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劍上意，人外人
朱林依良嘗試了好幾次，但到底失敗了。
狂暴而又熾熱的能量，看起來十分強大，卻根本沒辦法在李園的身體裡儲存，一旦朱林依良停止施法，那力量就從李園的細胞和意識中快速流失，到最後點滴不剩。
徒留悵然，還有想不起來的記憶。
而且還有一個副作用，把剛纔戈蘭覆蓋在李園胸骨上的光膜都給融化了。
好像這股力量有着強大的排他性，除了李園自身所屬的力量，其它的力量都會引發攻擊，無法在體內並存。
“難道這就是神愈術的作用？排除外力在體內留下的創傷？”
朱林依良想了一會兒，也就放棄了。
戈蘭只得再次出手，又給李園坐了一次“骨膜”護理。
他們這一通折騰完，時間都到9點半了。
閉着眼調息，心無旁騖，不知不覺間李園竟然睡着了。
前後矛盾？
擂臺上面，一個身影站得筆直像一把劍，透出的氣勢甚至影響了能量光線的流轉，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個細長的橢錐形。
“我回答了，是你不懂！道虛無縹緲，意義本身就很無聊，人生在世，爽就是了！”
李園呆呆地出神，就任由朱林和戈蘭擡着自己，一直到了賽場邊上，才從療養艙裡爬出來。
這纔是漂浪者之翼應有的對手，回想之前挑戰的那些，包括聖庭前任教習韓風子，都缺少這樣的鋒芒。
李園好像看見了自己剛剛來到B03區的情景，最開始與艾爾莎的相遇，到抓蟲委員會忙碌又充實的一個下午，跟機器人巴特爾聊天的場景，往事一幕又一幕閃過，卻都是在雨中進行的。
兩人的眼光無聲碰撞，齊川龍介的意識出現了一絲縫隙，對手的話出乎意料，他不是很明白。
李園很隨意地回答，“這是我的生活方式，是刀存在於世上的意義，但意義根本不需要證明，迴歸到生活和需要本身，因爲它是刀，因爲我是我！”
這裡是創世擂臺賽的擂臺，四面都是高大的石柱，目測最少有十幾米那麼高，撐起了整個空間顯得空曠又深邃，只在大廳的正中央有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擂臺。
說是劍上的王者，其實他的武器也是細長且略帶弧度的刀，這個年代很多人刀和劍不分。
戈蘭給艾爾莎也鍍了一層骨膜之後，就跟朱林依良扛着療養艙上了飛行器，她們要趕到創世擂臺賽的賽場，路上還要40多分鐘的時間。
艾爾莎的聲音響起，李園一瞬間驚醒。
這一下消耗的精神力就有點嚇人，李園在計算，怎麼能用好這僅剩的三分之一精神力贏得戰鬥。
上方的光芒亮起，卻只照亮了擂臺上的兩個人，四周一片黑暗。
細雨又如絲，相比於艾爾莎，跟朱林依良和戈蘭的相遇就充滿了戲劇性。
經過了掃描驗證，防護力場散開，李園沿着一道狹長的金屬棧橋，走到了擂臺上。
“出發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李園看着他的臉孔，身材，和微微攥緊的拳頭，沉默了一瞬。
漂浪者之翼在齊川的劍身三分之二處點了一下，齊川立刻退了出去，李園原地沒動。
淡淡的金屬味道傳來，空氣顯得有些粘滯，因爲裡面充滿了看不見的粒子，但是也更有質感，像一片看不見的海浪。
雨落如絲，星星點點澆打在身上，清清涼涼，讓李園感覺回到了煙雨如畫的舊日世界，在古陌荒阡之間縱橫，但是細看腳下一切都是縱橫的刀意，在大地上劃出了無數刀痕。
“精神力……又消耗掉了一半，現在就剩三分之一不到！”
速度沒有韓風子快，姿態也不如韓風子那樣飄逸，但是劍上的意卻超過韓風子太多，劈過空氣，發出了嗡嗡的刀鳴。
有一道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落在李園的身邊，變成了查爾斯親王的形象，但沒有發動攻擊，看了李園一眼之後，就呼啦呼啦張開翅膀飛走了，只不過他飛行時的形態，不是蝙蝠而是一本書，更形象點說，是一紙書頁的形狀，書頁是他本身，也是他的翅膀。
這是真理！
李園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句髒話，艾爾莎和戈蘭都愣了，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罵人。
……
兩女表情上都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艾爾莎嘴角翹起，似笑非笑，戈蘭就瞪着淡藍色的大眼睛看李園。
戈蘭持着一把藍柄細骨的竹傘，背後還有一道龐大的白色光影，像是一個優雅又憂鬱的女人形狀，緩緩走到自己身邊。而朱林依良，就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白色蜘蛛，身上閃耀着跟冰蟹一樣的玉石光芒，匍匐在一棟建築的樓頂上看觀察自己，一道道蛛絲在他身邊結成了閃亮的網，上面還附着着晶瑩的水珠。
然後，之前在艾爾莎家裡看到的紫檀木座鐘又出現了，隨着時針轉動，李園跟它一起變換着方位，一處又一處，經歷着不同的情景，有時憤怒有時悲傷，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都記不清，只覺得心有點痛，腦子麻麻的。
齊川愣了一下，他覺得李園根本不懂刀之道。
那裡面，其實隱藏了一個世界。
四周巨大的機械臂像是隔空抓住了擂臺，在二者之間閃爍着密密麻麻的能量光線，組成了密密麻麻的鎖鏈，也籠罩在擂臺的上方。
在更遠處，時之輪悄然映現，遮天蔽日佔據了半個世界，如星環般的光芒環繞，吐出一層層的光圈，各種神和宇宙生物的形象輪轉不休，演化出它具體而微的內部結構。
齊川龍介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琢磨這句話的意義，但是隨即就搖了搖頭，“很有意思的說法！”
四周沒有觀衆，就只有幾個穿着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在調試設備。
這話自信到有些狂妄，但是李園卻生不出譏諷和嘲笑的心，實在是這個齊川太像一把劍了，太投入到劍中，心裡的信仰和身上的劍意讓他的話聽起來自然而然，無比順暢。
“那沒辦法了，我現在也很虛弱，沒辦法給你修復！”
雙手持劍，微微點頭，齊川龍介像風一樣衝了過來。
“臥槽！”
“不爲什麼，”
戈蘭嘟起了嘴巴，真以爲我是太陽能可以無限發電麼？本神使也是人啊！
三個人不由分說，把療養艙從飛行器上擡下來，直接走後臺通道進了賽場。
躺在療養艙裡去參加比賽，也是沒誰了。
這應該就是主辦方架設的屏蔽力場。
“到了！”
劍意對刀意，但是刀意消耗的是自己的精神力，那麼問題來了，齊川的極限是在哪裡？
“齊川龍介，我是龍，也是劍上的王者，”
沒有下雨沒有阡陌，只有漂浪者之翼，靜靜地隱藏在右手掌中，閃爍着淡淡的光芒。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李園對着齊川點頭示意，漂浪者之翼像是枝條，從手上一寸寸生長出來，但沒有附加防護，對付齊川，應該不用。
“我是李園，也是神，未來的至尊，但最重要的，我是……我！”
齊川龍介衝着李園行禮，強光照射得他臉色有些蒼黃，但一雙眸子卻更顯深邃，堅毅的嘴角微微翹起弧線，表示他在微笑，“也是漂浪者之翼命裡註定的主人。”
漂浪者之翼像一隻藍色的蝴蝶，忽閃忽閃落在李園的肩膀上。
重新組織進攻之前，齊川龍介問了一個問題，
“刀者，可知你爲何揮刀？”
外面下起了小雨，大概是爲了調解一直以來的單調天氣，這場雨下得又細又綿。
“我是我？”
李園瞬間出刀，刀線如同落雨，隔空拋灑，避無可避。
第一步，要確定齊川有沒有被附身。
刷刷刷~
齊川站立在原地，刀線透體而過，他的身上和身後，都佈滿了細小的血珠。
像是下了一場血色的細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