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這個帶着中原口音的烏干達難民“啪”地一聲栽倒在地。
他嘴裡說的菜刀是誰?沒人知道。院外,只有呼嘯的山風和死寂的黑暗。
幾個外地農民樣的人物夜襲野狼大隊農場的故事似乎天方夜譚,卻又真真切切地發生過,成爲野狼大隊歷史上經久不衰的笑談。
人們之所以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並不是讚歎小黑的腿法在那個夜晚如何神出鬼沒威震敵膽,一個特種兵對付幾個一點不“專業”的農民沒啥了不起。可笑的是農場那幾個鳥人,居然被幾個農民打得滿地找牙。打不過也就算了,還偏偏說自己是特種兵,捱了一頓飽揍。
後來野狼大隊的老兵跟新兵開玩笑時就說,你出去要是被村裡的農民打,打不過千萬別說自己是當兵的,更不能說是特種兵,不然你會被打得很慘連你媽都不認識。
新兵會很幼稚地問,那我說自己是啥人?
老兵說,你說你是農民,然後跟他攀老鄉,那樣就不會捱打了。
有沒有新兵這樣試過,不得而知。不過因爲這個笑話,農場那幾個鳥人在野狼大隊歷代牲口的演說中,從此遺臭萬年。
那個夜晚,烏干達難民嘴裡喊的那個叫菜刀的人並沒有出現。也許根本就沒有這個叫菜刀的人。小黑帶着幾個鳥人在進入農場的各處設下了侯二寶的九連環,如果來的人不多,少數毛賊是很難攻進農場的。
第二天一早,小黑和大隊趕來的保衛股長帶着警察將一口咬定只是來挖金子的烏干達等人送往派出所的時候,幾個鳥人卻在那間豬圈裡傻坐着發呆。
他們就這樣呆坐了一上午,誰也沒理誰。
後來,侯二寶拿着一根繩子出門,走到頭晚吊過小黑的那棵樹下,將繩子搭在樹上,然後默默地結起繩套來。
褚墨朝門外看了一眼,回頭對目光空洞的幾人說:“瘦猴是不是瘋了,他還想做繩套去害領導呢?”
常志鋒和褚墨相繼走到門邊,向外看了一眼,沒說話,又回到牀上坐着。
龍小銘對門外喊:“瘦猴,王八蛋,你害領導還沒害夠啊?你還是人嗎?”
侯二寶沒說話,神情專注地自顧忙着。
龍小銘回頭對常志鋒和褚墨說:“瘦猴走火入魔了,都怪你們給他煽的陰風鬼火。”
褚墨遲鈍地望着龍小銘,好半天才說:“咋怪上我們了?”
龍小銘說:“要不是你們給他出的主意,瘦猴能這樣嗎?”
褚墨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龍小銘高聲喊道:“快看瘦猴,他把自己吊起來了!”
幾人擠到門口,看到侯二寶果然把自己吊在了空中。
褚墨說:“不會吧,他這是要幹什麼?”
常志鋒說:“他這是想不開,準備自殺。”
龍小銘說:“不是準備,是已經自殺了。”
常志鋒說:“都愣着幹啥?快救人啊!”
幾個鳥人趕緊衝出去,托住他的身體。
侯二寶一邊掙扎,一邊大喊:“你們別管我,都滾蛋,全都滾蛋!”
褚墨眼含淚花,對侯二寶說:“兄弟,你這是幹啥,有什麼想不開的,你非要這樣,是我們對不住你,上頭要是怪罪下來,有我幫你頂着,再說,即使上吊也是我先去,你怎麼沉不住氣?”
侯二寶奮力掙扎,大罵着鳥語,幾個鳥人顧不上那麼多,費了半天勁,始終解不開那繩頭,最後只好用鋼絲鉗絞斷繩子,將侯二寶擡回了宿舍。
等侯二寶在牀上躺下後,常志鋒對他說:“用得着上吊嗎?萬一掛了,值得嗎?咱好歹也吃了幾天部隊的白饃饃,覺悟一定要不斷提高,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