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場戲，兩種人
黑暗快速在身邊掠過，像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坐車回來的路和出去的時候完全不同。
李園看着眼前的路，雪亮的燈光在眼裡變成了研究所的辦公區，很多人站在前面看着自己。
“你……真是瘋狂又愚蠢的人類。”
薔薇在旁邊活動了一下脖子，他現在手腳都被斗篷上撕下來的布條捆住，臉上和身上都是血，看起來有些猙獰，
“就算抓了我，威脅了布穀鳥，那也沒什麼用。這只是一場戲，按照那位大人的意願，這樣的轉折他喜聞樂見。”
哦.
李園眼前浮現出納亞的臉，烏紫色的嘴脣，戲謔的表情，好像正站在遠處看着自己。
龐大的威壓像一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就算是神，也有不同的級別，自己現在頂多是剛剛入門的見習者，而納亞的實力，遠遠超出了戈威這個小隊長的認知。
“他想看到什麼？”
“還好是幻覺，不然你已經死了。”
但是李園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言語之間的漏洞，立刻追問，
“異界生物？你是人類？”
“你看，我很公平….看在同爲人類的份上，讓網絡生物離開，我放你自由。”
“好像這裡很多人對你的印象都不大好，我問過了，跟你關係最差的，就是這個人了。”
“也許你說的對，但是，重要嗎？世界面臨着全新的變革，從最早的工業革命，到現在的網絡時代，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來，所有抗拒者，都會化作塵埃。”
薔薇舔了舔嘴脣，忽然意識到失言，趕緊停了下來。
薔薇不說話。
但是薔薇很倔強，屢次被折磨，卻都是一聲不吭。
“人類嗎？活得那麼累，能在網絡裡面獲得永生又有什麼不好？擁有無限揮霍的時光，我可以每天24小時玩遊戲不用擔心肝臟衰竭，不用操心柴米油鹽，既然這樣，何必像你這樣，做一個苦苦掙扎的人？”
薔薇的臉上血跡遍佈，卻還是露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大熊的表情顯得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腦子，看起來呆呆的。
許院長沒說話，眼睛看向了研究所大門的入口處。
布穀鳥整理了一下帽子，做出一個端正的姿態，“準備好迎接客人吧！”
布穀鳥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啊打偏了，現在正式開始……”
布穀鳥眼裡閃過一絲懷念，“對於逝去的那部分，我知道的比你還多…放下你那無謂的信念，加入聖庭的隊伍，現在的你，還有這個價值。”
薔薇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李園，“不管是那位大人還是哥哥，都不會接受一個逃兵。就算是死，也要演完了自己的戲份，這樣的人生你懂嗎？你什麼都不懂，就只是個自以爲是的傢伙。”
薔薇的聲音幽幽響起，“這樣下去，堅持不到基地你就會倒下。而我會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
”如果你渾身是洞，你的哥哥也會傷心吧？……我明白了，兄弟關係是你和布穀鳥肉身之間的關聯，所以在被附體的同時，你還保持着自我的認知，是這意思吧？”
“轟～”
繞過了山坳，燈光又消失了。
“不，你不能！本質上來說我還是個人類，一個接受了網絡思維的人類。我跟它們不一樣。”
幻覺散去，眼前又是一片黑暗的山麓。
李園猛地一拳砸在薔薇腿上的傷口處。
這樣的無力感讓人憤怒，熱血沸騰渾身顫抖，接着連續幾拳砸在車上。
薔薇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模糊，透着慵懶和頹廢的氣息，讓人只想放棄。
“大概是人性？在生死關頭的人類，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又會面臨怎樣的絕望，對異界生物來說，這是永無休止的話題…….”
自己的戲份？
李園一瞬恍惚，感覺跟薔薇不是敵人，而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正在一起吐槽操蛋的人生。
“人類的力量，你永遠都不會清楚，我爲你感到悲哀！”
現在，短暫的迷糊之後帶來了清醒，遠處已經能看見研究所外圍的電網了。
李園終於想到了反駁薔薇的話，緊接着他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嘭！”
上面聖庭的標誌，閃動着奇異的光澤。
那裡隱隱有燈光在晃動。
有那麼一刻，李園覺得自己都睡着了。
布穀鳥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半個小時的時間到了，按照約定，馬上要殺死第二個人。就給你個選擇的權利，你想殺誰？
通訊器再次投射出畫面，鏡頭在許多人的臉上閃過，最後停在大熊的身上。
“你已經出現幻覺了，”
李園跟着在自己的腳上也刺了一下，並不是自虐有癮，而是極度睏乏眼皮沉重的像是幾天沒睡過覺，腦子裡閃過的念頭，也經常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你永遠不曾瞭解人類，哪怕你自己曾經是個人，但是你永遠不知道，人類真正堅守的是什麼。”
“再說這種無恥的話，我就殺了你！”
布穀鳥的眼神一瞬間變了——車裡面就只有薔薇騎士，沒有別的人。
“我好像聽到了發動機的聲音，看來他要回來了。”
“那你身爲人類的覺悟呢，你還是個人啊！背叛了人類的族羣，你就是個叛徒。”
“聽說你們爲了爭牀鋪大打出手……要不然就是他吧？”
那裡的電動門自行打開，一輛車子正在緩緩駛入。
“你們開到哪裡了啊？”
李園嚇得一哆嗦。
噗！
屏幕一陣閃爍，視頻通話中斷了。
但是瞬間驚醒，薔薇的話還在耳邊迴盪，好像還很有道理的樣子。
車燈帶着孤獨的光芒遠去，而在遠處的高空中，投下來一道光束，像在指引車輛前行的方向。
李園抓起細劍，刺穿了薔薇的胳膊，在折磨對方的過程中，忽然自己想到了答案。
李園喘着粗氣，在調動“心裡”的力量。
“你覺得他能救出所有的人嗎？還是跟你們一起死在這裡？”
布穀鳥外頭斜睨着許院長，帶着手套的左手，放在了重劍的劍柄上。
惡狠狠地威脅，是因爲沒有找到更適合反駁薔薇的話。
鏡頭上慢慢出現了一根淺灰色的槍管，頂在大熊的頭上。
“如果能離開的話，你以爲我會等到現在？”
顯得有些單純。
許院長卻沒看他，眼光在地上抽搐的大熊，還有安主任的屍體上掃過，
許院長，還有研究所的所有人，眼光一齊向着山坳的入口看去。
這時候研究所的西南方向，忽然響起了爆炸聲。
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原本守在哪裡的兩個聖庭騎士被轟飛了出來。
“小心……”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