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失而復得的幸福
明明很怕邱楓的身體吃不消，結果情慾一上來，理智什麼的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第二天睜開眼，看着滿屋子的狼藉和還在昏睡中的邱楓，江落寒還是小小自責了自己一下。
賴着不肯起牀，江落寒支起一隻胳膊，盯着邱楓的睡顏。想想昨晚發生的一切簡直就跟做夢一樣不真實。十幾個小時前邱楓還認不出自己，叫着喊着讓自己滾出去，可是幾小時後他不但突然認識自己了，而且他們還做了一場那麼激烈的性事。劇情轉換的太快，他都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
可是多好啊，他的楓又回來了，他再也不會用那種可以剜掉他心頭一塊肉的陌生眼神看着自己了。想到這裡，江落寒忍不住俯下身去又在邱楓脣上輕輕的掃來掃去。
邱楓太累了，原本被毒癮折磨得沒剩下多少力氣的身體，又不要命的跟江落寒做的那麼激烈，此刻他整個人的意識都彷彿飄蕩在外太空，直到被嘴脣上癢癢的感覺弄醒。撐啊撐啊，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擡了起來，但是眼裡的疲累神色一覽無遺。
“早上好。”大概是昨晚叫得太大聲了，邱楓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但又帶着些激情退卻後的慵懶，聽起來格外性感。
“早，寶貝。”江落寒索性狠狠親上一口，舌頭趁機溜進他嘴裡整個掃蕩了一遍才心滿意足的退出來。
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即使身體交付的事情已經做過無數遍，可是膩人的話語卻很少說。兩個人其實都是很要面子又都彆扭至極的人，嚴謹的家教又讓他們少了年輕人該有的浪漫細胞。所以江落寒突然叫他“寶貝”，弄得邱楓立馬就紅了臉，縮進被子裡裝烏龜。
江落寒卻沒想這麼多，也不知道爲什麼，一旦確定了彼此的心意，那些寵溺的稱呼自然而然就說出了口，彷彿早就該這麼叫你，彷彿這個稱呼就是爲你而生的一般。所以當看到邱楓瞬間就變紅了的臉，他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以爲是他的身體不舒服。
“怎麼了，楓，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他伸手去扯蓋過邱楓頭頂的被子，卻不想被邱楓死死拽住，怎麼都不肯鬆手。
“怎麼了嘛，快點讓我看看，我會擔心的。”他更急了，扯被子的力道又大了幾分。
“你剛纔，叫我…叫我…”邱楓終於拽不過他的手勁，從被子裡露出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欲說還休的嬌羞模樣，惹得江落寒心神盪漾。
“我剛纔？”江落寒回憶了一下自己剛纔說的話，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末了，他纔跟晃過神來一般明白邱楓突然變成這樣子是因爲什麼原因了。
“哈哈哈——”明白過來的江落寒突然心情大好，抱着邱楓笑得沒心沒肺。
“你笑什麼？”倒是邱楓一副惱怒的樣子，故意瞪着眉毛，鼓着腮幫子，像極了一隻氣鼓鼓的紅金魚。
“笑你太可愛啦。寶貝，寶貝，寶貝，原來我的楓寶貝還有這麼可愛的時候，怎麼以前我都從來沒有發現過的。”江落寒使壞的又捉弄邱楓，心裡卻異樣的滿足平靜。只要這個人平安無事，變成什麼樣子都無所謂。他怎麼可以忍受失去這麼可愛的寶貝，他最愛的楓寶貝。
“你還叫，有點江氏大boss的嚴肅樣子嗎？”邱楓白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人怎麼突然說變就變。
“嚴肅那是給別人看到，對我的楓寶貝只要溫柔就好了。”江落寒深情的看着他，眼神裡的蜜意柔情都要化成一彎清泉滲出水來了。他怎麼會知道自己這三個月是怎麼過來的，每天被心碎當藥引，在炙熱的砂鍋裡煎來熬去。恨自己明明對他用情至深，卻連一個愛字都說不出口。如今好不容易失而復得，他怎肯再輕易放手，又如何肯再吝嗇半分。邱楓哪裡懂得他的心思，過去的幾個月他全然沒了記憶，只當自己是睡了一個長長的覺。醒來就是一片晴空碧海，早些的暴雨狂風也早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恨恨地一個翻身轉頭不再看他，卻不想動作太大牽連起了腰間的痠痛。
“嗞——”一激動倒忘了自己的腰，邱楓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又不好意思讓江落寒知道，咬着被角強忍着。可是江落寒離那麼近，怎麼可能不會發現。
“怎麼樣，是不是碰到哪裡痛了？”江落寒將他的身體小心扳過來，神色焦急，絲毫沒有半分之前戲謔的神情。
“落寒，我這樣多久了？發生了什麼事？”邱楓終於想起來要問這件事了。從那間小黑屋子裡失去意識後他就再沒了記憶，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他的腦袋整個都是空白的。
“這已經是第三個月了，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三個月？！”邱楓自己都有點吃驚，原本以爲也就是睡多了幾天，沒想到竟然一下子就過來三個月。
“我只記得我很渴，身體很熱，我看到了你，看到了桐桐還有古少風，可是我怎麼叫你們都沒人理我。後來我好像睡着了，之後就再也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
“那你記得自己被他們注射了迷幻劑的事嗎？”江落寒其實很不希望再提起這件事，但是他希望邱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戒毒是個漫長而煎熬的過程。他當然明白邱楓突然清醒過來是他戒毒成功的一大進步，但是他也不會完全頭腦發熱到以爲毒癮就此徹底戒掉了。江落寒也不敢保證邱楓什麼時候會再犯，但起碼已經開始有清醒的神智就說明他們所做的努力沒有白費。
“記得，阿明說那是他們最新研製出來的S-6。所以我，是不是，是不是……”聰明如邱楓怎麼會猜不到這幾月來自己爲什麼完全沒有了記憶，原因只可能有一個，那就是他染上了毒癮，神志不清，所以根本不記得任何事。
“嗯。”江落寒的回答徹底證實了他的猜想，果然如此，難怪江落寒說自己不認識他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果然。”聞言邱楓閉上眼睛往被子裡縮了縮。早在他們給他注射那玩意兒的時候他就料想到了結果。他不是沒見過那些吸毒的，毒癮來了的時候完全連人最基本的尊嚴都不要了，去搶，去奪，甚至去殺人。爲了那些比砒霜還惡毒的東西，他們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邱楓不止一次見過因爲沒錢購買毒品而倒在骯髒的紐約街頭的那些人。那時候他只覺得這些人連活着最基本的東西都不要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他從來不對那些人抱以憐憫，該走怎樣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有今日的悽慘也是昔日你自己的選擇一手造成的。可現在呢，雖然不是他自己選擇的，可是卻也成爲了跟那些人無異的一種人。他明明不想讓江落寒看見那樣骯髒的自己的。
“我失去理智的時候，是不是很難看？”邱楓的聲音裡漸漸憋起了委屈，他無法想象自己瘋狂渴望那些東西的時候樣子是有多不堪，而這些，恰恰是他最不願意讓江落寒看到的。
“不會，我的寶貝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最漂亮，最棒的。”江落寒被他那樣的委屈的眼神看得心裡一陣陣的難受，又想起這幾個月來每每發作他謾罵過，懇求過，甚至不惜以身體來交換的種種畫面。那樣自詡驕傲的邱楓，怎麼受得了這些。所以江落寒抱緊了他，用最溫柔的語調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重複。
“我的寶貝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對不起落寒，我不想讓你看見那樣子的我的，我真的不想的，我……”邱楓突然委屈得說不出話來，眼看着眼淚就要出來了，江落寒低頭吻住他的眼角。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寶貝的錯。別難過，我們會好起來的。”
邱楓在他的安慰裡終於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