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臺峰,此時依然亂作一團,黃梓衡、蕭幕辰和趙非凡三人,沿着懸崖一側,尋找了半天未果,施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三人身上的衣服被樹枝劃得成了一條一條的布條,臉上、身上、手上,全是血,卻沒有一人叫一聲苦喊一聲累,依然睜大眼睛尋找。嗓子喊啞了,鞋跑丟了,還有幾次甚至差點滑到下面的深谷之中摔一個粉身碎骨,卻沒有一人害怕和退縮。
不找到施得,誓不罷休。三人緊咬牙關,想起小時候和施得一起偷雞摸狗的往事,想起從小施得就是四大沒治的頭頭,想起不管出了什麼事情,施得都能想辦法解決,想起以前的種種往事,再想起施得真有可能離他們而去,黃梓衡幾個人都淚流滿面,心裡一遍遍呼喚施得的名字。
天,漸漸黑了,樹林之中,已經看不清一米之外的景物了。黃梓衡三人都沒帶手電,藉助打火機的亮光,三人手拉手,跌跌撞撞,繼續尋找,不放過任何一線希望。
“得哥……”三人之中,趙非凡身體最弱,再也堅持不住了,一下跪在了地上。跪倒之後,他又掙扎着要爬起來,卻被黃梓衡按住了。
“非凡,你先歇一歇,別太逞強了。等下要是得哥找到了,人沒事,你卻倒下了,就不好了。”
“不,我要找得哥,不見到得哥,我不甘心。”趙非凡還要起來,他倔勁兒上來,黃梓衡和蕭幕辰攔都攔不住。
眼見三人都即將筋疲力盡,再也無力可使卻又不甘心時,忽然,上面傳來了喧譁聲,聽到許多人紛亂的腳步聲以及專業的指揮聲。
黃梓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擡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得哥,救援來了,你可一定要挺住。等過了這一關,咱們兄弟一起大鬧單城,把背後下黑手的人拉出來,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讓他跪在地上叫爺爺……”
隨後,上面傳來了喊話聲:“黃梓衡、蕭幕辰、趙非凡,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長魏面,你們呆在原地不要動,現在天黑危險,我會派人下去支援你們!”
幾道光柱射了下來,照得四下一片通明。
“得哥,你可一定要挺住!”黃梓衡三人一起默唸。
等黃梓衡三人被解救上來之後,第二撥大隊伍趕到了——黃子軒、月國樑、鄭經緯以及200多名武警,浩浩蕩蕩地將叢臺峰封鎖。隨後,武警接替了警察,下山搜救。
見驚動了黃子軒,而且月國樑和鄭經緯也親臨現場,夏花總算舒了一口氣,她身子一晃,險些摔倒,還好,黃素素扶住了她。
“夏姐姐,你真行,我佩服你。”黃素素別看年紀小,眼光卻敏銳,事情發生後,幾人的表現她盡收眼底,唯一鎮靜並且第一時間做出正確判斷的人,只有夏花。其他人,月清影也好,碧悠也好,都亂了方寸。
夏花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先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如果施得救不上來,所有的努力都白費。”
“剛纔聽上來的警察說,山下出了一起車禍,一箇中年婦女被公交車軋死了,會不會是推施哥哥的那個壞女人?”黃素素耳朵尖,聽到了警察的議論。
“先不管了,壞女人愛死愛活,就算現在不死,以後也是一個死。現在救施得要緊。”夏花和黃素素一起,下了臺階,來到了黃子軒幾人面前。
黃子軒指揮若定,他作爲單城的一號人物,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在黃子軒的指揮下,搜救工作井井有條地展開,200多名武警在專業器材的輔助下,一個個飛身躍下,以地毯式的搜救方式進行搜尋。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在黃子軒所站的地方,臨時成立了一個指揮部,幾盞應急燈照得四下一片通明,再順着懸崖往下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燈光閃爍,一場單城史上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搜救行動,正式拉開了序幕。
月清影此刻已經恢復了理智,她向月國樑和黃子軒訴說了事發經過,在得知施得確實是被人故意撞下了懸崖之後,黃子軒的臉色更加鐵青了,他右手握緊了拳頭,一拳打在臨時拼成的桌子上,眼中噴火:“無法無天了!”
月國樑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他也不避諱黃子軒在場,當即拿起電話打給了負責對口服務他的市政府副秘書長姚金階:“金階,注意觀察一下付市長和蔣耿的動向。”
“知道了,月市長。”作爲月國樑身邊最信任的手下之一,姚金階和吳博棟是市府裡面公認的月國樑的兩大幹將,同時,姚金階也是月國樑在市府重點培養髮展的親信。
黃子軒見月國樑直接動用了親信監視付銳和蔣耿的一舉一動,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他也清楚月國樑此舉等於是毫不猶豫地懷疑幕後黑手是付銳,他作爲單城的一把手,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他不會就幕後黑手一事表態。
此事,事關重大,指責一名市長爲幕後黑手,弄不好,要犯嚴重的政治錯誤。
搜救工作由黃子軒接手後,夏花、月清影和碧悠等人終於得以喘息,幾人坐在一旁,焦急地等候結果。夏花也一改以前灑脫爛漫的性子,她既沒有同黃子軒寒喧,也沒有和月國樑打招呼,而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目光呆滯,不發一言。
不多時,何爺和畢問天一行也趕到了。
黃子軒不知道何子天和畢問天是何許人也,他現在一門心思撲在營救施得之上,也沒精力和興趣去認識二人,倒是月國樑聽月清影說過施得的身後有一個高人何子天,他向前和何子天、畢問天握了手,說了幾句話。
由於情況特殊,也不便多說,月國樑見禮節到了,就又退回到了黃子軒身邊。
何子天和畢問天一行,來到夏花和碧悠身邊,問清了情況之後,二人對視一眼,轉身朝邊上走去。
直到遠離了人羣,確認人羣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時,二人才站住,何子天說道:“看來,施得的劫難,比我們推算中還要嚴重,並且來得突然。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背後下手的人,是付氏父子。”
“應該不是付銳,付銳還不至於膽大妄爲到殺人的地步,應該是付偉強。付偉強此人,做事情不過腦子,而且最近運勢衰減得很快,估計是他在發泄最後的瘋狂。”畢問天和付氏父子接觸較多,對父子二人的性格瞭解的程度比何子天要深。
何子天點了點頭:“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要先確定一下施得是不是還活着……”
“施得不會死,也不應該死。”畢問天微一閉眼,心神沉靜到了空靈的狀態,片刻之後又恢復正常,搖了搖頭,“不行,還是推算不出施得的生死,施得的命格太特殊了,自從他改命之後,他的命格似乎被隱藏了一樣,讓人看不分明。”
“也許,只有我們聯手纔可以推算出施得現在的狀況……”何子天向畢問天伸出了雙手。
畢問天微一遲疑,還是接住了何子天的雙手:“子天,算算我們有十幾年沒有聯手推算過了,沒想到,現在爲了施得,你我放下了幾十年的成見,居然再次聯手了,世事難料啊……”
何子天淡淡地一笑:“此一時彼一時,也許明天我們又成了對立方……不說別的了,問天,幾十年後的再次握手,希望可以一舉成功。”
作爲師出同門的師兄弟,何子天和畢問天心意相通手法相近,所以可以齊心協力聯手推算,相當於二人功力的疊加。雖說兩名中門運師的功力疊加達不到命師的高度,但放眼國內,也基本上沒有敵手了。所以,何子天和畢問天才信心十足地雙手握在一起,二人同時閉眼,將心神沉浸到了空靈的狀態之中。
大約過了三分鐘後,二人同時睜開雙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和困惑,畢問天的疑惑比何子天更重:“不可能,以我們的聯手,就是杜清泫的命格,也可以推算出來一二,怎麼可能連施得的半點訊息也沒有?難道說,施得真的不在人世了?”
“不,不會。”何子天雖然心中也有強烈的不詳的預感,但出於對施得的愛護和信任,他不認爲施得過不了眼前的一關,“說不定是施得現在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了。”
“但願吧……”畢問天嘆息一聲,“說實話,以前我曾經一直希望施得倒黴,現在卻無比希望施得可以平安過關。人生,總是在不停地變化之中。”
何子天點了點頭,他相信畢問天說的是實話,施得作爲棋眼中的棋子,他的存在價值對他對畢問天來說,都一樣巨大。
木錦年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一臉沮喪和自責:“對不起,何爺、畢爺,都怪我。我親耳聽到付偉強想對施得不利的話,卻一直忘了轉告施得,如果我及時提醒了施得,也許施得就不會被人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