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s市。金莎莎放下電話,心中也還是悸跳。好吧,她聽得出來梅軒的語氣裡毫無熱切,就像隔了這麼多日子才聯絡,就算遠在兩國,似乎她主動的電話也一點都沒有引起梅軒絲毫的驚喜。
她打電話給梅軒,是想知道蘭泉的近況。身爲省委書記的父親如今嚴令她不許跟蘭泉取得任何形式的聯絡,所以她只能將希望寄託在身在j國的梅軒身上。
本來她跟梅軒是對頭,當初梅軒說要收購涅槃公司,連苗藝和藺洪濤都妥協了,卻只有她死命咬牙堅持着。就彷彿只要涅槃公司還在,蘭泉就還會有回來的一天;所以她死命也不肯放棄梅軒。
因爲母親跟苗家有親戚關係,金莎莎自己跟苗藝也算姐妹,所以金莎莎後期從苗藝那聽見不少有關梅軒的壞話,譬如冷血一類的,所以金莎莎就更加堅信梅軒就是想要搶走涅槃公司,就是想要落井下石,以此來報復蘭泉!
金莎莎咬定青山不放鬆,沒想到梅軒也是鍥而不捨。那段時間不管金莎莎出現在哪裡,肯定能看見梅軒的身影;梅軒更是不放棄任何的機會與她攀談——那段時間蘭泉剛走,金莎莎正是心中最落寞的時候,梅軒的密集出現漸漸成爲了金莎莎的生活習慣。
後來金莎莎乾脆跟梅軒吵架,在哪見到就在哪吵,也不管自己什麼身份了。結果把梅軒惹惱了,梅軒直接抓她到了搏擊俱樂部!
金莎莎嚇得要打電話給老爸,還以爲梅軒要痛揍她一頓;結果梅軒將拳擊手套給她戴上,他自己卻沒戴手套,只戴了頭部的護具,然後揹着手淡然朝向她,“我知道你對我有氣,來,揍我!打夠了,我們就平心靜氣坐下來談談!”
金莎莎也沒含糊,揮拳就揍!她是沒練過拳擊,但是前幾年奧斯卡獲獎電影《百萬寶貝》她也看了,見樣學樣她還是會的。結果拳頭不長眼,將梅軒的鼻血都給打出來了……
見了血,金莎莎這才驚慌了,抱歉之下答應跟梅軒好好坐下來談談。他們倆果然是好好坐下來談了,可是不是金莎莎想象的某個茶座或者辦公室之類的場所,而是兩人就面對面坐在了拳臺的中央!
那個晚上整個搏擊俱樂部裡都沒外人,那老闆是梅軒的朋友。練習室裡的等都暗着,只有他們拳臺頭頂的暗黃燈光幽幽地亮着,照亮紅色的拳臺。他們倆流着汗,梅軒還淌着鼻血,兩人就這麼席地而坐,呼哧呼哧地彼此對望,像兩頭都必須要打敗對方纔開心的小獸。
梅軒劈頭就問她,“你想保留涅槃公司給蘭泉,你想等他回來。ok,我理解。可是金莎莎我要問你一句,請問大小姐你有過任何的商業經驗麼?你說你要讓涅槃公司活下來,請問你有能力做到這一點麼!”
梅軒第一次在金莎莎面前死撕開自己平素溫文爾雅的外衣,用手背稍嫌粗野地抹了一把鼻血。血漬觸目驚心地在他如玉的面龐上劃出長長一條觸目驚心的紅色斜線。金莎莎有點擔心,“不然,你先去處理一下。我們稍後再談。”
“男人流點血死不了!”梅軒卻一點都不肯放鬆,只灼灼盯着金莎莎的眼睛,在幽暗的光芒裡顯得那樣強勢而又桀驁,“金莎莎,我說句不客氣的話,就算將來蘭泉回來,你可能在他回來之前早已經將涅槃公司折騰到破產!”
梅軒眯起眼睛來,“如果蘭泉還想要涅槃,他將來回來的話自然還有能力從我手裡將涅槃公司搶回去——可是如果涅槃在你金莎莎的手裡死掉,那麼涅槃就真的再也無法重生!”
金莎莎被問得臉一紅一白,但是她也不肯輕易服輸,:“梅軒,你用不用說話這樣直接?你用不用這麼一點都不留面子給我!”
梅軒冷冷望了望她,“怎麼,你也認爲我譚梅軒還是曾經那個溫文守禮的傢伙?”梅軒起身,居高臨下,在幽暗的光芒裡彷彿暗夜的撒旦,“其實我從來都不是。我只是對我喜歡的人溫柔,只可惜她誤讀了。”
說完梅軒毫不留戀轉頭就走,打開練習室的大門,那一刻門外強烈的燈光刺眼地涌進室內的黑暗來。就站在那明暗交界的地方,梅軒冷冷回眸,“事到如今,你如果還死抓着涅槃不放,那不是說你長情,只是你愚昧無知!”
梅軒說完閃身出門,將房門重重關嚴。空空的一聲悶響在空曠的練習室內迴盪,像是寂寞的空氣圍繞在金莎莎身周。
正是那次的談話讓金莎莎對梅軒的印象改觀,也讓她終於下定決心將自己手中的涅槃公司的股份轉讓給梅軒。可是作爲涅槃公司的員工,金莎莎依舊堅持留在公司裡工作。金莎莎甚至做了決定,未來畢業,她也會留在涅槃公司裡。
還是要爲了替蘭泉看好涅槃公司,甚至要爲蘭泉未來奪回公司而做內應……可是金莎莎自己心裡卻也知道,其實還有一點點其它的原因。
她想多一點時間和視角來好好看清譚梅軒這個男人。他爲何與她初見他時,感覺不同了?
“看見梅軒跟別的女人打電話,你竟然還開心地笑?小桐你腦袋秀逗了你!”司蔻聽簡桐說了金莎莎的身份,她不贊同地向簡桐大搖其頭,“梅軒的心可是一直都在你身上。那麼好的男人哎,小桐你真的捨得拱手相讓啊?”
簡桐拖着司蔻轉身從另外一個街口離開,沒有去打擾梅軒。“小司,我跟你坦承,我當年真的是非常非常愛梅軒。梅軒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生,我當時所有對於人生未來的憧憬全都是有他參與。”
簡桐想起當年的難過,輕輕嘆氣,“後來他很久不跟我聯絡,又傳說要跟苗藝訂婚,我覺得自己的世界從此傾塌,人生所有的夢想全都落空。”
司蔻聽得都難過,同情地點頭。
“可是就因爲我真的真的用心愛過他,我才更希望他也能幸福。”簡桐開心微笑,“小司其實就像你對宋師兄的感覺一樣啊。不能愛他,也許未必是因爲他不好,只是你的心已經找到了更適合的人。西村對你來說是這樣,而我心的歸宿更是早已確定。”
“我是真心希望,相愛過的人都能好好的。就算分手之後未必能做得成心平氣和的朋友,至少可以遙遙地看着對方也能幸福。這樣,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抓緊屬於自己的幸福。”
“小桐你還是決定了愛蘭泉?”司蔻在夏日的陽光下望簡桐。
簡桐輕輕一笑,卻也對好友坦然點頭。小司是不知她與蘭泉之間曾經經歷過什麼,所以纔會有這樣的疑問。自己是決定了愛蘭泉呢——這個決定從未改變過,未來更是不管遇到什麼阻礙都不會改變。
血緣謎題、父母一輩的愛恨恩怨都不能拆散他們;社會和學校裡對於師生戀的非議也未曾嚇怕過他們——就算有一天生死大限會到來,她也一定與他在一起。
誰若97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還沒找到那個女人?你們這羣廢物!”光線幽暗的和室內,淡茶色的燈光被疊席反射,越發呈現出一種森然之色。梨本英男怒罵手下,可是他的態度卻並非勃然怒獅,而是陰柔輕緩地說出上述那些話,紅脣似乎還挑着一點笑意。
可是手下幾個人卻都嚇得跪伏在地。
梨本英男身邊的人都知道,少主夜裡會將房間裡的燈光調得極黯。外人不知就裡,他們卻都知道——夜晚少主會給自己勾畫面部,尤其會將用大紅的脣膏將一雙薄脣塗抹得豔如女人。
少主在中國的時候也偶爾這樣做,不過並不這樣嚴重;而當他回到j國之後,似乎這樣化妝的愛好益發不可收拾。
人人心中都忍不住說一聲bt,可是絕不敢在面上有任何的表露。
梨本英男挑起紅脣笑着望當初失職的鈴木,“你,去領20鞭子。就在院子裡頭打吧,我聽着。”
鈴木咬牙走出和室去,趴在廊檐下領完20鞭子。儘管已經咬緊了牙關,卻還是忍不住在夜色裡慘叫開來——p股上火燒火燎的疼,他是真的忍不住啊!
好在鈴木祖祖輩輩給梨本家族效勞,執刑人鞭子下頭留了情。鈴木挨完打,p股已經血肉模糊得穿不上褲子,可是他還得強忍着疼跪在廊檐下,隔着紙拉門向房間內梨本英男的剪影叩頭謝恩。
鈴木被兄弟們弄走,回到家趴在榻榻米上聽着自己女人哭,鈴木就益發煩躁,“混蛋,我被他往死裡打,還要跟他叩頭謝恩!”
鈴木的女人哭着給丈夫清洗傷口,邊忍不住埋怨,“那麼一個女人,你怎麼會看守不住啊?爲了那麼個女人捱打,你真是太不值得了!公公當年在梨本家也是得力的人,怎麼到了你這裡,卻總要被少主罵沒用?”
鈴木火了,回頭咒罵了一聲,“女人懂什麼!”
女人懂什麼……她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才真的是在效忠梨本家。就因爲父親是梨本家的忠僕,所以他纔要更發揚父親的忠心耿耿的品質。可是這個梨本英男是什麼?不過是梨本家的庶子的兒子罷了!
他的父親當年更是懷疑,那個側室夫人不過是跟老爺一起過了一個晚上,怎麼就會那麼幸運地懷孕,而且一舉生男?鈴木的父親私下裡跟兒子喝醉了酒,提到側室夫人的時候都會用“那個偷漢的女人”來稱呼。對於鈴木父子來說,雖然李淑蘭沒有子嗣,但是李淑蘭是正室夫人,是當家主母,是老爺生前唯一真誠愛戀過的女人——所以只要李淑蘭還活着一天,他們鈴木父子倆心中認定的主子就只有老夫人一人!
鈴木忍着疼嘗試着翻了翻身,疼得撕心裂肺。
其實他怎麼可能真的笨到看不住一個女人?是老夫人需要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梨本英男的把柄,所以他就要幫助那個女人逃跑,直到讓那個女人自己跑到老夫人的掌心中……
他們哪裡知道他鈴木的智慧?精明外露的男人不是真的精明,普通人都懂得要“藏拙”,只有真正精明的人才知道應該“藏巧”。
藏巧,便會讓人輕視自己,從而忽視自己。這纔是最好的隱藏、最妙的保護色。
鹿苑禪寺,藏經閣。
色空從外而入,大門帶起的風吹動了緩緩微塵,那些細小的微粒在光線中輕靈飛舞。色空不由得想起李商隱的詩句:“世界微塵裡,吾寧愛與憎”。
大千世界俱在微塵裡,芸芸衆生不過都是天地微塵,對於世間紛擾,何必還說愛與憎來苦心?這本是佛教的徹悟心態,色空卻也自知難以做到。
“空空,想我了?”蘭泉的嗓音從上頭來。
色空急忙仰頭,訝然發現蘭泉正坐在最高的梯子上,笑米米望着他。色空本來還奇怪,他跟寺中的弟子們都極小心地給藏經閣吸過塵,怎麼開門之間還能涌起這多飛塵,原來是蘭泉動了通天通地的大書架最上頭的古籍。那裡太高,吸塵不易,這才積了灰塵。
“嚇我一跳……”色空搖頭微笑,“聽你聲音從上面來,我還以爲藏經閣出了樑上君子。”
蘭泉聳肩,“你就不能當是天上來人了?”
“需要焚香相迎麼?”色空也回敬,“天人,別告訴我,你在看《貝葉經》。我記得你的悉曇梵文還沒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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