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溫熱的大手,突然撫上商如意的後脖頸。
這如同被狩獵,甚至被鉗制住的感覺令她背脊一悚,但下一刻,對上那雙本該冷峻,但此刻卻彷彿燃燒着火焰的眸子的時候,她頓時明白過來什麼。
宇文曄捏着她的脖子,將她送到自己的面前。
那雙眼睛,深深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收入自己的眼中,更不允許再離開自己的視線。
然後,他一低頭,咬住了她的脣!
“唔!”
商如意下意識的嚶嚀了一聲,但所有的喘息呻吟就都被吞沒了,宇文曄在深深的,用力的吻着她,那種完全不再剋制,急切得如同野獸撕咬一般的吻,令她不由得一陣戰慄,卻不能掙扎,只下意識的閉上雙眼,軟軟的任他馳騁。
宇文曄,真的沒有剋制。
他用力的抱緊懷中的人,那力量讓令商如意全身的骨頭都咯吱作響,幾乎要把對方鑲嵌進他的身體裡;而他的吻,又那麼深,好像恨不得將她嚼碎了,吞進肚子裡,才能徹底的擁有這個小女子,更將這一刻永遠。
“嗯,唔嗯……”
商如意快要不能呼吸,仍然沒有抗拒,綿軟的小手只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肩。
指甲,甚至透過衣衫,掐進他的肌膚。
一陣刺痛傳來,但這一點輕微的痛楚並不能讓人退卻,反倒更刺激了宇文曄。他雙手用力,幾乎將商如意從馬背上抱了起來,用力的揉弄着,深吻着,急促的呼吸間甚至發出瞭如同野獸低咆的聲音。
浩瀚蒼穹,蒼茫草原。
此刻,整個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而宇文曄第一次發現,天地浩大,如此小小的他,竟然第一次感到這般的滿足。
只因爲,軟玉溫香,此刻在懷。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放開了懷中的小女子。
商如意用力的喘息着,嬌豔欲滴的脣瓣輕顫不已,兩個人滾燙的嘴脣在分離的一刻,甚至有一些黏膩,發出了輕輕的“啵”的一聲。那聲音原本細不可聞,卻在兩個人毫無間隙的擁抱中,顯得那麼纏綿,商如意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她甚至不敢再去迎視那雙仍舊熾熱,完全沒有饜足的雙眸,立刻低下頭,將臉埋進了他懷裡。
而宇文曄,氣息滾燙,情涌難制。
但看着商如意羞怯難當的樣子,他也終於放過她——只能放過她,此間畢竟還是光天化日之下,甚至他們身後,還跟着上萬人的隊伍,但凡再繼續下去,被人看清兩個人在做什麼,商如意便不要做人了。
他一隻手重新持起繮繩,另一隻手輕輕的將商如意又放回到馬背上。
那雙小手,仍然緊緊的環繞着他的脖子。
一些事情說清楚了,心頭的大石也放下,這一刻宇文曄感到了幾分從未有過的閒適,他甚至饒有興致的輕輕的抖着繮繩,讓座下的戰馬小跑起來,那點有節奏,卻又不強烈的顛簸讓人非常舒服,而懷裡的人爲了不跌下去,只能更緊的抱住他。
這種感覺,令他十分滿意。
就在這時,懷裡的人忽的又擡起頭來,輕輕道:“我哥……”
一聽到這兩個字,宇文曄的眼神微微一黯。
雖然已經知道商如意的心思,更明白她對自己的感情,實在沒有必要再去在意別的什麼,可一聽到她口中堪稱親密的稱呼,再想想曾經陪伴過她漫長的歲月,給她呵護的是別的男子,而不是自己的時候,心裡不由得有些發梗。
但他還是極力壓制住了那一點不快,道:“嗯?”
商如意道:“他現在,在哪裡?”
宇文曄道:“如果這些天沒有出什麼意外,他現在應該還留守在太原。”
“太原?”
“帶着我剩下的人馬。”
“啊……?”
商如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完全沒有辦法從長春宮大火,再跳躍到留守太原,可一聽到宇文曄說“剩下”的人馬,她總算有些迴歸神來。
再一細想,立刻道:“他,你讓他帶着三弟去長春宮,其實是爲了接應後面的人?”
宇文曄道:“嗯。”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她這纔回想起來,這一次出征太原,宇文淵給他們兩兄弟各十萬兵馬,但因爲天氣和糧草的關係,他們兩個人都將自己所領的兵馬分作了兩部分。
一部分,便是先發的兩萬大軍,由兩人直接率領出長安,直到過了潼關,才分路。
但他們各自還有七八萬人馬,是在後面出發的。
商如意立刻道:“所以,你讓我哥帶着三弟去長春宮,其實也是趁這個機會,讓他去接應那剩下的軍隊?”
宇文曄道:“嗯。”
商如意道:“那他——”
宇文曄道:“當初,長春宮的消息剛剛傳來,我雖然也有些吃驚,但以我對你兄長的瞭解,他如此精明的人,不可能讓長春宮陷入這樣的危機,更身死其中。”
“……”
“而且我算了一下日子,那個時候,他應該是往南去潼關,接應那隊人馬。”
“……”
“你走之後……他很快就到了,我讓他跟大哥的人一起,留守太原,而我就,過來了。”
商如意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活泛的流淌了起來,心中暢快不已,道:“所以,那只是一個意外。而我哥避開了。”
宇文曄點點頭。
但下一刻,他又道:“不過,你說得也不全對。”
“嗯?”
“那,未必是一場意外。” “……!?”
商如意驀地睜大了雙眼,呼吸幾乎凝滯:“你是說——”
宇文曄道:“雖然水火無常,但我總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那場大火起得蹊蹺,更蹊蹺的是,沒有任何任務,只該過去養傷的三弟,正好避開了。”
“……”
商如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雖然周圍空無一人,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啞聲道:“你是說——”
宇文曄低頭看着她,道:“輔明在前些日子,幾次出手,一擊即中。他對我而言,是很大的助力,那麼對對方而言,就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所以,下手的人就是——
商如意驀地打了個寒顫,但立刻就被宇文曄更緊的摟進了懷裡,他發燙的體溫也透過衣裳,層層的染上她的肌膚。
這個結論,並不意外。
其實,早在冊封漢王與秦王的那場早朝上,兩邊已經是你死我活,只是這種你死我活,和剛剛蒼頭河邊的血肉橫飛不一樣。
那是不見血,但更危險的,你死我活。
想到這裡,商如意又擡眼看向宇文曄,道:“既然這樣,你和我哥,你們更應該團結一些纔是。爲什麼你們還要打架?”
“……”
提起這個,宇文曄的臉色突然變了。
他想起了那一晚在蒼柏山上,從來都風流儒雅的沈無崢突然向他揮拳的樣子,即便能征善戰,勇武如他,也猝不及防捱了那一下,當時自己心裡的憋悶和憤怒,臉色不由得一沉。但對上商如意閃爍的目光,還是隻能忍着氣:“他說,我欺你。”
說着,他又低頭瞪着商如意:“我欺你了嗎?”
“……”
商如意眨了眨眼睛。
這一下,她也明白過來。
以武力而言,沈無崢肯定是打不過宇文曄的,但那晚宇文曄是帶着傷回來,顯然是吃了失了先手的虧,那麼先動手的,肯定是沈無崢。
雖然這樣,但商如意也不慣着他。
既然已經把心事都說清楚了,她也不再隱瞞,更何況,想起這一路上,應該說是從瘟疫結束,西城延祚坊解封那天開始,他對自己就突然變了態度,雖然不至於打罵責難,但從兩個人親密無間,到心有隔閡,甚至隱隱感覺到他那種“敵意”,不僅令商如意疑惑,更令她難過。
也因爲這樣的難過,讓兩個人的心思越發的分離。
才最終,鬧出了那天的事。
於是她道:“沒有嗎?”
“……”
“這一路上,你如何沒欺我?”
“……”
“我一心爲你,可你呢?處處疑我,處處責難我。”
“……”
宇文曄被她問得氣短。
他雖然出身行伍,常所謂“慈不掌兵”,帶兵久了,他的脾氣也並不柔和;但即便如此,他也畢竟出生在錦繡叢中,深知禮數,哪怕對於當初自己不愛的這個小女子,他也以禮相待,在不付出感情的前提下,也不讓她受委屈。
可是,這些日子——他的確,恨不得好好的委屈委屈她!
想到這裡,他也低頭看着商如意的眼睛,道:“我是疑你,因爲我的心事,已經全都跟你說清了。”
“……”
“但你的——剛剛,才告訴了我。”
“……”
“這,本就不公平。”
商如意的目光微微閃爍,不,是顫抖起來。
宇文曄說的,是他對江太后的感情,的確,在說清,更釐清那一番情絲之後,他對自己的感情,的確已無遮掩,但自己對他——直到剛剛,才說明白。
不,不是……
商如意的心下意識的一動,而宇文曄看着她微顫的眼瞳,立刻道:“不,不是。”
“……”
“你剛剛,也只告訴了我一半。”
“……”
“你只告訴了我,爲什麼決定要嫁給我,但你仍未說明,爲什麼一病之後,你就不肯嫁我大哥。”
“……”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