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於未來計劃基地來說,算是不尋常的一天了。最近的兩個月裡,未來計劃基地雖然時不時會死一些人——現在幾乎已經不會在有人因爲死人而感到驚訝了。有人死去,有人活着,任何有競爭所存在的世界,這都是必然的。今天之所以不尋常,是因爲有人“死而復生”了。
在此之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爲零號房間裡那個銀髮少年已經死去了。從沒有消失的人活着回來,但他卻是個例外。
這是進行“肌體控制程度訓練”的前一天。
大家都在休息,走動,或是準備自己的計劃。已經有一部分人利用實驗室裡的材料製作了一些簡易的熱武器,死去的人也不是簡單的被勒死或刺死了。
中毒、被子彈貫穿,或是找不出原因的死法。
蕭晨所在的位置,是零號房間的門口,因爲子弒不在,號碼牌(也就是進入房間的鑰匙)還在子弒身上,所以蕭晨並沒有辦法進入到他的房間裡。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柳畫橋那樣,懂得開鎖程序的。
“無聊。”
他蹲坐着,那本已經很舊了的《花花公子》被他墊在屁股底下,以免衣服被弄髒。這裡雖然是由鋼鐵鑄成的,但還是會有少量塵土附着在地面或是牆面上。。
蕭晨是一個有潔癖的人。
所以他發現門口有一些泥印的時候,他又匆匆站起來,準備離開。
“真掃興。”
他這麼說着,沒走兩步,又停下。
腳印?
腳印的方向,指向房間裡面。蕭晨皺眉,有誰會去子弒的房間裡呢?子弒會不會回來,一直都是個未知數。子弒走了後,這裡就變成了羅漢森和詹姆斯的戰場。
兩種可能,第一,子弒死了之後,他的房間沒了存在的必要,所以雜務人員來清理他的房間。第二,子弒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蕭晨習慣性的敲了敲門,而不是按門鈴。
敲門的聲音長三短四,這是他們獨有的暗號。
門開了。
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房間的另一頭,用一種有點怪的姿勢,面對窗外站着。
“歡迎回來。”這是蕭晨的第一句話。
那個身影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道:“你的內心,真的希望我這個總威脅你的混蛋回來麼?”
他轉頭的方式也很特別,這讓蕭晨感到奇怪。
“你這是什麼姿勢?”
“關節站立法,一個精神病人發明的。”子弒的姿勢恢復了正常,他走到蕭晨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夥伴。
像女人一樣的面容,鍛鍊結實的身體成長了許多,身上穿的還是那件粉色的T恤,手中拿着一本不知是幾年前發行的《花花公子》。
“關節,站立?還是精神病人發明的,你有沒有搞錯?”這個老不正經的傢伙顯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這也正常。
肌體控制程度理論,本來就是精神病提出的。皮爾菲特的“立方體實驗室”,就是由一幫精神病科學家組成的機構,他們爲皮爾菲特帶來了大量普通人不敢想象的發明創造,這也是皮爾菲特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首先你站好放鬆,不要想太多,只想着放鬆身體的肌肉。然後慢慢地找各個關節的接合點,把每塊骨頭都放鬆下來,穩固地擺放在下面那塊骨頭上。就跟搭積木似的,從腳腕開始,一點一點地把骨骼都放好,這時候肌肉一定要注意放鬆,呼吸要穩固、均勻,不能着急或者緊張。其實最重要的是平衡好鬆弛的肌肉,找到那個平衡點。站好後你會發現這樣站立很久都不會累,雖然看上去站得不是很直,甚至稍微有那麼一點彎曲,其實很輕鬆的。找好平衡點後你會明白,很微妙,也很有趣。”
蕭晨皺了皺眉,然後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像子弒說的那樣站好。
“有些像瑜伽。”
“不同的,瑜伽沒有這種站立的方法。”子弒解釋道,“這就像平時睡覺,有的時候睡覺時間明明不短,醒來卻還是疲憊。有的時候睡眠時間明明不多,醒來之後卻很精神。這不是時間問題,而是睡覺姿勢問題——姿勢不對,壓迫到了哪根神經,就會疲憊,姿勢正確,就會精神起來。”
“好不容易回來,”蕭晨頓了頓,道:“好不容易回來,怎麼突然說這個?你開始關注養生了麼?通過養生來剋制你的疾病?”
子弒神秘的笑了笑,隨後伸出了他的胳膊,並將袖子擼了上去。
精悍的肌肉,隱藏在蒼白的皮膚下面,雖然看上去依然不是很健康,卻極富力感。這樣的肌肉和蕭晨的很像,這讓蕭晨有些驚訝。
子弒的氣場也變了很多,若有若無的,讓蕭晨感到異常厭惡。似乎是深種在靈魂裡的厭惡感……蕭晨努力將這種感覺打壓下去,他越發確信子弒說的,關於迦南的言論了。
“這和養生的關係不大,而是對於身體的控制。”
“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不是,你我都能控制身體,但那不過是相對控制罷了。比如你受傷了,其實你的身體可以高速讓你傷口癒合的,但是卻沒那麼做,只是緩慢地讓傷口慢慢生長;你可以跑得很快,但是你的身體卻不讓你跑得很快,只是保持一定的速度就好了;你可以力氣很大,但是你的身體不讓你的肌肉有那麼強的爆發力,只是停在一個相當的水平上。”
子弒語氣平靜的述說着,蕭晨卻打斷了他的話:“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身體鍛鍊到這種程度的,不過據我所知,腎上腺素的自我控制是爲了保護身體吧?高速奔跑會造成肌體和骨骼損傷的,肌肉爆發力過大也一樣,會損傷肌肉和關節軟組織的。身體不讓那麼做,應該是一種保護纔對,而不是不能控制。”
子弒淡淡道:“你說的不完全對,因爲你忽略了一點。”
“那一點?”
“你想想看,我們進化來的這個身體,是先適應野外生存的,就算退化了,也沒退化到徹底不能適應野外那種程度。就是說其實我們這個身體的很多功能目前被擱置了。我知道高速、強爆發力是損傷身體,但是我並沒要求身體達到那種程度,只是超越現有的狀態就好了。實際上,這種事情也不復雜。運動員們通過訓練恢復了身體某些被閒置的能力,對吧?”
“那你的意思?”蕭晨似乎猜到子弒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古時候有個傳說,說是一位母親,爲了救自己的孩子,徒手搬開了一輛車。所以人類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在某種程度上是受困於情緒的,也許還有其他因素,這就是控制程度。人類平時只能發揮自己力量的百分之五六十左右,肌體控制訓練就是爲了提高對肌體的控制程度,從相對控制變成絕對控制。比如在受傷後,控制血小板凝結在傷口,以達到止血的目的。”
蕭晨深吸了一口氣,“我現在的力量——單手能舉起十噸左右的物體。你的意思是,在相同的身體狀況下,讓我單手舉起的力量爆發到單手二十噸是麼?不過按照你的意思,這樣可能會對身體造成損傷,對吧?”
“正是如此。這也是大家未來將要面對的訓練,我現在跟你說,只是讓你有些準備。”子弒從窗邊拿起了一件新兵外套,隨後對蕭晨說:“咱們去見一個老熟人吧。”
“誰?”雖然嘴上問了,其實蕭晨已經猜出了目標。
子弒抿嘴一笑,道:“羅漢森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