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南海二十餘載的狂王嬴嘯天在李謹的一劍之下一分爲二,這一切宛如戲劇一般匪夷所思。
狂王死後,院內有接近千人突然從牆圍內殺出,但李謹面不改色直接朝院內走去,好像那千人不存在一般。
沒一會兒只見無數道刀光劍影在他身前一尺停滯而後那些刀劍皆化爲齏粉隨風而散。
但奇怪的是這些人竟然沒有絲毫慌亂,反而伸出拳頭似乎要與李謹以肉相搏。
“嬴嘯天培養的死士,自從他建立了蠱院每天都在研究這些東西,沒救了這些人殺了吧。”宗衍看着這羣面色鐵青面無表情的人不禁嘆了口氣。
嬴嘯天之所以被稱之爲變態,就是因爲他心狠手辣的同時也以折磨人爲樂。
他在這院內建立了上百座被叫作蠱院的小院,每座蠱院內圈禁着幾十上百的小孩,他們在各自院長的安排下訓練廝殺同時被灌入一種死士的思想,直到他們成年後淘汰出最終的勝者。
但這一切在他嬴嘯天口中他把這種行爲叫做優勝劣汰物競天擇,他要創造出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造物。
“他把自己當作創造者,這是要飛昇成神啊。”
李謹也看出了這些死士不同尋常,他們像是沒了三魂六魄一般不要命的朝他衝來,果然如同宗衍所說這些人已經救不回來了。
下定主意後,長虹出鞘位於李謹正上方主劍位,同時在它兩側一道道劍影不停擴張,沒過一息的功夫就有上百把劍影出現在李謹上空。
“安息吧。”
李謹話音一落百把長劍瞬間如同活物般直衝而下,每把劍都朝着各自的目標俯衝而去。
“真的假的。”宗衍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幕,那些死士如同草芥一般被收割,沒片刻功夫就全倒在原地一命嗚呼。
原先還蠢蠢欲動的守衛此時也不敢在向前,自己的主子都死了那也不必在守衛在此於是全都朝四周散去。
李謹之後的路一路暢通無阻,大院內到處時不時響起驚呼,然後數不清的人影在紛紛逃散着途中還時不時糾纏在一起。
“樹倒猢猻散,在這樣一個瘋王的領地裡,沒了瘋王的駕馭自然全都亂成一團,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宗衍看到不遠處一羣人將另外一個人團團圍住,然後直接用雜亂的拳頭將其生生打死。
“這些人可以隨他去反正這裡已經夠亂了,喏!那些人怎麼處理?”宗衍手指向遠方一座昏暗的小院,李謹也順着指引看了過去。
只見一道道瘦小的身影在幾個正常體型的男人帶領下從小院中走出,但令宗衍不解的是這些男人應該得知嬴嘯天已死的消息,可爲什麼還不走呢?
“殺了嬴嘯天已經是我對他們最大的貢獻了,這些孩子他們該有他們自己的路。”李謹並沒有拯救這些被圈養孩子的打算,畢竟他不是什麼救世主,更何況這裡是南海。
“劍仙大人這麼絕情嗎?”宗衍一臉邪笑地盯着李謹似乎想看出他的內心,但李謹頭也不回的就朝前走去。
“我以爲劍仙大人會救苦救難爲世界和平貢獻自己的一份力,沒想到啊嘖嘖。”宗衍像是蒼蠅一般跟在李謹身後嘰嘰喳喳。
“你看看,看看,那些可憐的孩子,從小就被抓到這受盡折磨,這纔多大啊!沒有人管他們,他們可在這九州活不下去,諾大的九州從來沒有弱者的生存之地。”
正當宗衍說的興起突然他就被一跟頭撞倒在地,他揉了揉後腦然後撩起散亂的前額長髮,他看到李謹停了下來,而他剛纔就撞在了李謹背上。
宛若一座山嶽難以撼動,這是宗衍此時心中最好的比喻。
“既然族長您那麼富有愛心,不如您大發慈悲帶他們回你的吸血鬼巢穴吧。”李謹扭過身俯視着倒在地上的宗衍面無表情。
“別別別,您也知道的,要是帶這麼些童丁回去,我怕我都管不住手下的那些,這不是羊入虎穴嗎!”宗衍連連擺手拒絕。
“罷了,你進去找箱子,我去看看。”李謹調轉方向朝遠處的小院走去,此時的小院外人影越來越多,好像其他蠱院的孩童也都聚集了過來。
“收起你的歪心思,我只要那個箱子,其他隨你。”
正當宗衍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正準備朝內院走去時李謹的話嚇了他一個激靈。
“明白明白!實不相瞞我也有我的目的,但您老放心,那箱子我絕對不動!”
李謹沒有回他而是直直朝蠱院走去,他一步踏出下一刻隨着虛影閃過他就出現在蠱院之前。
“看來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啊。”
在李謹瞬間出現的一刻所有的孩童都被嚇得往後退去,唯有十幾個成年男人原地不動像是母雞一般將孩子護到身後。
“看來不需要我做什麼了,說說吧怎麼回事。”
李謹立即明白了過來,他感受到這十幾人身上蘊含着氣,雖然對他來說有些渺小但也都是破境之上的實力。
從表面上看,他們應該是每座蠱院的“教師”或者是嬴嘯天手下的爪牙,而現在嬴嘯天死了他們卻沒有走,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呵呵。”只聽帶頭的男人低下頭苦笑兩聲,其他人也同樣強顏歡笑,但他們眼中卻又是真切的興奮。
“您就是劍仙大人?”有人忍不住提了一嘴但又立馬不再說話了。
“嬴嘯天死了,沒必要在拘謹了,當然你們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也其實沒什麼想聽的興趣。”李謹轉身要走但立馬被帶頭的男人叫住。
“大人!”帶頭的人面頰不停抽動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您可知我們爲這一天籌謀了多久!”看着帶頭男人說不出話來,另外一個人就接下了男人的話,李謹也重新站定認真的聽着。
“我也和他一樣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們設想過很多過程還有結果,甚至最好了最壞的打算!”
“爲了這羣孩子我們棲息在這惡魔手下,爲了取得信任我們手中沾滿了許多無辜人的血,但即使罪惡滔天我們也認了!只要能殺了嬴嘯天即使下地獄我們也不怕!”
“我們每一日都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被嬴嘯天這惡魔發現,我們要假裝只是普通關係,我們不敢和對方說話,我們用了十幾年纔得到了嬴嘯天的信任進入蠱院之中。”
“這幾十年中,有人禁不住誘惑被我們親手所殺,有人告發嬴嘯天但有人用命以證忠心還我們清白!清白?忠心?多麼可笑啊!”
“可正當我們覺得時機已到下定決心想要做這驚世之舉,爲千萬死去的孩子討個公道剷除這個惡魔時。。”說道這他也說不下去了,他的身形逐漸顫抖,轉而化爲一道嗚咽。
“然後您來了,他在我們之前死了,這些年就像是一個笑話,現在不但沒有親手了結那個惡魔,反而沾滿鮮血的我們有何顏面去見那些死在我們手裡的人。”帶頭的男人這時整理完了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
“原來如此。”李謹點了點頭,在他手中本輕而易舉隨手一做的事,對於這些手中沒有力量的人來說卻是難如登天。
從一開始的下定決心赴死,到下一刻要拼命的對象就身死當場,這大起大落的確讓人觸動。
“照顧好這些孩子吧,他們的路還長,他們是你們最後的救贖。”李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這些人平靜,但至少也給了他們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其他的他也無暇顧及了。
而這個理由,他想也足以讓這失去活下去的人重新有了活下去的目標。
“劍仙大人。”正當李謹想要離開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他腳邊響起,他看到一個不及他腰高的男孩直直望向他,眼中充滿了崇拜。
“可以帶我走嗎?”男孩乖巧的說道生怕觸怒了這位大人。
帶頭的男人看到這想要上來將男孩帶回去但被李謹制止了,李謹看着男孩純淨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春雨後的第一顆露水。
或許這是自己的一份機緣?李謹與男孩互相對視着,他伸手放在男孩的腦袋上一股氣緩緩流入男孩體內。
那些大人興奮地看着這一幕,他們知道要是這位大人滿意那男孩就很可能成爲劍仙的徒弟!
可最終看到的卻是李謹無奈地搖頭。
“是個天才,無論是氣海的深度還是天生的根骨,但他的體內氣息紊亂亂行,有數道不同的氣像是敵人一般在裡面廝殺,他的身體已經破敗不堪,縱然天賦異凜此生也不過登峰之境絕無造極的可能。”
李謹嘆息一個天才還沒展現出自己就已經隕落,他不禁想象蠱院之內究竟有多麼殘忍,但更讓他久久難以平靜的是在這麼一個環境中男孩還有着一雙春日般的眼睛。
“我已經替他清除了那些不屬於他的氣,也從新捋順了他的行氣經絡,至少他之後的路會容易很多。”
“可惡!都怪我沒有照看好他!”帶頭男人憤怒地扇了自己一耳光,邊上的人裡嗎將他攔住生怕他繼續自殘下去。
“孩子我沒照看好!嬴嘯天我也沒殺掉!我難道要整日活在悔恨之中嗎?”
男人潸然淚下一臉痛苦,男孩也知道自己沒被劍仙大人選擇懂事的回到男人身邊拉扯着男人的衣角,還有個女孩也湊了過來安靜地看着男孩。
“不是老夫絕情,是我實在無法顧及一切。”李謹輕聲低語,他的眼神也落寞了下來,縱使百年來見證過無數次這樣的事卻還是會感同身受。
就當他想要去找進入內院的宗衍時,他卻聽到內院突然冒起一道金光,隨後發生劇烈的爆炸,一個背展雙翅的人影狼狽地從中逃竄。
“宗衍?”李謹殺氣瞬間升起,一個吸血鬼一旦展現出了自己真正的尊容那就說明他遇到了難以應付的對象。
正當李謹想要前去一探究竟時,煙霧下散發金光的東西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李謹面色凝重了起來,他第一次看起來一副認真的模樣,只見毀壞的內院裡赫然站立着一尊巨大的千手佛像。
“寂然,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