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日月看到她痛苦的樣,知道她的確是爲前塵往事而傷心,於是便去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面前,安慰她說:“喝點水再說吧。”
“謝謝。”沈若怡竟然對展日月投去了一絲感激的目光。她說:“接下來的事情真的更加荒謬。林含風真不是個東西,他竟然人也要,錢也要,竟然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來。我被他折磨了很久,沒有辦法,只好假意對他說,不如跟他一起去美國,他答應了我,同時也對我放鬆了警惕。我就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殺了他,把他的屍體埋在當時我們所住的那座房子的竈臺裡面,沒有人會注意到這種情況。別人問起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林含風已經去美國了,因爲當時林含風跟很多人說過,他要去美國,所以所有的人都信以爲真。”
說到這裡,她不禁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顯然她對於自己當初殺人的那件事情,也記憶猶新,這件事情在她的心裡上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接下來呢?接下來你又做了什麼?你的生活裡面明明已經沒有了凌一楠這個人,爲什麼你現在又忽然出現?要幫他報仇呢?”
“接下來我用剩下的幾百萬在香港過日子,去各地旅遊,日子過得很好,我每天都肆無忌憚的揮霍着,我以消費來刺激自己受傷的靈魂。本來我以爲這麼傷痛,很快很快就被撫平,事實上卻根本就不是這樣。前段時間,我忽然從報紙上看到凌一楠死去的消息。”
“那你應該很高興纔是,爲什麼又會出現幫凌一楠報仇呢?你不是很恨他拋棄了你嗎?”展日月有些不解的問道。
“感情這回事情,怎麼說得清楚?不錯,我一方面的確是恨他拋棄了我,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對他念念不忘。這麼多年來我找了很多男人,可沒有一個比得上凌一楠好,在我心裡,真心喜歡的人只有凌一楠一個。我聽說他死了之後,我心中也的確是閃過一剎那的快意,可是更多的卻是無休無止的痛苦。這麼多年來,我就只愛過這麼一個男人,爲什麼他就輕而易舉的離開了我?如果是他活着的話,我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可是現在他已經死了,我們永遠不可能再見了,我們是兩個世界裡的人。所以我就想到了爲他報仇。”
說到這裡之後,她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的表情。
展日月彷彿沒有看見,他按了按菸頭,繼續問道:“接下來呢?接下來你選擇怎麼做?”
“接下來我便去查清楚了事情的經過。我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到底是誰害死了他,結果到最後竟然被我給查到了,竟然是蘇小窗害死了他。如果不是蘇小窗非要做那麼多事情,非要調查一楠的話,一楠說不定就不會死,我對蘇小窗恨之入骨,只恨不得扒她皮,拆她骨,那種痛,不單是折磨被恨的人,更多折磨的還是自己。我時常覺得就像有一百隻、上千只螞蟻在啃噬自己一樣,那種痛苦一般人是體會不到的,還是卻在我身上真實的發生了。我知道,我很清楚的知道,我要做什麼,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接近蘇小窗。”
“於是你成功了。”展日月淡淡的說,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一
絲的感情。
“不錯,接着我成功了。我故意假裝自己,有一天我看準了蘇小窗的車在前面開,我就故意衝了出去,讓蘇小窗誤以爲是她的車撞倒了我,實際上她的車只是蹭到了我而已,至於我的胳膊,是早就弄傷了。我假裝她弄傷了我的胳膊,按照正常人的心理,撞傷了人都會很愧疚,蘇小窗也不例外,於是她就送我去醫院。在醫院裡我故意離開,所做的就是爲了引起她的注意,因爲你撞傷一個人,那個人非但不要讓你負責任,反而還急匆匆的走了,好象有什麼重要的事一樣,讓一般人看了,的確是讓人覺得很奇怪的事情。我相信當時蘇小窗也一定覺得很奇怪,只要能夠吸引到她的注意,那麼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接下來呢?接下來你就故意去我們報社,對不對?”
“不錯,我故意去到你們報社,說要讓你們幫我登報,找我男朋友。其實我心裡很清楚,知道一楠早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故意這麼做,是想引起蘇小窗的注意。我當時故意拿出一疊紙錢來,故意說一楠告訴我,這疊紙錢也是可以在香港用的,我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引起蘇小窗的注意,同時讓蘇小窗來注意我。我知道蘇小窗竟然能夠查出一楠貪贓枉法的證據,那麼這個人一定不簡單,如果我稍微一不注意,一不小心的話,就會被她發現破綻和馬腳,所以我才做了這麼多事。甚至爲了討好她,靠近她的身邊,我還不惜特意去學了陝西話,特意去學做了陝西菜,我所做的這麼多,無非就是不想引起她的懷疑而已。”
“你果真如願以償,成功接近到蘇小窗。她非但沒有懷疑你,簡直把你當成她最好的姐妹,甚至不惜爲了你,跟她媽媽吵架和反目,對不對?”
“這一切能怪我嗎?這隻說明蘇小窗那個女人蠢,我還怕她會因爲一楠的事對我耿耿於懷。結果等到見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她一直以來都對一楠有感情,縱然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也是把一楠當成最好的朋友。她不但不會因爲一楠的事情記恨於我,反而會因此而格外的照顧我,她把對一楠的愧疚之情全都補償到我身上。越是如此,我就越發覺得她這個人可恥可恨,她害死了一楠,結果竟然做出這麼多事情來,她以爲可以補償得了嗎?做夢都別想。接下來我便在考慮要怎麼對付她,果然被我想到了。”
“你想到的辦法就是植入記憶?”展日月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錯,就是植入記憶,我既然跟我師父學了植入記憶,爲什麼我不如法炮製,這麼做呢?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也有想過,一刀殺死蘇小窗,結束她的性命,可是我覺得那樣實在是太便宜她了。而且蘇小窗她憑什麼那麼有錢,而我卻落得孤零零的一個人,這幾年把錢花光了,錢也沒有,男人也沒有。爲什麼她那麼幸運,而我卻這麼可憐?我不甘心,我一點都不甘心,所以我就千方百計的去對付她,我絕對不能夠一刀殺了她,結束她的性命,那樣對她而言,太輕鬆了,於是我就想別的辦法來折磨她。我知道她一直對她丈夫失蹤的事情耿耿於懷,她把她的心事告訴我後,我就想到了對付她的
辦法。於是第一次我就在車裡面給她植入了記憶,她被植入記憶之後,果然心神恍惚,她看到了一把刀,又看到了展少柏的胸口出血,她一直爲此而感到心神不安。她不知道那件事是不是她做的,於是我就順理成章的帶她去找了黃漢文醫生,在帶她去找黃漢文醫生之前,我又重新的給她植入了一些記憶,讓她看到的確是她自己活生生的把展少柏給捅死了。由於她看到血,讓她看到她殺死展少柏時,展少柏的模樣,我知道她一旦知道這些,就一定會痛不欲生。事實上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知道這一切之後,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病態的癲狂。那時候我真的太開心了,我覺得那簡直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日子。”
“你瘋了。”展日月望着她,緩緩的吐出了一口菸圈說道。
“也許你覺得我是瘋了。可是你知道,當你揹負着仇恨而活的時候,那究竟有多麼痛苦嗎?其實我並不是真的瘋了,我只不過是想幫我心愛的男人討一個公道而已,難道我有做錯嗎?我從來不覺得我做錯了。”
展日月凝視着她,一句話都不說。
“接下來呢?”
“接下來?接下來就應該怪你,如果不是你來壞事的話,說不定蘇小窗後來已經發瘋了。是你去勸說她,還帶着她去沙巴查真相,我時時刻刻的關注着你們的一舉一動,唯恐你們查出事實的真相。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們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你們去沙巴一無所獲,但是隨即卻已經打聽到李小強的下落。我也偷偷的跟你們去了沙巴,接下來你們就打聽到李小強原來回了澳門,我見到你們窮追不捨,還要繼續去澳門,無可奈何之下,我也只好跟着你們一起去了。我很害怕,害怕被你們查到證據,如果你們查到證據的話,說不定會懷疑我,也會懷疑催眠師給你催眠的事情其實是假的。我真的還害怕,我怕當你知道催眠術是假的,你也許會懷疑我。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就失去你的信任,因爲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展日月忽然輕輕的笑了笑,他笑嘻嘻的說:“我知道你心裡的計劃是什麼,就是你想從小窗的手裡騙一筆錢,對嗎?”
“不錯。你的確是很聰明,跟你合作我也會能夠更愉快些,我當時的確是有了這麼一個想法,憑什麼我這麼容易讓她死?憑什麼她可以有錢,而我卻這麼窮?那時候我就想了一個辦法,想從她手裡得到一大筆錢,然後到時候把她折磨得發瘋,或者直接把她給殺了,自己拿着這筆錢遠走高飛。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就很害怕她以後不再信任我。於是在你們趕往澳門的時候,我已經定比你們更早的班機趕到了澳門,到達澳門之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當然是要殺死李小強,於是我便立刻馬不停蹄的去麻油街打聽到他的下落。我特意從黑市買的一支槍,想一槍解決了李小強,誰知道他福大命大,在他給奶奶下葬的時候,我想殺他,竟然沒有打殺成功。我也是第一次拿槍,難免手有些顫抖不穩,要想殺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瞄準的。接下來我就想繼續找機會殺他,便跟他偷偷的回到了麻油街,在一處暗巷裡躲了起來,誰知道這時候你們就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