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曜偏頭用堅定的眼神看着悠然自得的沈浩，即便內心沒有什麼底氣卻依舊還是說，“到底怎樣你才能夠離開小蔓？”冷然的聲音讓冷風彷彿更加的冰冷了。
沈浩聽到賀連曜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段子一般，“你覺得我想要的你能夠負擔的起嗎？”沒有絲毫的嘲笑，平靜的聲音陳述着原本的事實。
賀連曜低下頭，目光落在腳下的鞋子上，嘴脣抿得更加的用力了，沈浩看着隱忍的賀連曜想要嘆一口氣，但是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做，於是便擱淺了。
良久之後才迷迷糊糊地開口，“如果小蔓最後的幸福是你，我一定會離開的。”沈浩沒有再多說什麼，站起身，伸出手放在了賀連曜的面前，熟稔的就像是經常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一般。
“合作的事情對不住了。”賀連曜對着沈浩遠走的背影，大聲地喊出，山間還有清晰的迴音。
沈浩伸出手臂，沒有回頭，只是搖了搖，但是口中卻也是一聲大喊，“我也挺對不住你的，我們彼此彼此。”兩個男人的迴音都很清晰，但是卻沒有重合。
他們都是有情操的人，所以即便是雙方都輸了，也一定會保持住自己的風度。他們從來沒有爲了合作而合作，所以這樣的結局，似乎也沒有什麼讓人感覺到驚訝的。
“趕緊回去吧，她還需要人照顧。”沈浩腳下的步子一直沒有停下來過，所以即便是用了全身的力氣聲音卻依舊還是飄渺的。
賀連曜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似乎是有些無奈。
而後，又吹了一會兒冷風，然後才緩緩地回到了他的賓利前，那輛極其普通的車子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看着原本那輛車子停泊的地方呆愣了片刻，回神的時候，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皺了皺眉頭，這纔打開了車門。
一路上，因爲不是高峰時間的緣故，所以走得極其的順暢，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到了閣樓。
此時，閣樓裡依舊還是一片安靜，沒有一點點的聲音，賀連曜從衣兜之中掏出了鑰匙，終於開到最後一把鎖的時候，門才應聲開了。
葉小蔓依舊還是躺在牀上，似乎好像和他離開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姿勢。
賀連曜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葉小蔓的身邊，卻發現葉小蔓的雙眼是睜開的，她並沒有睡着，他有些開心，溫柔地開口，“在想什麼？”
葉小蔓看着他好奇的目光，想要笑卻沒能夠僞裝出來，他究竟將她當做了什麼？金絲雀？還是什麼更加名貴的鳥，必須要用重重的枷鎖困住，真是讓他煞費苦心呢？
“沒有想什麼，不過是餓了。所以睡不着。”賀連曜有些吃驚地看着葉小蔓，家中的東西足夠讓她吃飽了，爲何她還會餓着？
“怎麼不吃東西？”賀連曜大步地走到了冰箱跟前，然後打開了冰箱，看到依舊還滿滿的食物，禁不住有些生氣，聲音也有些冷酷，不似剛纔的溫柔。
葉小蔓卻根本沒有想要回答的慾望，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遠處。
半晌，賀連曜大約是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緩步地走到了葉小蔓的牀邊，伏下身子輕柔地開口，“不想吃這些？”眼神都是溫柔的，但是這種溫柔卻讓葉小蔓覺得恐怖。
她暗暗地握緊了身下的牀單，依舊還是沒有說一句話，眼神之中卻是賀連曜和她在一起這許多年來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眼神。
所以，賀連曜一愣，很快卻將自己的情緒都已經收斂了去，“走吧，帶你出去吃飯。”
葉小蔓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終於有了一點點的反應，眼睛中的光芒在賀連曜的心中成爲一種刺眼的光芒。
“你就那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賀連曜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別的答案卻依舊還是忍不住，如果那時，他不堅持是不是就會一直那樣美好？
於他其實永遠都沒有什麼分別，只是有些人卻不會在原地等你，就像眼前這個女人等地啊過，卻變成了不再等待，因爲始終他辜負了她。
所以對於她的離開，他沒有生氣的理由，但是卻又挽留的權利，賀連曜失落地笑了笑，雖然葉小蔓還沒有回答，但是他卻開口，“算了，我明白了。”賀連曜無力地說。
“走吧。”賀連曜將他輕輕地從牀上扶起來，聲音依舊溫柔，讓葉小蔓心軟。
他就這樣看着她，葉小蔓也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心臟某處還是會不停地顫抖，就是這一點柔軟，她曾經無數次反覆徘徊，直到，那一天，她決定離開，卻在今日重新看到了這樣的感覺。
復仇時候的種種包容，種種寬恕，都在此時紛至沓來，讓葉小蔓踉蹌了一下，賀連曜瞬間便將葉小蔓擁進自己的懷中，和往常的日子一樣。
葉小蔓有些抗拒，但是腹部的疼痛讓她不得不依偎在賀連曜的懷中，兩個人就這樣走出了狹窄的閣樓。
賀連曜一心呵護着葉小蔓，所以絲毫沒有關注旁邊的車子，沈浩此時目光隨着葉小蔓一點點地移動。
她的臉上皺着眉，但是卻依偎在那個人的懷中，上車的時候，他扶着她上車，她報以微笑，他在她額頭印上一吻，一切都是在瞬間發生的，兩個人就像是以往的情侶一般。
沈浩閉上了眼睛，開了車燈，車內一片光亮，卻照出的都是落寞。
葉小蔓坐在後座上，在車子開走的瞬間，臉上一片蒼白，腹部的疼痛，好像一直能夠疼到心裡。
讓葉小蔓覺得呼吸都是困難的，賀連曜不明所以，只是漸漸地放緩了車速，眼神之中出現了焦急，似乎沒有什麼能夠讓他覺得安心。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在路邊停了車，匆忙地下車，打開了車門，伸手撫上了葉小蔓的額頭，“沒有發燒啊，感覺疼？”賀連曜的疑問明顯地寫在了臉上。
葉小蔓搖了搖頭，其中的原因她怎麼會明白，就連她自己也未必明白呢。賀連曜看着她搖頭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做。
他慌亂地擺弄着雙手，甚至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葉小蔓看着這樣的賀連曜淡淡地開口，“沒事，繼續走吧，這裡可是主幹道。”葉小蔓看着繁華的街道，街道兩側鮮豔的霓虹燈，眼神有些迷茫。
再多的熱鬧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蒼白的嘴脣勾起一抹微笑，“公司出事了？”
賀連曜坐上後座準備重新啓動車子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葉小蔓的話，他的手瞬間便已經僵在了方向盤上。
她這是在關心他嗎？賀連曜眼角都已經飛揚了起來，內心更是說不出的開心。
葉小蔓看着他，勉強地笑了笑，她也並不知道爲何會問出這樣的話，如同當年賀連哲不斷地給賀氏壓力的時候一樣，她總是擔心，也總是看到賀連曜此時的臉色和眼神。
原來一旦瞭解了一個人，就是一個眼神也能夠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沒事，不用擔心。”賀連曜轉身，將手放在葉小蔓的手背上，目光之中都是真誠，還有隱藏不住的興奮，這個男人還是那樣容易滿足，葉小蔓不自覺地笑了笑。
賀連曜看着她的笑容，也笑了起來。
“到了。”依舊還是他們經常去的溫泉會所，夜幕剛剛來臨，溫熱的白霧更加的濃重，讓人什麼都看不穿。
就像是沈浩看不出這個女人對於她的感情，是一種純粹的保護，她和他的親密不過是爲了身後那個人能夠死心，從此也能沒有牽掛地尋找真正的幸福。
而賀連曜對於葉小蔓這樣的動作自然是喜聞樂見的，至少這樣的親密證明，她的幸福從來不會是他了。
“不能下去，你的傷還沒有好。”賀連曜看着葉小蔓不捨地看着溫泉，好笑地看着她，雙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眼神之中都是寵溺，葉小蔓回頭便看到這樣的眼神，一種足夠讓她再一次淪陷的深情，她趕緊轉過頭，不再看着這個男人，不再去回顧以往的日子。
快步地離開了這裡，用餓來掩飾一切的慌張，“好餓，快點上菜。”葉小蔓走到了包廂的時候，大聲地喊着。
賀連曜卻總是擔心這個女人會不會覺得疼痛，所以一路走得是戰戰兢兢的，連旁邊的景色也沒有了欣賞的時間，因爲目光始終都落在葉小蔓的身上。
“怎麼還不上菜？”葉小蔓有些哀求地看着賀連曜，這一刻竟然和曾經說他怎麼還不下班的口氣竟然是那樣的相似，但是他知道，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有一個人這樣催促自己了。
葉小蔓看着他隱在黑暗之中的臉，也頓時安靜了下來，現在的她對於他竟然生生地有一絲的恐懼。
“馬上就上了。”在葉小蔓安靜的時候，賀連曜卻突然地開口。
葉小蔓一愣，隨意地笑了笑，他們都在盡力維持一個不尷尬的局面，但是卻依舊還是避免不了。
幸好這個時候，服務員走了進來，面帶微笑，然後將一盅清淡別緻的湯放在了葉小蔓的，面前。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始終知道應該怎樣照顧別人。
她什麼都不會做，什麼都不操心的性格，或許就是這個人小的時候給慣下的毛病呢。如果是從前她一定會佯裝埋怨，然後享受着他寵溺的目光。
但是，今天她卻只是緩緩地拿起了勺子，然後慢慢地喝下，一派淑女的形象。
賀連曜面對這樣的葉小蔓卻有些難受，她終究不會將她孩子氣的那一面留給自己了嗎？她終於將自己當做一個外人一樣來對待了。
他不知道爲何此刻竟然覺得嗓子十分的乾燥，於是擡起手中的酒杯，輕微地搖晃了一下，紅色的液體不停地搖曳，並且以這樣有沒的姿態進入了賀連曜的口中。
葉小蔓看着，但是卻在賀連曜已經放下了酒杯的時候，目光依舊還是呆滯的沒有動彈，賀連曜好奇地轉過頭，瞳孔收縮。