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壓城城欲摧,青獅的大軍在行進了二十一日後終於抵達漠北王庭之下,這座漠北最大的遊牧部落在歷經百年後終於首次面臨着十萬來敵的進攻。
其格牙和巴魯日站在王庭的城牆之上,兩人的神情不再輕鬆,即使開始心中有着必勝的把握,但當看到十幾萬大軍兵臨城下時也難免心底一慌。
不過青獅的大軍並沒有急着進攻,而是退去在距離十餘里外的地方安扎起大營,似乎之前的壓城像是威懾一般。
之後的數日內,巴魯日全天不間斷的派人注視着青獅軍的一舉一動,但來報的人全都告訴他青獅的軍人每天都在訓練或是玩樂,根本沒有進攻的意圖。這一下巴魯日和其格牙二人都懵圈了,他們完全不清楚對方再作何打算,這也讓他們這幾日幾乎沒有睡好一個晚上的覺。
城牆上,二人沉默地看着遠方的青獅大營,他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對方不應該如此遲遲沒有動靜,拖下去對他們來說並不有利。可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讓他們十分顧慮,總覺得對方在謀劃着什麼。
“穆勒沁呢?”其格牙突然對着一邊的巴魯日說道,他注意到穆勒沁至今尚未現身,青獅大軍內只有蘇赫巴魯在統率。作爲這場戰爭的主角,按理說不該如此。
巴魯日也得到提醒,他也想明白這的確太過蹊蹺,這讓他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但也沒說話,似乎在順着這條消息往下思索着什麼,很快只見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這讓其格牙不禁有些疑惑和驚慌。
“怎麼了?”其格牙問道。
巴魯日搖了搖頭看向其格牙說道:“我突然想到,我們最近只注意到青獅這一部人,但別忘了在我們北邊,還有卓戈和無數北征軍,可他也已經很久沒了消息。”
“你是說他可能已經投靠青獅了?但這本來就在我們的預料之內,遠征軍雖然多但不可能全都撤退,不然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容易的反了雅扎錯,你是知道的怎麼還這麼愁眉苦臉?”
“可穆勒沁和卓戈在這個時間點裡一同沒了消息,是不是太過蹊蹺了?”
“可汗你是覺得他們是在密謀什麼?”其格牙聽出了巴魯日的意思。
“或者他們正在一同做着什麼!”巴魯日斬釘截鐵,直接將外面的手下喊來。
“派人去探!”
巴魯日一聲令下,一時間數十名探子從王庭內傾巢而出朝四方奔去,而這一舉一動也被附近的青獅探子盡數看到,等上報蘇赫巴魯後,蘇赫巴魯並沒有太過在意而是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示意沒有關係。
在遙遠的北方,此時的穆勒沁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極北之地,北到能看見那坐直插雲端的聖山。龍脊山脈在遠方像是神蹟一般將天地一分爲二,綿延不斷數千裡,而據說那做聖山的背後,是無數條巨龍棲息的領地。
“真是值得用盡一生去翻躍的大山啊。”穆勒沁身旁的人順着穆勒沁的眼神也看見了那做萬米左右的高山不禁讚歎道。
“也不知有沒有這個機會。”
數日之前穆勒沁收到一封來信,信上寫着讓他前去北方,還給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理由。於是即使漠北王庭當時距離他不過一日距離,可他還是孤身快馬加鞭朝北方趕去。
隨着一路向北,風雪也開始變大,氣溫也驟然寒冷,季節本是秋日,而在這已經是寒冬的氣候。再經過數日趕路後,他見到了給他來信的人,還是一個老熟人,只是對方原先勇武的臉龐已經隨着年齡的增長有些變了樣,而對方也是有些認不出他,只是從神似中感覺到。
“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初次見面時卓戈一臉震驚地看着此時的穆勒沁,內心激動萬分,他不斷重複着自己的話,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達里奧,他想起了他們之前叱吒草原時的意氣風發。
“像極了,和你阿爸年輕時一樣。”卓戈一臉複雜地看着身前與自己差不多高的穆勒沁,甚至在體型上身強力壯的穆勒沁已經微微超過年老的自己了。
“好久不見卓戈叔叔。”相比較卓戈,穆勒沁的神情淡定了幾分,說實話他與卓戈並沒有過多的交情。
卓戈也看出了穆勒沁內心的牴觸,也收起了自己的神色,恢復自己一軍之將的氣息。
“那我們敘舊的話之後再說,這次我找你的目的你也知道,是爲了救你那哥哥,我想至少目前你也不想他死。”
穆勒沁點點頭默認,卓戈見狀也繼續說下去。
“我實話和你說,僅憑我們這十五萬的軍力,想要在冬天到前攻下王庭,不能說毫無希望,只能說希望渺茫。你在王庭長大,應該也知道王庭的堅固。”
穆勒沁繼續點點頭,他承認卓戈所說,相比漠北其他部落,漠北王庭畢竟是一國之都,是按照最高的抗災害標準建造的,相比其他的木質城區漠北用的是南方人的石牆,城牆厚四米高九米,不管是什麼鐵騎在城牆下都得停下腳步。雖然偶爾也會因爲草場食物不足隨着季節遷徙,但大部分時間都是留守在王庭內。
“所以你得知道不管你的騎兵再怎麼精銳,在高牆之下仍然發揮不了作用。所以你需要一支擅長攻城的部隊。”
“擅長攻城的部隊?”對於卓戈的話,穆勒沁開始疑惑,他不知道在這裡,他上哪裡給他找擅長攻城的部隊。
“跟我來吧。”卓戈嘿嘿一笑,騎上卸下裝甲的戰馬。
“你也把裝備卸了,我們得低調些。”
“究竟要去做什麼?”穆勒沁忍不住詢問道。
“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卓戈駕馬往更北邊走去,穆勒沁也沒辦法,來都來了只好跟着前往,他到底是想看看對方究竟葫蘆裡賣着什麼藥。
“你哥哥看到現在的你,一定會震驚到說不出話。”
卓戈突然的一句話讓正在四處張望的穆勒沁愣住了神,他不知道對方爲何要說這句話,也不知道他想透露什麼。雙方就這麼默不作聲地前進着,只不過卓戈時不時會哼着漠北的小曲,而穆勒沁也聽着這些耳聞能詳的曲子出了神。
年幼的情景像是播放在他的腦海中,一幕幕原先快要模糊的情景,遺忘的人,都開始一一變得清晰,他突然握緊了雙手,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回到王庭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