的愛她?”
“……其實我愛過一個人,但她已經去世了。”
子弒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一個人影映在他的腦中。子弒搖了搖頭,今天可能真的是太累了。這種累和‘混’‘亂’讓他的‘精’神變得不正常了,子弒在心底告訴自己,這只是一種簡單的發泄,畢竟他還不是神,不能絕對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想法。理‘性’在這一刻變得渺小,他感‘性’的那一面變得難以制約了。
對柳畫橋的判斷失誤,對子弒的打擊真的很大。這顛覆了他以往的自信,使他開始變得更小心謹慎了起來。
前路一定不是一帆風順的,它佈滿荊棘,坎坷難行。子弒並沒有試圖忘記今天的失態,他的絕對記憶也無法做到真正的遺忘。一些記憶沉澱了下去,並不意味着它們消失掉了。
“小子,你這樣的人如果真的達成了目標,對這個世界一定是一個災難。”
恩利爾繼續嘲諷子弒,“你難道真的沒發現自己幼稚得可笑麼?”
“有時候試圖改變會‘迷’失自己,‘迷’失比釀成災難更難以令人接受。”
子弒說完這句話,便沉沉睡去了。這是他第一次睡的這麼安生,就像今天他第一次訴說了自己的心聲,第一次感到‘迷’茫和無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