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
面對方逸行的質問,辛夷有些茫然,“我,我當時想着既然跟容氏有關,容遠肯定能幫上忙。”
“那爲什麼找容巖?”
“容遠的電話沒打通,我只好找容巖了。”說完偷瞄方逸行緊繃的臉,不解地問,“方老師,我做錯什麼了嗎?你怎麼那麼生氣?”
方逸行也覺得自己氣的毫無道理,可是一想到是容巖幫了辛夷,他的心裡就不舒服。
“辛夷,以後遇到麻煩,我希望你第一時間能想到我,而不是其他人。我是你的老師,我會對你負責。”
辛夷一臉懵懂,解釋說,“我就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你上次跟我說,我早晚要單打獨鬥的,我就下決心以後有難題,能自己解決的儘量自己解決。”
他拍拍辛夷的頭說,“臭丫頭,我讓你儘量解決,不是讓你去求別的男人。”
“可是盤活手中的資源不也是做公關的一項技能嗎?”
方逸行一怔,發現自己的教育可能出了問題,與其爲了她成長把她逼向別的男人,還不如讓她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呢。
“辛夷?”他沉沉地喚了一聲。
“怎麼了方老師?”
“我變卦了,你不需要獨立,我會罩着你的。”
……
常老爺子半夜起來上廁所,隔着玻璃看到院子裡有星星點點的紅色亮光。嘆了口氣,搖着頭推門走了過去。
“怎麼黑燈瞎火地跑到我這裡抽菸來了?”
“平時不抽,一到你這裡就犯煙癮啊。”
“呵,你個臭小子,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吧?”老爺子坐到徒弟對面,也點燃了一根菸。
“我能有什麼麻煩事啊,我不就是給別人解決麻煩的人嘛。”
“人有七情六慾,誰能沒有個鬧心的事情呢,你不用死撐。說說吧。”
“呵,哪有你這樣的師父,總是從徒弟的煩心事找樂子。”
“我能樂得出來啊,就證明不值得煩。”
方逸行彈落菸灰,慢悠悠地說,“前幾天看到溫茹師姐了。我其實早就知道她回來了,可是一直都沒有去看她。總覺得去看了她就對不起羅淼一樣。”
“你這就是矯情,羅淼都看開了,你較什麼勁兒呢?”
“當初羅淼被那個港商的手下打得滿頭是血,在醫院躺了兩個月,病危搶救了四次,每次清醒的時候,眼睛都往門外望,我知道他想見溫茹,我去找她,可她卻鐵石心腸一次都沒出現。”
“你後來不是替羅淼報仇了嘛,聯合你們行知那幾個兄弟,把那個香港老闆給搞破產了。你們呢,下手太狠了。”
方逸行輕笑一聲,“那個是他作惡太多,咎由自取。可就算如此,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常老爺子目光幽深地望向自己的徒弟,“你這是在說羅淼還是在說自己啊?”
“你覺得呢,老爺子?我有時候挺佩服羅淼的,說斷就斷了,說不回頭就能不回頭,很了不起。”
老爺子深吸一口煙,“誰苦誰知道,你不必執着這個。”
“老爺子,當年我從國外回來,進了行知,當上副總裁,集團第四把交椅的時候回來看您,您還記得當初跟我說了什麼嗎?”
“人老了,記性不好了,我說了什麼?”
“老爺子,您就裝糊塗吧
,您說了10個字,鮮衣怒馬,烈焰繁花,穩住。”
“哦,好像是這10個字,怎麼,現在穩不住了?”
“是啊,有點穩不住了。我好像真的喜歡上辛夷那丫頭了。”
“我早看出來了呀。你擔心什麼?是不是秦桑要回來了?”
方逸行悶頭抽了半根菸,仰頭嘆了口氣,“我這次去美國就是陪她動手術,她說她累了,想回來了。”
老爺子默了一陣,緩緩說出八個字,“隨心而動,莫要強求。”
……
年輕人的身體恢復的快,心裡的創傷也容易平復,過了一週,沈一就又生龍活虎地去晚報實習了。報社的人聽了她的英雄事蹟,都對她刮目相看,之前那些傳她憑藉孟浪關係進報社的閒言碎語也銷聲匿跡了。
一日夜晚,辛夷回到宿舍,藉着窗口的月光,看到沈一正坐在牀邊發呆,握着手機。
“沈一,你怎麼了?也不開燈。”
沈一遲鈍地擡起頭,“辛夷,你回來了。”
“你怎麼了?生病了?”
沈一搖搖頭,“小辛辛,你別開燈,陪我坐一會。”
“哦,好。”辛夷放下包,走過去,坐到沈一身旁。
“辛夷,孟浪師兄……”沈一把話說了一半,停下了。
“孟浪師兄?怎麼了?”
沈一咬咬嘴脣,“他,他跟我表白了,他說他喜歡我,想做我的男朋友。”
“那不是很好嗎?孟浪師兄很優秀,而且爲人也好,你不知道你上次出事,他多着急。”
一提到這個,辛夷馬上反應過來沈一糾結的是什麼?
“沈一,你還是喜歡容二少對不對?”
沈一點點頭,又搖搖頭,“喜歡,但知道不應該喜歡。無論他是神還是魔,都離我太遠了。”
辛夷何嘗不是有同感,她太明白這種情緒了,握着沈一的手,輕輕地說,“那你答應孟浪師兄了?”
“我一直很信賴他,所以我跟他說實話了,我告訴他我一直在做白日夢,喜歡一個遙不可及的人。”
“你跟他說容二少了?”
“沒有,但孟浪師兄很聰明,上次我去做暗訪,他大概就猜到跟容氏有關。他什麼也沒說,可剛剛他又給我發了一條信息,我覺得他說的很對。”
說完沈一就把手機遞給了辛夷。
辛夷看到孟浪在信息裡寫着,“沈一,我聽了你說的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回到家後我認真地思考了很長時間,我覺得即使你不接受我的表白,作爲師兄,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這世上有一類男人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所有的女人對他們都趨之若鶩,可是那些女人卻不知道自己也是那些男人手掌心的玩物。那些男人的一個微笑,女人就會怦然心動,他們的一句情話,女人就會意亂情迷,如果牽一次手,接一次吻,傻女人們就恨不得可以把命都拿出去。可是,那些男人也可能皺一皺眉頭,就是讓你離開;沉默不語,就意味着分手;如果他們消失不見,傻女人可能就會徒然地耗費了大好青春年華。當然,那些男人也有浪子回頭的時候,也有倦鳥歸巢的時候,可哪個女人能在他回頭的時候被看到,在他們想要歸巢的時候被駐足,那就是老天才能決定的事情了。沈一,你要去冒這個險嗎?”
“要去冒這個險嗎?”沈一問辛夷,辛夷也不知道。
“辛夷,我覺得我沒有你勇敢,你起
碼還敢進行知實習,還敢每天跟方大神待在一起,連我都能看到你的成熟和進步。可我不敢,我不知道每天面對容遠會怎麼樣,我知道我一輩子都不可能跟他並肩而立。”
“沈一,如果你真的覺得勉強,那放棄容二少爺也好,他真的,太風流了。你出事的第二天,就爆出他跟孫唯在酒店纏綿一天一夜的消息,我真的真的替你不值。”
沈一低下頭咬了咬嘴脣,下定決心說,“那些報道我也看到了,他救我的時候,其實我還有幻想的,可是看了那些報道,我終於知道他救我就如同就一隻螞蟻一樣,根本不值一提。辛夷,我想好了,我應該答應孟浪師兄,我就是普通人,我應該過普通人的日子。”
辛夷帶着萬千思緒躺在牀上,半夜聽到沈一躲在被子裡打電話,聲音溫柔,一聲聲地喚着,“師兄。”她知道沈一這是進入孟浪*女友的角色了。
辛夷有些羨慕,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像她那樣把心底的情話說不來啊。這樣想着,她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到公司,辛夷就被叫到了JADA的辦公室裡。漂亮女人白皙的勃頸上有十分明顯的吻痕,帶着薄絲巾都擋不住。辛夷都不知道把眼睛看向何處好。
JADA手上拿着甄珍的大幅宣傳海報,烈焰紅脣的女人站在雪地梅花之上,美的不可方物。
“辛夷,你真是很有能耐,這麼個難纏的女人都能搞定。聽說連容巖都爲你求情了,我可真沒看出來,你對男人還真有一套。”
辛夷滿頭黑線,不願與這種明明得不到還要強求的女人糾纏,也不去解釋,只是淡笑着不說話。
JADA一拳打到棉花上,感到很無趣,踩着高跟鞋拎起包往外走,“陪我去趟唯唐娛樂吧,他們家的藝人又惹事了,我們得去給滅火,唐老闆點名要見你。”
辛夷只好跟上。
坐到JADA的捷豹車裡,JADA打開音箱,裡面流淌出動聽的鋼琴曲,竟然和方逸行車子裡放的一樣。辛夷沒說什麼,心想也許這個受傷的女人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
JADA見辛夷不說話,主動開口說,“這張CD裡都是方少彈的曲子,他的鋼琴彈的很好。”
辛夷點點頭說,“嗯,方少的字畫也好。”
JADA笑笑說,“論字畫他不如三少徐謙,但鋼琴的話整個圈子裡他也算獨一份了。他難道沒有給你彈過?”
“沒有。”
JADA的臉上不免帶上了驕傲的神色,“可是我聽過啊。那年他才16歲,在S市的音樂廳開演奏會。那個時候,他就可以鎮定自若遊刃有餘地掌控全場了。當時我就想,我要一直追隨他。”
Jada頓了頓接着說,“可是他並不需要多餘的追隨者,他有自己想要追隨的女生,叫做秦桑。那次演奏會的最後一首曲子就是他們兩個人四手聯彈,珠聯璧合,渾如天成。辛夷,你有沒有聽方少跟你提過秦桑,那是他心口的硃砂痣,是他永遠忘不掉的傷。”
辛夷一上車就做好了全幅武裝,卻沒有想到聽了這樣的話,還是心口一痛。
JADA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微微一笑,“看樣子,你並不知情。也對,方少有句名言,凡是能拿到檯面上的,都不是真的。所有的真情都是埋在心裡不能說出口的。辛夷,你覺得自己算什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