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煥一怔,在萬里之遙的西域他還會有故人嗎?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快步走出了王宮,只見在王宮的臺階上站着一個身着一襲紫色長裙的年輕女子,她頭上包着一方紗巾,見張煥出來,她將紗巾拉開了一角,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露出了一張極其美豔的臉。
她笑靨如花,卻正是京娘,張煥呆了一下,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他遲疑着問道。
“怎麼?我不能在這裡嗎?”京娘將頭巾挽起,在髮髻後打了一個結,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和臉龐,她輕輕笑道:“別忘了我的出生之地在哪裡?”
張煥也搖搖頭笑了,在西域他若還能遇到故人,除了京娘還會是誰呢?在異鄉遇到她,張煥的心中涌出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他連忙招了招手,“快進來坐!”
京娘隨他進了王宮,她一邊走,一邊好奇地打量着這座傳說中西域最富麗堂皇的宮殿,走過內殿,她從門縫裡瞥見那張巨大的象牙牀,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但張煥卻沒有帶她進寢宮,而是進了旁邊的一間起居室,起居室不大,地上鋪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隨意地擺放着幾張紅柳圈椅,上面鋪着軟墊,落地窗簾拉着,兩邊的牆上已經點了燈,光線明亮而柔和。
“坐吧!”張煥也略略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給她倒了一杯茶,裴瑩在和京娘談話後便坦率告訴了他,京娘不會爲他放棄事業,他也知道自己和京娘之間不可能了,雖然有些遺憾,但張煥很快便將此事放下了。
事隔大半年再見到她,事易時移,張煥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激情和期盼。更多的是一種故人之情。
京娘坐了下來,她心情複雜地望着張煥。這位曾經對她有過莫大幫助,也是她曾經想嫁的男人,現在已經是大唐西域之王了,她對他依然有一種舊情,這種舊情就彷彿是一棵已經發芽但遲遲無法長大的花苗,錯過了花期和季節。
她已經感受到了張煥對她的平淡,這時。她心中忽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落,長長睫毛垂下,呆呆地望着地面一言不發。
張煥將茶杯放在她面前,見她似乎心情不好,便微微一笑道:“有什麼難處儘管對我說,難道我還能幫不了你嗎?”
今天京娘來找張煥確實是有求於他。但現在她卻不想開口了。只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路過這裡,聽說你在,便來看看你。”
說着,她站了起來。輕輕咬了一下脣對張煥道:“在這裡我覺得很壓抑,咱們到外面走走吧!”
張煥點點頭笑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這裡的風土人情,一起去吧!”
兩人走出王宮,外面地夜幕終於悄悄降臨了,夜色涼如水,整個城池就彷彿籠罩在一層青煙之中。兩人並肩在街道上慢慢走着。後面幾十名親兵遠遠跟隨,京娘長長地吸了一口夜霧。淡藍色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淡淡地傷感。
“我這次去了碎葉和我的故鄉拓折城,原本想尋找往日的回憶,但我從前的老屋已經不復存在了,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到處都是大食的影子,就彷彿到了一個我從未來過的陌生城市,連安葬母親地墳地也變成了一座大食人的教堂,我的根已經徹底失去了。”
說到這,她本能收縮一下肩膀,似乎夜色給她帶來一絲寒意,這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腰被張煥有力而溫暖的手攬住了,她不由擡頭向他望去,他也正凝視着她,眼睛裡充滿了溫柔和善意,這一刻,京娘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軟弱,就彷彿一隻從暴風驟雨中艱難飛回巢穴的小鳥,她竟有一種想哭地感覺。
她驀地轉身,將頭埋進他地懷裡,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張煥緊緊地將這個孤獨的女子摟在自己懷裡,撫摸着她削瘦的肩膀,他心中也生出一種要保護她的強烈願望。
良久,京娘抹去了眼淚,又向他的身邊靠了靠,讓他把自己摟得更緊,兩人都沒有說話,京娘依偎着他,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張煥見前方不遠處一間酒肆裡亮着燈,便低聲笑道:“我們的勸農居大掌櫃要不要喝一杯?”
京娘依偎在他懷裡,有些不捨,但她不想掃張煥地興,還是點了點頭,張煥向後面的親兵使了眼色,命他們不要跟進,兩人進了酒肆,酒肆不大,裡面的擺設已頗爲陳舊,此時店裡沒有一個客人,櫃檯後面的掌櫃正無聊地打着瞌睡,一名少女在擦拭桌椅,見他們進來,立刻迎出來笑道:“兩位客倌來得真巧,鄙店剛剛開了兩壇十年的陳釀?”
張煥呵呵一笑道:“好!那就來一壺酒,再給我們上幾盤小菜。”
他拉着京娘來到一間雅室裡坐下,少女很快給他們上了酒菜,便知趣地出去了,京娘伸出玉指拎起酒壺,她給張煥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也滿上一杯。
她端起酒杯吟吟笑道:“張都督縱橫西域,小女子心儀之極,我敬了你一杯。”
張煥也端起酒杯笑道:“將來安西迴歸大唐,我要大力促進安西與中原的貿易,京娘可有此興趣?”
京娘大喜,她今天來找張煥的一個主要目地就是想取得安西地貿易許可,如果有張煥給她撐腰,她也就不怕沿途官府的爲難了,她將杯着酒一飲而盡,美目凝視着張煥道:“你答應了我,可不許反悔?”
張煥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淡淡一笑道:“我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還枉談什麼縱橫西域,你儘管放手去做,本錢不夠,人手不夠,我都可以助你,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爲我大唐第一鉅商。”
張煥地話讓京娘軟弱的內心又漸漸堅強起來,她臉上又恢復往日的自信和神采,笑語聲聲,給張煥講述她一路西去的見聞。
張煥則專注地聽着,他也很想知道蔥嶺以西的境況,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連喝了三壺酒,張煥心中也已漸漸有了酒意,他又端起一杯酒,打量了一下這間小酒肆,不由對京娘笑道:“看見這間小酒肆,我就想起當年剛認識你的時候,那個得過且過的胡姬。”
“去你的!”京娘揚起拳頭在他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嬌嗔道:“什麼叫得過且過?我又幾時得過且過?”
張煥嘿嘿一笑,捏着嗓子學她的口氣道:“京娘只享受今天,從不考慮將來。”
他斜睨着她笑道:“這是誰說的,我倒不知道了?”
“你這個壞傢伙,這些話居然還記得。”京娘已經不勝酒力,她索性倒在張煥的懷中,嬌笑不已。
張煥望着眼前這個美貌而成熟的女人,望着她滑膩如白雪的肌膚,他心中那最原始的慾望開始悄悄地燃燒了。
他低頭向她櫻紅的脣上吻了上去,京娘身子一震,但很快便慢慢地軟了,她摟住他的脖子回吻着他,張煥的手肆意地在她豐滿而不失苗條的身上游走,良久,四脣分開,她的臉色異常嬌豔,水汪汪的美目中欲羞還迎,她輕輕點了一下張煥的鼻子,低聲道:“靠得太近你會被野花扎手,可離得太遠你又看不見它的可人處,距離不遠不近,反而最美,公子還記得嗎?”
張煥點點頭,“我還記得,既然你不願嫁我爲妾,那以後你就做我的女人吧!”
他一把將她抱起,輕輕吮着她的耳垂道:“就從今晚上開始。”
龜茲王宮裡,巨大的象牙牀上,京娘婉轉呻吟着,全身心地迎合着他暴風雨似的衝擊,她尖聲叫着,死命地掐他的後背,她多年來的飢渴在這一刻爆發了,她彷彿是一艘迷失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舟,任由狂暴的大海將她拋到浪尖,又墜入深淵,她已經完全迷醉了,她被張煥一次又一次地帶入了仙境,這一刻,她寧可死在他的身下。
暴風雨終於過去,海面上恢復了風平浪靜,京娘趴在愛郎的身上,如瀑布般的黑髮披散在他的胸前,她撫摸着他強健的胸膛和寬厚的臂膀,良久,她快樂地嘆了口氣,“這些年你都到哪裡去了?”
張煥愛不釋手地撫摸她光潔的後背和豐隆柔軟的玉臀,聽了她的疑問,便在她耳邊笑道:“這些年,我一直在你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