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端侯此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着端老夫人的牀前,“噗通”一聲直直地跪了下來,臉上佈滿了愧疚之色。
“讓母親受苦了。”端侯嗓音略帶沙啞地說道。
老將軍見自家妹子醒過來,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一張佈滿溝壑的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太醫,你快過來瞧瞧,老夫人的毒是否已解。”趙鐵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趕緊讓在一旁高興地就差放聲大哭的太醫過來把脈,看看毒是否真的解了。
其實看老夫人的氣色,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老夫人的毒,是解了。
太醫聞聲,趕緊用袖子偷偷擦了擦眼睛,天知道他們剛纔真的想哭來着。幸好老夫人毒被解了,不然他們這幾個人今日就別想出端府的大門了。
端侯也就算了,還算是明理之人,可神武老將軍可是出了名的霸道強硬,他們若是沒治好老夫人,估計真要如老將軍所言,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宅子。
老將軍的脾氣,那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老夫人毒雖解了,但身體卻被毒素侵蝕的不輕,身體極爲虛弱,眼睛睜了片刻,又緩緩閉上。只是嘴裡淡淡吐了三個字:“起來吧。”
衆人都知道老夫人這是讓端侯起身,可是端侯卻如沒聽到一般,仍舊紋絲不動地跪着。
太醫好不容擠到牀前,拿了迎枕墊在老夫人的手腕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凝神爲其把脈。
過了片刻,睜開眼,喜笑顏開道:“恭喜侯爺,將軍。老夫人毒已徹底清除,只是身體還很虛弱,待老夫人開幾副調理身體的補藥,很快便可痊癒。”一邊說,一邊笑的見牙不見眼。
衆人聞太醫此言,原本還懸着的心,終於徹底放下。
唯有寧氏,在得知老夫人毒已解時,眼裡射出一絲濃濃的不甘!
太醫診斷完,又開了調理身子的藥方。便由趙鐵親自送了出去,讓管家好生答謝之後,送出了府。
同時。趙鐵也一併告知室外焦急等候的衆人,老夫人醒了。
一時間,端府上下,皆大歡喜。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端侯親自看着老夫人喝完藥。閉上眼休息了,才屏退了衆人,只留孫嬤嬤並一個丫鬟在屋內照料。
大老爺與二老爺等端侯一併人出來,皆上前詢問情況,端侯沒有說什麼,只拿眼掃了衆人一眼。對兩位老爺淡淡道:“老夫人已喝完藥躺下,大哥二哥也在這裡站了多時了,不如先回吧。等老夫人休息好了,再來探望也不遲。”
聽端侯這麼說,衆人也只好點點頭,帶着一大家子,離開了老夫人的院子。唯有端侯這房的人都留了下來。
“父親,祖母怎麼樣了。清雅想去看看祖母。”
端清雅原本見舒雅跟着趙鐵進屋探望老夫人,心裡就極度不平衡,心裡千方百計也想跟進去看一眼,只可恨管家一直守在外面不讓進,氣的端清雅差點咬碎銀牙。
端侯聞言,看了她一眼。
寧氏見此,趕緊上前拍了拍清雅的手安慰道:“你祖母剛服了藥休息,等她醒了再去吧。”
清雅還想說什麼,卻被寧氏用眼神警告,她這才反應過來,似乎爹爹的臉色極其不好。她咬了咬脣,又看了一眼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端舒雅,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放棄了。
“舅舅,外甥還有一些事情想同你聊聊,咱們去書房吧?”端侯吩咐了大家都下去休息,便同趙老將軍去了書房,而趙鐵則先行一步離開了。
沈雅靜靜地望着趙鐵離去。
趙鐵臨走前,特意看了她一眼,從他的嘴型看到了“謝謝”二字。
沈雅抿嘴朝他笑了笑。
寧氏站在離沈雅不遠處的地方,目光冰冷地望着沈雅。她並未看清沈雅與趙鐵的互動,只是在沈雅轉身離開的時候,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這一次,她一定要讓這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端侯在書房與老將軍聊了很久,等出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端侯留了他在府中用飯,吃過飯親自派人送老將軍回去。
彼時,趙鐵正在房裡同妻子趙氏聊今天在端府發生的事情,聊到沈雅時,趙鐵臉上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嫺兒,連到這一次,咱們可是又欠了沈丫頭一次情。”
趙氏原本聽聞端府老夫人出了事,也急得很,在府裡左等右等,不見丈夫回來,差點就派了人去瞧。
趙老夫人則一直呆在祠堂裡,爲端老夫人唸佛祈禱。
好不容易見趙鐵回來了,知道老夫人醒過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如今聽得夫君說起老夫人中毒一事,真是又驚又怕,驚得是,這堂堂侯府,竟有人敢向老夫人下毒,這得要多大的膽子,纔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怕的是,這端府,竟然如此狠毒可怕之人,連一個即將作古的老太太,也不放過,若是不將此人找出,那老夫人,是否依然有性命之憂?
趙鐵正與夫人談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三爺,老爺回來了,讓奴才來找三爺,讓三爺去書房找他。”
趙鐵聞聲,怔了怔,與趙氏對視了一眼,心裡納悶老爺這個時候找他幹嘛?難道是爲端府的事,難不成,端侯找到兇手了?
這樣一想,趙鐵也不再遲疑,與趙氏說了一聲:去去就來,便轉身開門出去了。
一路經過花園,拐了幾個彎,來到老將軍的書房門外。
門外小廝見趙鐵來了,躬身朝他行了個禮,便對屋內人道:“老爺,三少爺到了。”
“讓他進來。”屋內老將軍沉沉的聲音傳來。
趙鐵聞言,與小廝點點頭,便推門進去。
“父親,你找我?”關上門,趙鐵看着背對自己站着,正細細欣賞牆上一副字畫的老將軍道。
老將軍慢慢轉過身,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擡頭望着趙鐵。
趙鐵被他一雙眼睛盯着心裡發毛,雖說趙鐵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也是一條錚錚漢子,但在面對老將軍時,有時還是會露出小時候的膽怯。
“父,父親?”
老將軍眼睛盯了趙鐵好一會兒,纔將目光轉移。盯着身前的桌子,淡淡開口:“說吧,今日那解毒丸,是哪裡來的?”
趙鐵沒想到老將軍一開口就問這個,身子僵了僵,想起沈雅的千叮嚀萬囑咐,立刻打起精神,開始扯謊:“是這樣的,兒子當日逃婚…咳。”趙鐵說到逃婚二字,老將軍凌厲的目光就朝他射了過來,嚇得他趕緊改口。
他隱了逃婚這一詞,假裝咳嗽了兩聲,繼續道:“在兒子回來的途中,遇到一羣土匪搶劫一個秀才,兒子好心救了他,才知道那人不是秀才,而是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大夫爲了感謝兒子的救命之恩,所以贈了這枚藥丸,據說可以解百毒。所以兒子在得知老夫人是中毒之後,纔想起來,回來取了那枚藥丸。”
說完這話,趙鐵心裡頓時輕鬆了很多,他想,自己這麼一說,父親應該就不會懷疑自己了。
只是不想,他話才說完,就聽老將軍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我今日問過管家,說你並未回來取過東西。”
趙鐵一聽這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沒想到父親居然特意詢問了管家。這,這可怎麼辦。
“父親,兒子沒回來,是派其他人回來的。”
“管家說,也沒瞧見端府的人過來。你我與太醫一同前去,並未隨身帶侍從,你又是派了誰回來的?”
這話一出,趙鐵急得腦門上汗都要流下來了。臉急得通紅,支支吾吾,不知說什麼纔好。
“這,這。。。”
老將軍見兒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螞蟻,淡定地摸了摸鬍鬚,十分愜意地看着兒子抓耳撓腮的模樣,覺得十分享受。
他這幾個兒子中,老三膽子最大,但,人又是最老實的一個。
這臭小子典型地只要媳婦,不要老子娘,十足的不孝子!當日說離開就離開,還一走就是五六年,害的他與孫子少相處了五年,早該教訓教訓了。若不是他拿了那什麼補酒回來,喝的他十分滿意,他早就一頓棍棒伺候了。
對了,那補酒也來的奇?他喝了那補酒,感覺功力增了不少,如今竟有突破之象。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老將軍欣賞自家兒子欣賞的也差不多了,於是開口道。
今日在端府,與端景那小子談及二妹中毒一事,端景的意思是不打算公開此事,只是派人悄悄去查。那幾位來看病的太醫與大夫,想來都已收了封口費,不會在外胡言論語。畢竟,堂堂侯門公府,一品誥命被下毒,這說出去,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情。
在與端景談及此事時,端景言語中,也頗爲好奇趙鐵手中那枚解毒丸。
別說他,他老頭子也是好奇的緊。一個連宮中御醫都解不了,甚至不曾見過的毒,竟然被區區一枚藥丸給解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