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決定
大概是古少風處理的及時，第二天早上起牀的時候邱楓的腳已經消了不少腫，雖然還是會有點疼，但也沒那麼礙事了。
大概是換了陌生的地方睡的不是很安穩，邱楓很早就醒了。躺在牀上靜聽了一會兒外間的動靜，雖然是刻意放輕了腳步，但邱楓還是聽到外間有人走動的聲音，看來古少風已經先他起來了。他也沒多賴牀，緊跟着起來了。整理了一下衣服，邱楓撩開簾子走到外間，古少風正在把買來的豆漿油條擺放在桌子上。
“醒啦，外面有水，洗個臉來吃早餐吧。”古少風淡淡看了他一眼，說道。
“哦，好啊。謝謝。”邱楓應了一聲走到大門外，還是他小時候見過的那種用手擰的水龍頭。水槽邊上放着新牙刷和毛巾，他走過去簡單洗漱了一下，用毛巾抹了一把臉就走進了屋子裡。
“鄉下地方沒什麼好吃的，你先將就一下吧。”古少風等他一起坐下來了纔開始吃。
“沒關係，有的吃已經很不錯了。”邱楓這話倒真是沒說錯，他們現在這也跟逃難沒什麼兩樣了，還有牀睡有早餐吃，他還有什麼可挑剔的。說完他就拿起一根油條往嘴裡塞，這玩意兒多少年沒有吃過了。在江家是根本不可能吃這種東西的，他倒是要感謝古少風讓他嚐到了多年沒有嘗吃到過的小時候的味道。
“你的腳怎麼樣了？”
“嗯，比昨天好多了，謝謝你。”邱楓說着轉了轉自己的腳踝，是沒有昨天那麼痛了。
“不礙事就好。”古少風說完就低頭安靜的吃早餐。邱楓忍不住打量起這個男人來。話不多，看起來沉靜內斂，關鍵時刻思維清晰，行動能力又很強，最重要的是他跟人交往很懂得把握分寸，知道哪些是該問的哪些不是他該管的。他的強勢不同於江落寒那種令人窒息般的佔有，但同樣讓人不容小覷。邱楓喜歡強者，所以他對古少風的印象並不壞。
“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感受到邱楓注視的眼光，古少風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呃，沒有。對不起，是我失禮了。”邱楓趕緊收回目光，低頭吃手上的油條。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早餐就在有點沉悶的氣氛中吃完了。
“昨天就想問你，這房子是你的？”吃完早餐，邱楓坐在凳子上看着古少風擦槍。
“不是，臨時租的。”古少風頭也沒擡，繼續仔細的擦拭着手裡的槍，不時的端起來瞄一下以校準精準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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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逃什麼？”這回輪到古少風發問了。
“你昨天跟我說了紐約的情況後我自己想了想，覺得這很有很可能是個陷阱。我昨天本來是想要回紐約的，只是沒想到鄭天的動作那麼快，我還沒得及走他就已經找上門來了。無奈之下我只好先撤了，總之不能落在他們手裡，那樣就完全受制於人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是來抓你的，說不定只是找你去商量事情的。”
“沒那麼巧合的。落寒剛出事，鄭天就要見我。之前我想見他都見不到，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不對勁。”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說話間古少風一把槍已經擦得渾身透亮，漆黑的槍身讓人望而生懼。他卻很寶貝的將槍收進腰間。
“先想辦法離開東南亞再說吧。你呢？”
“我得留在這裡。”
“你一個人能做什麼？”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屋子你先住着吧，至於你怎麼離開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你要走？”邱楓跟着他站起來。
“我不能在這裡耽誤時間，今天晚上我打算溜進鄭天的別墅看看情況。”
“你瘋啦，要是被發現你會被射成馬蜂窩的。”邱楓一點也沒說笑，這種可能性存在的機率真的是太大了。
“我會小心的。抽屜裡還有一些錢，你拿去用吧，這裡取錢不怎麼方便。”古少風說完就往屋外走。
“你現在去哪？”
“我去市裡打探一下消息，你就在屋子裡待着吧。”古少風從屋後推出了他的大哈雷，在邱楓眼睜睜的注視下呼嘯而去。
古少風走後邱楓想了很多。古少風此去肯定凶多吉少，他要不要留下來幫忙？可是江落寒那邊現在肯定也很需要自己。邱楓將目光遠眺，這鄉下地方的風景其實還不錯，可是他現在全然無心情欣賞。
古少風直到下午纔回來，一回來就往牀上一躺，呼呼睡起了大覺。邱楓覺得奇怪也不好意思打擾他，直到晚上八九點他才醒來。
“你吃飯了嗎？”倒是古少風先問他。
“等你一起。”邱楓搖了搖頭。
“那走吧。”古少風帶着他走出去，大概三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吃麪的路邊攤。
“老闆，兩碗麪，快點。”古少風先落座，也顧不上凳子上是不是有灰塵。邱楓也沒多講究，在他對面坐下來。
擺攤的老闆是個華人，國語講的很彆扭，但好在還能溝通。小地方也沒多少人，上面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估計兩個人都餓了，面一上來都沒說多餘的話，掰開筷子就開動了。沒過多久，倆人碗裡都見了底，摸着脹飽的肚子，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鄉間的夜晚少了城市的喧囂和躁熱，是他們這些在城市裡待慣了的人很難得見到的寧靜。沒了炫目的霓虹燈奪彩，廣闊的天幕上竟然看到了星星。邱楓跟他兩個人慢慢走回去，一路上晚風拂面，吹得人身體裡的燥熱通通都消散無蹤了。如果他們不是處於這樣一種境況，現在絕對稱得上是種享受。可惜的是，想到即將要去做的事，此刻這麼愜意的場景竟然有了幾分蒼涼的味道。
“真的決定要去？”邱楓不死心的再問了一句。不管怎樣，古少風也算是救過自己，他也不希望他白白去送死。
“嗯。”
“你有沒有愛過人？”邱楓突然問了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有啊。我答應過他會完好無損的回去見他的。所以，我不會輕易讓自己出事的。”想到歐陽明朗的臉，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古少風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很幸福。”邱楓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笑臉，驚覺這人原來還有這麼柔和的表情。他忽然想到江落寒總是冷若冰霜的臉，可是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他總是會卸下那些厚厚的僞裝，對他展露最真實的表情。忽然，想念排山倒海而來。如果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面了，落寒，你會知道其實我也是愛你的麼？
“我會讓他更幸福，這是我欠他的。”
“我跟你一起去。”
古少風聽聞突然停下來看着他，邱楓走了幾步發現旁邊的人沒有跟上來，扭過頭來就見古少風站在那裡不動了。
“怎麼了，幹嘛突然停下來？”
“你沒必要跟着我一起冒險，回紐約去吧，江落寒在等你吧。”
“你別小看江落寒，他可是個了不起的男人。所以，這點小事是難不倒他的。”邱楓自豪般向他攤開雙手，只是這樣說起那個男人都讓他覺得由心底生起一種驕傲。
“爲什麼要這麼做？”古少風邁開幾步走到他前面，又問道。
“不知道，大概怕你死了你對那個人的諾言就沒辦法實現了吧。”邱楓也覺得自己做這個決定有點荒唐，可是這次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覺得要是扔下古少風就這麼走了，這輩子他都沒辦法安心的。
“隨便你，到時候你要是死了我會幫你通知江落寒的。”
“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誒，你家那位叫什麼名字啊？”
“幹嘛要告訴你？”
“說一下嘛，又不會怎樣。”
“歐陽明朗，男的。”古少風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特意加上“男的”這兩個字，但是他就是想說，他愛這個人，即使他是個男的。
“噢——”邱楓這一聲噢得意味深長，不過馬上又說了一句。
“不錯的名字，一聽就是個美人。”
“這你也知道？”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其實我倒是很感興趣江落寒那個冷麪怎麼會看上你的？”
“你猜！”
“喂。這有點不公平吧？”
“我可沒說這是一次公平的談話。”
“你太狡猾了。”
“哈哈，你能拿我怎樣？”
“你給我站住，看我怎麼撬開你的嘴，你不知道我最擅長的就是套人家話了吧。”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你給我站住。”
“偏不。有本事你自己抓到我啊。”
“你死定了。”
再過幾個小時他們就要面對一場未知生死的危險，可是現在就開懷的笑吧，或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這麼肆無忌憚地放縱自己開懷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