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嫿覺得自己一定是受傷過重導致腦袋出了些問題,不然爲什麼剛纔想要殺掉那不識好歹的女人之時,腦子裡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殺,不能殺?
莫不是大難不死,需要積德?
姜嫿邊想邊擡起腳朝着園中走去,看着這陌生又精緻的花園,她暗自揣測到底是什麼人救了她一命。
雖說身爲一名殺人狂魔、不,性情中人,姜嫿殺人從來不需要過於充分的理由,但是對於知恩圖報這件事,她還是比較認可的。
看這花園裝修的奢華程度以及佔地面積,她的這位救命恩人應該是不差錢了,那要怎麼要報恩呢?
嗯,幫他殺一個人?好像太少了點。
嗯,那就幫他殺一百個人吧!
就在姜嫿爲自己想出的報恩方法點讚的時候,腦子裡卻突然莫名的涌入了許多奇怪的東西。
大段大段的記憶像是潮水般涌入她的腦袋裡,像是在講述着另外一個人的人生:姜嫿,蘇州人士,半年前與微服私訪的皇帝陛下偶遇後被接入宮中,被封爲姜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其父也被封爲蘇州州同,一時風頭無兩,只可惜半個月前因爲開罪了皇帝陛下而被貶爲美人,因受寵時過於張揚,失寵後被各方勢力打壓,比如剛纔的那位江嬪。
就在姜嫿對這段記憶表示完全無解之時,一名宮女卻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小主,您沒事吧?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扶眠也不活了!”自稱扶眠的宮女右臉高高腫起,顯然剛纔被人掌摑過,此刻見到她,卻像是看到了生命力的希望一般。
“哭什麼哭?”看到那名小宮女的時候,姜嫿的腦子裡自動飄出了三個字:自己人,要是換在平常,她很有可能一掌拍暈對方圖個清靜,可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太過詭異,她覺得有必要弄弄清楚。
“小主我們快走吧,這裡……”扶眠趕忙擦了擦眼淚,也顧不上主僕尊卑,牽着姜嫿的手就往回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之後,扶眠終於在一扇十分破舊的門前停了下來。
面前這扇破敗的宮門跟方纔那花園中的雕欄畫壁完全像是兩個世界,斑駁的紅漆因爲常年無人休憩而翹裂開來,清風拂過,宮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而於這扇門格格不入的,確實上方懸掛着的一塊牌匾,上書“挽花殿”三字,龍飛鳳舞的金漆本該明媚耀眼,卻似乎因爲被掛在了不該掛的地方上而顯得明珠蒙塵。
姜嫿站在殿下,腦海中的記憶翻滾的更加洶涌,以至於她的手也跟着有些微微發顫起來。
“鏡子”,她站在牌匾之下,沉默良久終於說了兩個字。
扶眠本來想扶着她先進殿再說,剛想開口,卻在看到自家主子的眼神之時,將所有的話又咽回了喉嚨。
那雙往日裡總是嬌媚似水的眸子裡,此刻卻滿是罌粟花般的澀毒,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過往,瞬也不瞬的望着那金漆牌匾。
主子可是想起了曾經與皇上的恩愛過往心裡難受?
想到這,扶眠也跟着紅了眼眶,頭一低,趕忙衝進殿中,捧了一塊銅鏡出來。
姜嫿慢慢的將銅鏡舉起,鏡子裡映出了一張妖嬈臉龐,眉眼間皆是嫵媚之姿,明明是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龐,姜嫿卻知道,這不是她。
看着這張跟自己一模一樣,卻沒有半分殺氣的臉蛋,姜嫿的心情無比微妙。
她愣愣的低下頭,看向自己那雙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細細看去,掌間肌膚細嫩如霧,沒有一絲瑕疵。
四歲那年初次拿劍誤傷到自己的傷痕,沒有。
五歲學蠱時被毒物咬傷的毒疤,也沒有。
甚至就連那跟隨了她二十餘載的真氣內力,都沒有。
一時間,姜嫿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起來。
她滿心歡喜,以爲自己大難不死,必定可找那人報此血海深仇,卻沒想到,一朝夢醒,已是另外一番人生。
正想着,不遠處就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之聲,細細聽去,似有十男四女,還有一名不男不女。
與此同時而來的,還有一抹尖銳刺耳的聲音。
“皇后娘娘駕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