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歸來

韓伯平大人正端坐在黑色的太師椅上,一綹黑鬚飄灑胸前,雙目炯炯,不怒而威……如果仔細看,他和韓楓還真有幾分相似。

母親在韓楓的面前以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向後面指了指,眼睛眨了眨。韓楓知道母親的意思……要好好地應付父親。

韓楓馬上變成了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小聲叫了一聲:父親。

“唔,回來了。”

話很簡單,但韓楓能聽得出包含在裡面的情意。

“此去青城學武,青城武院已經把你的情況都向爲父介紹了,還算可以,不過問題還是有的。做什麼事情都要事先考慮清楚……”

韓楓感激的有些涕零,這麼多年,除了小時候自己看到一條蛇,沒有逃跑,救了姐姐。父親誇過自己勇敢外,這還是第一次誇自己。看來一定要寫入自己的歷史……

但是隨後的打擊又讓他的高興勁拋向了九霄雲外……韓大人捋着鬍鬚開始列舉韓楓身上一系列的毛病,什麼貪玩、沒上進心、做事考慮欠周到等等,讓他覺得自己還真是一無是處。幾乎想買一塊豆腐去撞死得了。

“好了,好了,楓兒剛回來,就不要說他了,我看楓兒還是挺好的……”

母親過來打圓場。

“都是你慣的,想當年我想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是統帥千人的總兵了。想當年……戰場……”

韓伯平大人又開始講他當年在戰場上的英雄事蹟。

母親截口,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總是忘不了你那些老黃曆,楓兒剛回來,就讓他喘口氣吧!對了,楓兒你還沒有吃飯吧?

韓楓連忙把頭搖得賽過撥浪鼓,我最想吃媽做的炸醬麪了!

“好,好,媽這就給你去做,韓夫人有些寵溺的笑了起來。她拉着韓楓向外走去,後者向父親做出一個無辜的眼神,逃也似的跟着母親走了。不過剛出門口,母子倆卻忍不住相視而笑。

對於頭髮的變化,韓楓當然向母親進行了說明,不過爲了免去母親的擔心,他把過程的驚險淡化了不少。對於自己的一些經歷也是能隱瞞就加以隱瞞,以免去親人的擔心……

……

星輝,透過窗櫺撒進屋子裡來。韓楓盤腿坐在牀上,運功十二週天,元力如潮水一般向丹田涌進來,連漫天的星輝都有所變形。如果有人發現這一現象一定會驚訝地合不攏嘴。好在爲了避免引起人們的驚奇,韓楓做好了準備。這裡是整個王府的後花園,平常很少人來。韓楓喜歡清靜把這裡當做了他的書房。此刻夜深人靜,人們應該都已經進入夢鄉了。當元力在體內膨脹道鼓鼓的感覺後,韓楓張口一吐,頭頂的元氣像一朵金色的花朵盛開在屋頂,有如有形的實體。在房頂上久久不散……

感受着紫府丹田血脈中流淌着的充盈的金色元力,韓楓滿意地點點頭,自從那日吸收了老黿的元珠之後,他感覺自己對於靈力的吸收又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靈力是元力的精髓,無數的元力可以讓人成爲高手,但是靈力卻可以讓人在修行上不斷上升。洗滌人的骨肉經脈,讓人對天地元力的感悟掌握達到一個新的境界,提升人的精神力。金色的元力化爲一道流光射進韓楓的嘴中,他徐徐收功……

功行完畢,伸手採來一把銀色的星輝,他從來沒有絕對夜色有如此之美。靜謐中帶着一絲淡淡的甜蜜,原來這就是家的感覺。肚子裡飽飽的,嘴裡還殘留着母親炸醬麪的味道……

韓楓開始思考一些問題,在吃飯的時候,看到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不知父母讓自己回來做什麼呢?他並不急着問,相信母親總會對自己說的。還有那東方小心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這個聰慧的女人,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瞞不過她的眼睛,想到她小心肝就有些發顫……

現在既然回到京城,不能總是遊手好閒,做些什麼呢?這許多日子的歷練讓他成熟了不少。想了半天一時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不知不覺星光已經暗淡下來……

……

一夜無話,韓楓從來沒有睡得這麼香甜過。中午,和煦的陽光照進窗戶,他還覺得沒有睡夠,一直到韓嫣來叫,他才懶懶地跟着來到前廳。幾碟小菜,一碗稀粥韓楓卻吃得無比的香甜……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他此刻的感受——爽。

……

燕喃湖。

此處風光無限,乃是五雲城的一顆明珠。雖然已是十月底,初冬就要來臨,但此處是玄黃王朝的江南之所在,加上天碭山把北方來的寒冷都擋在了山外,五雲城就臥在天碭山伸出的懷抱中,天氣暖和依舊,綠柳仍是有如碧玉,秋菊開的正豔。絲絲的水藻在湖水中有如玉帶……

韓楓整整在這裡流連了兩天,幾乎踏遍了每寸土地,賞玩過每一塊奇石……

怡紅院。

鶯鶯燕燕紛紛,一個氣質獨特的少年,正在清月姑娘的房裡攬杯獨斟,大珠小珠落玉盤有如瑞雪飄揚。古箏清越讓人蕩氣迴腸……起轉承閤中,樂聲傳出的是淡淡的幽怨。但韓楓卻聽不出,他已經醉了。不知是女兒紅的清釀還是清月的點絳含羞……一頭亮麗烏黑的流瀑遮住半邊的流盼嫵媚,但是遮不住清月姑娘不時飄向那少年的美目流盼。

“鏗”的一聲,曲終人散,一聲幽幽的輕嘆響起,韓少爺又醉了……

……

……

初冬。

五雲城卻不冷,韓楓回來多日,舊地重遊,走過了這座都城的大街小巷,看遍了所有的新景舊景,逛遍了所有的酒樓書肆……

這日他卻不能出去,因爲韓伯平大人正在花廳內等着他,當然還有他的母親。韓楓還是低着頭,有如乖孩子一般聆聽父母大人的教誨。

“你這回來不少日子了,到處玩的怎麼樣了?”

韓大人面沉似水,看得出心中的不爽。韓楓心中一驚,看來這些日子裡的行蹤都在父親大人的掌握之中。他小心地選擇着詞句,生怕不小心捋了虎鬚……

“孩兒此次去青城,無日不回憶家鄉的山山水水,今日思鄉之情得償,不勝歡喜……”

韓伯平大人並沒有因爲韓楓的煽情之語感動,而是從鼻子中哼了一聲。道,仗着有三分文墨,就賣弄風雅……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哪想到事情還沒有完。韓大人忽然道,不知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難道總是這般遊手好閒不成?韓楓把眼睛瞟向母親,不知父親大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哦,你父親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想過做些什麼事情?”

老夫人臉上掛着和藹的笑容,看着韓楓的反應。

韓大人截住了夫人的話,多年軍旅生活養成了雷厲風行的性格。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情都不喜歡來來去去地繞圈子。

直說吧,是準備今年的開科取士,還是進書院學習,我已經和書院教習周翰林說好了,他答應可以額外擴招一個。書院是指當今玄黃王朝的終南書院。由當今玄黃王朝的翰林院院士組成,專門爲玄黃王朝培訓人才。人們視其爲玄黃王朝朝臣培訓機構,是爲國掄才的象牙塔。人們爲進入這個地方經常擠破腦袋,送禮等更是家常便飯。傳言入學門檻黑市上已經達到了數萬白銀,且價格還是有升無降。開科取士,自是玄黃王朝的青雲之路,可以成爲朝堂柱石,國之棟樑……

這已經是韓伯平大人的退一步的想法了,依他的想法,韓家的弟子本應是馳騁疆場,爲國殺敵的大英雄大豪傑。只是他自認爲自家這三兒子不是這塊料,自從回來後,韓楓所有的煞氣都隱藏了去,沒有任何會武功的樣子,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只是比別人多了些儒雅和清秀的氣質。幾次相試,他都試不出這兒子的深淺,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恐怕這個兒子就是會些武功也是三腳貓的功夫。青城武院來人說的話中也許有水分所在。在他眼中這兒子沒有什麼大將軍的氣魄。歪才倒是有一點,肚子中有些不中用的墨水。所以,他才採用了這個折中的辦法,想要韓楓走上文臣這一條道路。

韓楓心中暗道原來在這裡等着我。心中卻轉了無數個圈子,想着用什麼樣的話來回絕。自從回來後他一直在等着老爸的這一問嗎,只是還是有些意外。

“楓兒在家讀書很好,不需要進什麼書院,再說這不是楓兒的志向之所在……”

韓大人惱起來,繞了半天就是不去?一拍桌子,面前案上的茶杯跳了起來……

韓楓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母親,現在只有依靠母親來度過這一關了。老夫人也終於開了口。不過卻並沒有站在他的旁邊。

“你這孩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戶部侍郎劉大人花了五萬白銀,爲他的侄子說情,周翰林都沒有答應。按察使司徒大人花了六萬兩,給他外甥……”

一番話語下來,韓楓終於知道了父親爲什麼生這麼大氣,原來是這個名額如此來之不易。他可以想得出一生如鋼鐵般堅硬的父親如何腆着僵硬的臉去求人。心中不安之意漸生……

“難道你這孩子已經有了什麼想法不成?”老夫人的一句話讓他如同一個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生稻草。

“是,楓兒已經有主意了,我這次也要幹一番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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