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三分之二的時間將試卷答好,又仔細地對看了一遍,確認不會再修改答案,後把筆蓋上,隔在了一邊。
然後把頭趴在桌子上,輕輕閉起了眼睛。
窗外是陰霾的天氣,一點看不出來秋高氣爽的模樣,烏雲陰沉,光線被壓的極低,輕輕將眼睛張開了一條縫,躲在臂彎裡,看着外面。天空看起來似乎觸手可及的模樣,只是雲朵太沉,讓人不敢伸手。教室的燈光全部被打開,寂靜的能夠聽到針掉在地上,空氣裡只剩下了翻看試卷沙沙的聲音,偶爾有風透過窗隙吹起來,煽動試卷,帶來一點潮溼,拂在臉上,讓人異常的迷茫。
漸漸地雨開始下了起來,豆大的雨珠打在窗外上,彷彿是一滴滴淚水凝聚,讓人不由的心慌起來。
手裡拽着試卷的一角,劃過一個褶皺,視線是昏暗的,眼神卻又是清明的。有些說不清心裡的滋味,涼颼颼的,空蕩蕩的,好像什麼也不存在了一樣。
最後乾脆全然閉起了眼睛,想把思維都給沉入黑暗。
卻聽到教室門被叩響的聲音,手指敲擊,留下一片震響。
清冽的男聲響起,“打擾一下,我想找一個人。”
學生門都下意識地回頭張望,探着好奇的腦袋。
來人被門的影子遮住了大半個身體,但依稀看的出身材修長,臉上的皮膚白潤,嘴角若有似無地勾勒起了一個笑容,在燈光下顯得異常的柔和俊美。
學生門馬上在心底傳出了異常的響動,這是上官宇飛老師。
沈可可也停下了筆,眼睛閃動着光芒。實在沒有想到上官宇飛這時候會來這裡,已經幾天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了。她下意識地擡頭向官若盈的方向看前,卻看到那個人根本連頭都沒有擡一下,只是把頭彎在臂彎裡,只留得一襲米色長髮散散落落在桌面,燈光打在她的頭上,柔和的鋪了一層光色,安寧的彷彿睡着了一般。
監考的老師,是個女老師。正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顯然在思考是不是該伸出手握個手還是怎麼做,臉頰漲的通紅。
如果說官若盈是學生門之極心儀的對象,那麼上官宇飛可謂是兩邊通吃,老師,學生,皆爲他的風采儒雅所打動。
這個男子,有着俊美的外表,臉上總是掛着疏離的笑意,處事溫和又讓人不能靠近,然而這樣卻更加增添了他的吸引力。
“恩恩,齊老師要找什麼人嗎?”女老師搓着手,聲音有些激動,“不過,現在還在考試。”
上官宇飛聽出了她聲音裡的一絲困擾,只是笑笑,眼眸卻張望到了另一處。
“沒關係,那個人的試卷已經答完了,我想她可以提前交了。”溫潤的聲音想起,帶起學生門的一片響動。
有人已經做完試卷了嗎?不可能吧?這次的試卷可是很難的。
“哦?是誰?”女老師驚訝地問道。
上官宇飛的身體又向前進了一步,將整個人都沐浴在了燈光下,此時看過來,才能看得到,原來他的頭髮上有着零碎的小水滴,慢慢淌過,
滑過潤澤的嘴脣,更舔了一抹性感。
“官若盈,不打算出來麼?我是真的有事找你。”上官宇飛的聲音帶着笑意,眼睛微彎,閃動着莫名的光華。
在一片或好奇或驚訝或羨慕的目光下,官若盈站起了身,臉上沉默,毫無表情,她安靜地收拾好桌面,然後輕輕地走了過去,鞋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很靜,但是卻牽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把試卷交給老師,平靜地好像什麼也沒發生,然後踏步出去,讓身體埋進了雨中。
身後,上官宇飛對老師抱以一笑,拿着雨傘,追了過去。
“你就從來不知道愛惜自己嗎?”上官宇飛拿着雨傘遮住了漫天的大雨,
“你剛纔也沒有用。”她聲音清冷的回答,目光一直停留在遠處迷茫的邊際。
上官宇飛笑笑,看了看手裡的雨傘,確實,這把雨傘只是爲她準備的。下雨的時候,他不習慣出門,也喜歡淋雨,但是從來不會感冒,然而官若盈不會,她有着和自己一樣的興趣,所以,雨傘總是爲她準備的。
“不要任性。”他笑着,聲音帶了一點嚴厲,然後將雨傘推在了她的身上,而自己幾乎淋溼的半個臂膀。
兩個人挨的很近,能感受到對方冰涼的體溫。
“你找我的時間總是出乎意料。”伸出手接下一片雨水,雨水濺在手心,四分五裂,分裂成了透明的花瓣。
“出乎意料?我倒不覺得,一直以來,三分之二的時間,你總是恰到好處。”他的聲音帶着笑意,眼神似雨霧一般縹緲。
官若盈停住了腳步,掌心已經沒有了什麼溫度,她筆直的眼睛望向了他,映出了上官宇飛臉上微微不自然的白。
“什麼事情?”輕啓脣瓣,帶着一絲縹緲的霧氣。
上官宇飛也停下了腳步,雨越來越大,他光潔的臉龐似乎快要模糊一樣,只有那雙清澈的黑眸,如玉一般,帶着氤氳的霧靄,抽絲般的光芒,望向了她。
“做我女朋友吧。”
他開口,聲音清淡卻又堅定,飄散在雨中,彷彿只是一句輕嘆,連嘴脣也沒有看清如何蠕動,話語卻已經飄了出來。
官若盈怔在那裡,怔怔地看着他,本來無色的嘴脣漸漸失去了溫度,手指下意識的捏起來,掌心卻是一片冰涼。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的眼神裡帶着一種期盼和一種幽深的波瀾,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平常的事情。
她不開口,眼神低垂。他竟然要重新追她?
他突然用手指擡起了她的臉龐,讓她所有的視線都牢牢地鎖定在自己身上,眼睛裡閃着一種瘋狂,近乎妖嬈地看着她,“我等不了,官若盈,三年了,三年前,你說過不懂愛,所以我離開。那時候,可能我真不懂吧,我給你時間,現在我回來了,我卻還對你念念不忘,怎麼辦?我阻止不了自己,我本來打算再給你一點時間,可是,你知道的,我心慌了,那個男孩是誰?”
“是你自己離開的。”她淡淡的開口,眼神望去了別處。
上官宇飛垂下了手,自嘲般的笑笑,“真是無情啊,自己離開的。”
她覺得再也不能在這裡待了下去,心口微疼,被他眼裡的傷感所染上,讓人驚慌。
三年前的那個男孩,曾經直望着她的眼眸,他問她,你愛誰?
那時候她只是沉默,她告訴不了他,因爲連他也知道,其實沒有所謂愛與不愛,只是還是有一點期盼,所以纔會在上飛機的那一刻問出了口。
“如果,有一天我回來了,就代表我愛上了你。能不能不要拒絕?”他這樣對自己說過。
只是記憶太遙遠了,光華閃動,歲月流逝,她將他封閉在了一個角落。曾經微微的心悸,少年霧一般的心事,也一起塵封在了破碎的玻璃瓶。
其實,她沒有告訴他,“如果有一天”是個多麼漫長的時間,他給了自己時間,卻沒有給自己能夠明白愛的東西,等待是一種漫長,極其漫長,她有沒有說過,真的很討厭一種等待?
討厭站在原地,如果每一個人都把自己放在了原地,然後告訴你,乖乖地呆在那裡,一定不要動,不要說話,不要去理會陌生人,你只要乖乖地呆在那裡就好了,什麼也不用做。你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等待,等待別人的歸來,而你什麼也不知曉。
官若盈不再說話,跨出了遮雨的傘下,將自己埋滾於雨水之中。
上官宇飛捏着慘白的骨指,淒涼地笑笑,最終還是不甘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官若盈現在和夏沙培在一起,官若盈,你沒路了。”
帶着一點殘忍,帶着一點孩子氣的報復,他用冰冷的聲音詮釋着。
恍惚間,感覺到她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繼而步子又更加大了起來,然後消失在雨中。
雨水依舊迷濛,天空彷彿在無止境的哭泣,沒有止境地哭泣,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溫度,在飄逝的夢境裡,猶如一場自導自演的悲劇,每個人都會轉身,卻忘記了如何微笑。
夏沙培出了車禍了,據說是在官若盈居住的附近,據說她最後一個電話撥通的是官若盈的電話號碼。
於是,順理成章的,官若盈被判上了一種酷刑。
學校裡也聽說了,聽說官若盈一直在和夏沙培秘密交往,他們已經在一起半年了,如果不是官若盈的出現,一定會是很幸福的一對的。
譁然間,官若盈從一派溫文爾雅的完美主義者跌落成了負心漢,學校裡議論紛紛,都在討論着,官若盈如何見異思遷,更有甚者,將官若盈比喻成了狐狸精。
誰都能看得出,她的身邊圍繞着那麼多個男生,除了官若盈,連上官宇飛,還有安老師也總是去找她。
流言蜚語,不禁而走,轟轟烈烈的傳遍了整個學校,有人對夏沙培報以同情心,有人對話語持着觀望態度,而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消息,卻到底不會有多少人追究的。
食堂裡,一向是討論如火中天的地方。
幾個男生女人圍在一起,話匣子一打開,就是滔滔不絕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